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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009的時候,西禾還在地獄裡苦苦掙扎。
她不是神族,不是仙人,也沒有什麽高貴血脈,她只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
她的母親生了她,卻想要掐死她,她所謂的父親、奶奶也因為重男輕女要把她埋野地裡……她在血盆中待了五六個小時,眼看活不了才被人救起。
她沒喝過一口母乳,從小東家一口西家一口,全靠施舍。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八者,除了老,其余七者,她全佔。
她父母早早就離了婚,徒留她和哥哥在老家。
哥哥雖總欺負她,卻也只有他願意護著她,他們寄人籬下,被叔嬸辱罵,他們被那所謂的母親帶去北方,卻又狠狠扔下。
他們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努力乾活。
他們受盡了白眼,吃不飽穿不暖,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是靠著撿破爛為生的……但那時候他們心中有光,他們暢想著未來的美好,比如上大學,比如開一間飯店。
西禾是九歲才開始讀書,四年級時已經十五歲了。
她學習很好,即便在資源條件惡劣的農村,她依舊有去參加奧數考試的資格……同年,她哥哥離世,得了腹出水。
她早早離開家鄉,關於老家的記憶只有叔嬸凶惡的表情。
四年級上學期,她放棄讀書的機會,在院子裡跪了一天一夜,終於求得繼父給她路費,於是她拿著戶口本一個人坐車回家鄉。
她沒有想過未來如何,她隻想見哥哥最後一面。
她沒有見到哥哥。
家裡人嫌哥哥年紀輕輕就死了晦氣,直接把人火化,草草埋在了山上。
那片山光禿禿,四周雜草叢生。
那些所謂的親人甚至剝奪了她前去探望的權利,
把她關在了家裡,她從窗戶上跳下來,斷了一條腿,一瘸一拐趁著夜色去山上,抱著墳大哭。
她媽給她打電話,哭著說哥哥死了,她很痛苦。
西禾望著天空隻覺得惡心,親兒子沒了,這個女人竟然現在也不知道,她掛了電話,拿著刀直接闖進了客廳,掀了菜桌,打翻了酒瓶。
人性到底有多惡劣呢?
這個所謂的父親哄騙說給錢讀書,把哥哥騙了回去,結果把他送進了廠……得了病,痛的打滾,可這些所謂的親人只是冷眼旁觀。
她一直暗中打聽消息,從別人口中知道,哥哥的病完全是被耽誤了。
又一次在街上,哥哥實在痛的不行,抱著肚子去醫院找舅舅,結果舅舅隻給了十幾塊錢,然後把他推了出去。
十幾塊錢,十幾塊錢!
西禾聽到直接紅了眼睛,心中被滔天恨意布滿。
她第一次後悔,後悔為了所謂的責任沒有和哥哥離開,因為她那不負責任的母親在北方生了一個兒子,然後自己跑了。
她能怎麽辦?她也很絕望啊。
當時那個孩子才半歲,家裡只有繼父一個男人,如果她也走,誰來照顧?
她從小被人拋棄,那時候她就告訴自己,絕對不要做母親一樣的人,於是為了彌補母親犯下的錯誤,她留了下來。
可結果就是……哥哥不在了。
西禾拖著腿把客廳打砸一片,她恨他們,更恨自己。
她一邊打工一邊讀書,考上高中,可是那個母親和父親又來糾纏她,問她要錢,不給就到學校裡鬧……她被人套了麻袋,搬進一間屋子。
屋子裡站著一個面容醜陋惡心的男人,朝她伸出魔爪。
西禾從小營養不好,長的不高,她打不過那個男人,於是她咬掉了那個人的耳朵,被狠狠扇了一個耳光,腦子嗡嗡作響。
她看著那個人,目光狠戾:“你弄不死我,我一定會弄死你!”
那人氣得通紅,卻被她的狠辣嚇到,狠狠踹了她一腳快步離開,西禾迅速把門關上,在屋中坐了一夜,第二天到警局把父親舉報了。
子告父,西禾的名聲徹底壞了。
可是名聲是什麽?西禾從來不在乎。
她好好上學,可,也許老天就看她不順眼,總有人莫名其妙想欺負她,不是指責她偷錢,就是故意針對,尤其當高三的學長總是照顧她之後,更是變本加厲。
這個世界總是欺負老實人,所以西禾不做老實人。
指責她偷錢,她二話不說直接報警,故意針對,她就警覺避開,避不過那就打,她從來不懼,唯有學長……西禾承認,當時是心動了的。
學長是沒離開家鄉前認識的,回來後依舊記得她。
他溫暖,善良,笑起來暖暖的,還會給她講課,西禾從來沒被人這樣對待,她怎麽能不心動呢?
她接受了學長的追求,可沒兩天,學長就被人警告了。
西禾:“……”
她歎了口氣,然後說了分手。
她躲避學長,見了面也快速離開,學長面臨著高考,只能作罷。
這是西禾第一次放棄了一個人,她強迫自己投入學習,她還有仇沒報,她答應哥哥要考上大學,她要說到做到。
西禾一邊讀書,一邊努力掙錢。
她把自己變成一道沉默的影子,盡量不跟別人產生碰撞,她忍耐著母親敗壞她名聲的惡劣行徑,忍耐著同學們的指指點點,她堅持到了高考。
“嘖嘖嘖, 長得挺不賴嘛,咱們要不要乾脆……”
“別亂來,那人隻說了不讓她參加高考就行,沒說其他的。走吧。”
兩道男聲遠去,西禾掙扎著望過去,隻模模糊糊看到兩個背影……四周黑乎乎,她爬起來,模模糊糊,向著學校去。
她不能倒,她要參加高考!
兩天的考試,西禾勉力堅持到第二天上午,之後再也堅持不住倒在了考場上。
她一條腿扭曲著,身上傷痕累累,那個地方比較隱蔽,警察也找不到人,案件不了了之,可是西禾知道是誰,她知道是誰乾的。
這一次,傷痕比較嚴重,她的腿留下了病根。
西禾沒有選擇複讀,而是拿著大專通知書去了學校,她告別這一切,等待時機成熟再回來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