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天氣正涼,而衙門書吏的製服卻還是春夏的薄款,白天太陽大時還好說,一入夜,就冷得不行。
雖然鄞諾給她準備了蓬蓬松的大被子,但是要在這間由常年無人居住的雜物間臨時改成的小屋子裡睡覺,還是會感到一陣又一陣逼人的寒潮之氣。
而有了這個乾淨又溫暖的小銅爐,再睡覺的感受可就要強太多了。
溫小筠重新躺回被窩裡,雙手擁著暖而不燙的小暖爐,再不知道鄞諾那個家夥哪來那麽大的精力,又要在外面為一堆雜七雜八的小案子而奔波;又要時刻給她準備最適宜的吃食,更在暗地裡到處給她打點。
不僅保證她不會再被上司欺負,更給她準備了最好的衣行居住條件。
這麽多大事小情累加在一塊,不僅沒把鄞諾累死,反而還被他進行的井然有序,有條不紊。也真算得是奇跡一件了。
銅暖爐熱乎乎的溫度正溫得她那累得都要斷掉的手腕一點一點恢復元氣,也叫她緊繃的神經一點點放松開來。
她眼睛睫毛微微顫動,隨後雙目緩緩閉合,終於卸下了所有負擔沉沉睡去。
只是即便是在睡夢之中,她的唇角也抑製不住的微微揚起。
夢裡的她想,把鄞諾那“萬年惡毒男配”人設中的“惡毒”兩個字去掉,果然是很正確的決定。
他毒的是嘴巴,心卻是暖的。
進入滕縣以來,溫小筠從未有過這般踏實又香甜的睡眠。
等她再度睜開眼時,床頭的蠟燭已然熄滅。她眨了眨眼,環視著周圍情景,一時有些懵。
四圍雖然還是黑漆漆的,發黃的紙窗外卻隱隱泛著一層淺亮的青色。
溫小筠倏地坐起身。
她這才回想起來自己是在刑房院的偏房裡。本想休息兩個小時,再繼續回刑房室裡繼續整理文件,不想這一睡竟然就睡到了大天亮。
工作沒有做不說,更沒有想到什麽解決目前困境的好方法。
溫小筠抬起手,懊惱的捶了捶頭,然後摸索著找到床邊外套,胡亂給自己套上後;又從枕邊摸出發簪,簡單迅速的綰好發髻,就下床抹黑套上靴子,快步走出了房間。
這一夜都過去了,鄞諾應該是看她睡著了,不好意思打攪她,便悄悄回去吏舍休息了吧。
不想她這邊剛推開門扇,就被眼前一幕驚到了。
刑房室的窗子竟然還是亮著的。
溫小筠眉頭不覺蹙起,疑惑著猶豫了一秒,才抬步邁前,向刑房室走去。
她輕手輕腳的踏上刑房室門前台階,又屏住呼吸,緩慢伸手,將闔閉的刑房室門扇一點一點推開。
雖然東方天際已經開始褪出一片清亮的魚肚白, 院子裡上空的天還是黑洞洞的。
連並著這間小院子各處也是黑乎乎模糊不清的。也因此襯得從那道門縫中傾瀉出來的一片光溫暖而明亮。
溫小筠微微轉動視線,卻見鄞諾正坐在她的書桌上,埋頭書寫。
溫小筠的心頓時一縮,眼眶酸澀一片。
鄞諾雖然全神貫注,但是熬過了一辛苦的白天之後,又在這邊打熬一夜,明顯疲憊憔悴了很多。
晃動的燭光中,溫小筠竟恍惚的看見了他下巴上突然多出來的一層青青胡茬。
他那原本明澈淨透的眼睛也沒了光彩,再加上眼周一層淡淡的黑眼圈,直教人看得心疼不已。
像是察覺到門外之人的呼吸聲,鄞諾手中毛筆忽然一滯,頓了半秒之後倏然抬頭,鷹隼般鋒銳的視線刀子般射來,“誰?!”_soso( 神捕大人又打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