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諾說道:“如果這些官銀真是些打著官身旗號的人給的,那他們還真就是假扮的。不瞞你說,你櫃上這些官銀上都有特別的批號。是咱們地方往上交稅兌付的專用銀子。還沒出魯地,就被人劫了,所以只要世面有流通,就一定是出自賊人之手。
巡撫大人得知這件事後,勃然大怒,特命魯地各處知知府衙門,地方縣衙秘密追查贓銀。不知道你看出來沒有,跟著本捕頭一起來的兩位捕快,並不是咱們滕縣本地捕快。他們就是上面派下來,暗潛在各地的查案人手。”
這話聽得溫小筠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鄞諾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叫人歎為觀止。如果林南是條狡猾的泥鰍,那鄞諾就是老油條的祖宗,不僅玩得轉所有人心套路,更深諳各種釣魚執法、詐供誘供的精髓。
她忽然就有點理解鄞諾與溫竹筠互相看不對眼的宿怨了。這位靈活得有點過火的鄞捕頭實在生來就是原則性極強的溫竹筠的天敵式人物。
“說來也巧,本來本捕頭早上遇到你純屬意外,根本沒帶其他捕快出來,可是來你家查證據,又必須得帶同伴。剛好碰到這兩位兄台在邊上吃早點,於是就帶著他們一起來了。”
旁邊大胡子轉過臉來,睜著凶惡的大眼睛直直瞪著林南,皮笑不肉不笑的哼了一聲,“真是他娘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進來屋,就看到了你家帳房倉皇藏盤子。老子吼了一聲搶過來,竟是找了多日的官銀!”
林南嚇得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慌亂磕頭求饒,“官差老爺明鑒,小人要是知道還有這麽一番來由,就是借給小人一百個膽兒,小人也不敢收這筆錢啊!”
旁邊帳房也跟哐哐磕頭求饒。
鄞諾笑呵呵的朝著溫小筠擺擺手,“溫書吏,煩勞你記下證詞吧。”
溫小筠從袖中拿出貼身攜帶的文冊與炭筆,配合著擺出一臉疑惑的表情,“鄞捕頭,在下應該怎麽記啊?”
“他們怎麽說,你就怎麽記。”
溫小筠點點頭,“哦,這個簡單。”
林南惶恐的抬頭看向鄞諾,“鄞捕頭,您這是相信草民了嗎?”
鄞諾似笑非笑的一歪頭,“怎麽,你說謊了?”
林南急急擺手否認,“小人願以林家滿門性命起誓,小人句句屬實,絕無半句假話!”
鄞諾放下茶壺,動作輕盈的從高高的櫃桌上跳下來,抬手隨意撣著身上點心渣,“能品得上這麽純粹的好茶,自然也是好人。既是好人,本捕頭也自然會信任。”
林南站起身,望著鄞諾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能得到鄞捕頭這樣睿智無雙的人才,真是我滕縣百姓之幸啊!”
鄞諾轉身又從櫃台上拿起那把茶壺,不耐煩的擺擺手,“拍馬屁戴高帽的話少說,本捕頭最膩味這些。”他又抬眼望向溫小筠,“辛苦溫書吏,去帳房先生近前,記錄下用官銀之人具體的體貌形容。”
溫小筠十分配合的躬身領命,拿著筆和本,就走到了帳房先生的面前,低聲詢問各種時間細節。
林南見狀朝著溫小筠笑著哈了下腰。
鄞諾斜眼瞥了林南一下,隨手翻起一個杯子,拎著茶壺往裡面傾倒茶水,“林公子,折騰你這大半天,連口水都還沒喝呢吧?你要是不嫌棄,本捕頭親自給你倒一杯。”
林南哈著腰,一溜小碎步的顛到鄞諾旁邊,“鄞捕頭您說得哪裡話,能跟您喝一壺水,那可是林某幾世積德行善修來的福氣。”
溫小筠眼角余光掃了下鄞諾剛才還對壺嘴吹過的茶壺, 心裡結結實實的惡寒了一下。
這兩大男人一個為了查案,一個為了找保護傘,臉都不要了。
不過撇去這一層,對於鄞諾接下來到底要做什麽,溫小筠是越發的好奇起來。
給林南倒完水後,鄞諾又撿起一塊點心,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話說你小子也有些本事,家裡隨便待客的茶葉,就比衙門裡大人們的還好。”
林南捧著青瓷小茶杯,眯縫著眼睛笑嘻嘻的回答:“鄞捕頭哪裡話,這是看見您老人家來了,林某特地叫家人奉上家裡最好的茶。”
鄞諾勾唇一笑,“你小子這眼力見兒倒是一等一的。”
林南一雙笑眼更加得意的眯縫起來,“眼力見兒還差的遠呢,就是做買賣有點識貨的眼力。”
鄞諾眼底寒光一閃,意味深長的說道:“這點我信,這金駿眉可不是凡品呐。”_soso( 神捕大人又打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