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深深的感受到了命運是多麽的險惡。
幫中其他小弟們不知道,可他自己卻是再清楚不過。
那日突然在自己房間出現的黑衣人,定然是來自長安無疑。
所以,這要命的任務是來自長安,那藏於黑衣人背後的幕後指使,毋庸置疑也是來自長安。
朱雄:我恨!
他就知道這件事既然牽扯到柳知白身上,就絕不會是什麽簡單的小事。
雖然自己也做好了涉及大案的準備,可萬萬沒想到的,這件事兜兜轉轉竟然還會和軍中相關!
古往今來,但凡是和軍中扯上關系,他朱雄就沒聽說過能有什麽善了。
....這下可好,他項上這顆腦袋不知如今可還保不保得住....
......
不管朱雄心中的僥幸心理是如何頃刻幻滅.隻說眾人腳程不滿,沒一會兒,就來到了如今紀挺養傷的屋子外。
如此龐大的親友團,讓看門的小廝有些惶恐。
他不過也是個兒郎,剛一看見為首之人是柳知白。下一刻就要連滾帶爬衝上去開門。
可沒想到不過一秒,自己的手腕就被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緊握於手中。
小廝:“...?”
小廝目光疑惑向上,入目就是一片刺眼的金光。
一個雙十的小鎮少年,何時見過這等氣派的鱗甲。一時間,小廝竟然看呆了去。
順著金甲朝上,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紀岩的臉上。
紀岩此時正背光站著,面無表情低頭俯視著眼前的小孩,一張威嚴不阿的臉上神色始終淡淡。
“我來。”
小廝:“......”
......
阿母,兒子出息了。
有朝一日竟然看到了門神老爺現形!
白眼一翻,小廝順勢滑倒在紀岩結實的臂彎中。
林浪:“......”
...救命!
這是什麽《冷酷將軍愛上我》的現場直播版!林浪在心裡瘋狂吐槽,有些興奮也有些社死。
她急忙慌張上前,一把挪開小廝的身體,交給站在一旁的仆從手中。
“今日天氣炎熱,這孩子想必是中暑了!將軍莫怪,莫怪!”
林浪哈哈乾笑幾聲,迫不及待道:“....快來人啊....將這孩子扶下去休息休息。今天,就先不用他值班了。”
......
一陣兵荒馬亂後,紀岩的雙手終於得以解放,毫無阻礙地站在了房門之外。
連汝林一直緊緊跟在紀岩左右,他的余光從始至終沒離開過一身戎裝的大舅哥。
但是他的眼力不足以讓他從一個面癱的臉上,發現出任何惱怒的端倪。所以,連汝林只能隨時準備著以人性掛件的形式,來阻止一場大型家暴的發生。
結果,現場遠沒有連汝林預想的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紀岩只是很平靜的推開屋門,邁入房中,之後面容不改走到那張小床邊,將紀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眼見不孝子身纏繃帶,趴伏在床上正睡得昏天暗地,口水橫流,鼾聲四起。
紀岩沒有表現的過激,也沒有任何毆打傷員的舉動。
這讓除了連汝林,都擠在門口探頭探腦往裡張望的其他人有些不解。大家看熱鬧不嫌事大,原本心裡都有些期待。這個沒心沒肺的孩子會落得個什麽樣的下場。
就算是紀將軍,教訓起孩子來,
應該也會跟全天下的父親沒什麽兩樣吧。 結果下一刻,紀岩就轉身原路返回。
侍衛團等人在心中齊齊一歎,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
林浪關門前又朝屋裡多看了一眼,紀岩的到來並沒有被紀挺察覺,少年仍灘做一團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去往隔壁原子的路上人影稀少,前方的大部隊早已不見蹤影。
林浪一人踱步在庭院長廊中,不遠處的君子蘭花蕾在微風中搖擺顫動。
淺色的花瓣配著綠色的枝乾,於日光下搖曳出無限的生機與活力。
不知為何,林浪腦海裡快速閃過方才紀岩看向紀挺的眼神。
久違的,林浪停下了腳步。
她站在原地,眼神專一卻又好似飄渺,駐足在此刻還空無一人的院子裡,靜靜看向那株蘭花所在的地方。
是有多久了呢?
上清山上度過的歲月已不可數。進入書中眨眼又是數年。
穿越後的記憶歷歷在目,反而是現代生活的一切記憶好似淡出腦海。
所有這一切開始的契機是什麽?
自己好似已經不記得了。
是誰,也會這樣在背後用如此沉默的眼神看她。
是誰,會如同大山般堅實可靠地永遠站在她的身後。
那個答案是如此的顯而易見。
林浪不是孤兒,在現代亦不可能毫無牽掛。
可世間萬物的循環往複多麽奇妙。
她意外身亡後在修真界重新變成了一個嬰孩兒。從此,生活在一個全新的世界。
之於林浪而言, 那些深藏於心底的往事早已成為某種不可思念、不能提及、不敢奢望的鏡花水月。
她親手為歷歷過往拷上記憶的枷鎖。相信著終有一日,時間會淡化心間的一切傷痕。
異世界的生活豐富多彩。
慢慢的,就連她自己也以為,重生前的那些日子,早已被自己忘卻在腦後,遠遠不見。
但是今日紀岩無意間的回眸,竟讓那些塵封心底的往事重新在她腦海裡翻新暈染。
莫名的,一種被稱作‘無能為力’的情愫充斥於她的心田。
思念的味道來的這般無聲無息,卻讓林浪頃刻間猶如一個溺水之人。
她掉進了無邊的浩瀚深海,好似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僅有的一絲光明,慢慢消失殆盡。
絕望就是一隻來自海底深處的大手,它會緊緊拽著人的腳踝。
下沉,下沉。
無論如何掙扎,如何反抗,最終的結局,還是會徹底被無盡的濃稠黑暗困陷。
終其一生。
......
躺在君子蘭旁邊,林浪努力將腦袋放空。
名為“喪”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看著上空緩緩流動的雲朵。
突然之間,她無比想念在上清山逐風追月的日子。
果然。
此間雖好,但終究不是她的歸處。
自己離開的這許久日子,想必恆言又被壓著處理宗門公務了吧....
大唐雖好。
但還是趕快完成試煉。
早點回到那個真正屬於她的地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