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豐和尊的時候，陌末就深感好奇。

　澗璽氏即便底蘊深厚，有天尊庇護，不該隱姓埋名才對。

　只要豐和尊在，他們便有稱雄的資格。

　之前白衣尊是合作關系，可陌末發現，豐和尊和澗璽氏關系匪淺，不僅僅只是合作才對。

　能讓天尊出手相助，那得是多大的能耐啊。

　為此，陌末對澗璽氏的認知又改變了一些。

　聞闌公子對陌末解釋道:“豐和尊是在澗璽氏突破成為天尊，當時澗璽氏隱世不出，因此世人便不知豐和尊。”

　“原來如此。”陌末眼珠子轉了轉，“這麽說的話，豐和尊是一直在澗璽氏啊，難怪世人無從得知。”

　“也可以這麽說。”聞闌公子像是不知道陌末的打探之意，他笑著道:“豐和尊算得上是澗璽氏族人。”

　當年天賦卓絕的豐和尊還是帝尊之時，來陌隱域歷練闖蕩，無意間闖入澗璽氏所在的息谷，結識了奇女子澗璽霜月。

　兩人相識相知，墜入愛河，從此隱居在息谷不出。

　澗璽霜月雖不是尊者，但她聰慧無雙，對修煉頗有研究，兩人經常探討，豐和尊進行實踐。

　短短兩年，豐和尊就邁入了天尊之列。

　本是大喜之事，他準備帶著澗璽霜月遊歷蠻荒，滿足她的心願。

　奈何天不遂人願，澗璽霜月身體不佳，無法成行，卻堅持生下了一個男嬰，在三年後病逝。

　豐和尊大受打擊，佳人遠去，留下稚兒，他選擇避世息谷，撫養稚兒長大。

　原本這個男嬰，澗璽氏族人寄予厚望，希望能繼承其雙親的優點，改變澗璽氏的命運。

　奈何事與願違，豐和尊的血親並未繼承到他的天賦，一代又一代完全繼承了澗璽氏的命運。

　聰穎無雙，壽命受限，到了澗璽辰心已經是第五代。她是豐和尊唯一的血脈傳承之人。

　眼看著至親一個又一個離去，豐和尊的無能為力，讓他越來越孤僻。若非還有澗璽辰心在，他或許早已了無牽掛，不知身在何方。

　得知這些，陌末不勝唏噓，沒想到天尊還有如此過往。

　再看澗璽辰心和豐和尊，心裡難免多了幾分複雜。

　世事無常，人生總會留有遺憾。

　白衣尊孑然一生，為了大道，為了信仰，追逐一生卻絕望離開。

　豐和尊一生，孤寂清冷。

　截然不同的選擇，結果談不上誰好誰壞。至少他們都是為了某些東西而堅持到底，只是結果不如期望的那般罷了。

　陌末收回思緒，看向澗璽聞闌，“拿辰心來冒險，值得嗎?”

　一個天資無雙的後輩，應該是被寄予厚望的。澗璽氏卻讓她來跟著冒險，萬一失敗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聞闌公子看了眼靜靜坐在一邊的辰心，“是她自己要求的。族人也不願讓她來，但最終還是被她說服。”

　頓了頓，他接著道:“澗璽氏的命運一直如此，想要逆天改命，總要有人付出。辰心甘願來當第一人。其實，我也想這麽做。不止我們，澗璽氏有很多人願意來做這件事，一旦成功，將會是澗璽氏第一個尊者，意義重大，將改寫澗璽氏的命運。”

　陌末不太明白，“澗璽氏名望已有，延續千余年，上天給了你們無雙的智慧，一定要成為尊者嗎?即便是成了尊者又如何，並不能讓澗璽氏得到更多，甚至可能會引來其他氏族的敵意。”

　蠻荒格局已成，氏族和大勢力佔據一方，沒有哪一方願意看到再出現一個強大的氏族。

　澗璽氏如今已然是前十，若讓他們成為尊者，以他們的聰慧，蠻荒各大勢力豈不是如臨大敵。

　陌末覺得，這樣的情況，澗璽氏人不可能看不到。但他們還是做了選擇。

　聞闌公子看向遠方，略帶惆悵道:“凡人之軀，終究是敵不過時間。澗璽氏族人平均壽命只有三十歲，正值大好年華，卻要遺憾落幕，誰又能甘心。以前沒有希望便罷了，但既然有機會，總要試一試。”

　他轉頭看向陌末，“你這樣的天之驕子，可能體會不到凡人對尊者的渴望，那是刻在骨子裡的，無時無刻不在祈盼，只要有機會，就會緊緊地抓住。”

　“即便是舉目皆是敵人，澗璽氏的選擇也不會變。再者說，如今澗璽氏偏安一隅，想要發展壯大需要時間，短期內不必太擔憂。”

　“看得很透徹，是我庸人自擾了。”陌末自愧不如，澗璽氏已經做了選擇，必定思慮再三，結果都想過了。

　聞闌公子卻道:“你並非庸人，我們也非智者，只是世人的謬讚罷了。你和繆大小姐關系匪淺，足以證明了你的非凡。眾人皆知，繆大小姐目下無塵，行事灑脫不羈，而你是個例外。”

　提起虞美人，陌末笑了，“聞闌公子對繆大小姐推崇不已。”

　“是啊。”聞闌公子大方承認，“繆大小姐活得自在灑脫，為了追尋自己想要的堅持到底，如今總算是得償所願。”

　聞闌公子是真心羨慕繆淨虞，她這一生活得肆意，沒有被身份束縛，反而在積極地尋找自我。

　大多數人有繆淨虞的身份地位，絕對做不到她那般拚命。

　陌末沒想到聞闌公子對虞美人的評價這麽高，在她看來，虞美人就是大美人，為了自己想要的拚盡全力。

　這樣的人簡單真實，作為朋友還是很開心的。

　“聞闌公子何必自謙，你已經很優秀了。”

　兩人對視一眼，不再言語。

　夜間， 四人歇息。

　有豐和尊在，不用人值守，陌末便放心地入睡了。

　看著她這般爽快不設防，聞闌公子微微吃驚。

　澗璽辰心也是如此，她低聲道:“她看起來很閑適，沒有絲毫緊張，是自身的底氣吧。”

　“羨慕了?”聞闌公子問道。

　澗璽辰心點頭，“誰能不豔羨。”

　“是啊，誰又能不羨慕呢。她小小年紀，已經做到了大部分人一生都做不到的。正值大好年華，未來一定更加精彩。”

　兩人不再言語，默默地閉上了眼睛，心中的所思所想只有自己深有體會。

　入睡中的陌末，並不輕松，她的眉目緊皺，像是在掙脫什麽。

　一直沉默的豐和尊，看了陌末一眼，端坐起身，警惕地注視著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