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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姥姥將我們帶回家為我們吃了太多的苦,不僅要看家人的臉色,還要想辦法獨自將我養大。
她總是會偷偷的給我們倆留一些吃的,有時也會自責的當著我的面掉眼淚,她說她對不起我們,害的我們要跟著她受苦。
我心裏清楚沒有她,我們倆可能早已經死了,梨家不會放過我們,我們也沒有獨自生存的能力。她從沒有半分對不起,反倒是我們的存在拖累了她。
不過...即便心裏感激她為我做的一切,我還是無時無刻的想要離開這個如地獄般的地方,那是我從小唯一的夢想。
『蟒』這個字深深的刻在我的骨子裏,我的血液裡,別人對我說起這個字時可能是為了嘲諷,而我卻覺得喜歡這個身份。
在我能記住事情開始夢裏經常會出現一個男人,幾乎每一天都會看到他的身影。夢裏的我泡在冒著寒氣的池子中,他靜靜坐在池邊凝視著我。
這男人身上穿著墨綠色的袍子,衣擺下面燙著金色的祥雲浪花圖騰。
他的五官硬朗而且和我有著同樣的眸子,只有在看到他危險的眸子時,我才能切身體會到姨姥姥話中的含義。
當那雙眸子凝視你時,忍不住的渾身僵硬。
他可能會在不經意間伺機而動,讓你屍骨無存。
那種妖冶邪魅,足足勝過我一萬倍。
有時他會在夢裏教我一些東西,我記得我有認真的聽,可第二天我完全想不起他的嗓音和他所說過的話...
唯一能記住的就是那雙透著陰狠涼薄的眸子,我知道他對我沒惡意,不然...我可能早就一覺睡死過去,再也無法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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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放學回家我瞧見小三姨坐在偌大的院子中,她被凍到裂出口子的小手努力搓著水盆中厚重的衣服,她赤著小腳連鞋也沒有穿,踩在冰冷的地面蜷起腳趾,皮膚被寒風吹的又紅又腫。
我立刻丟下書包朝她跑過去,語氣急促的問道:「鞋呢?」
她見到我回來揚起開心的笑臉,雙手玩鬧著去揚盆裡的水,回道:「丟啦!」
在那一刻我用力的咬緊後槽牙,好像有什麼東西狠狠的剜著我的心頭,我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她,「誰丟的?丟哪了?」
「倩倩拿走了,倩倩說買新鞋子。」
倩倩...!
她是舅媽的女兒大我兩歲,性子刁蠻任性的不行,她怎麼可能好心要給小三姨買新鞋子?!
我氣急的拉起她的手,第一次對她語氣不太好的說道:「走,我帶你去找她!」
小三姨嚇得縮著脖子,眼神中一副受驚的模樣,「害怕...巫婆在家。」
她的意思是舅媽在屋內,當時我腦袋裏炸開無數花火,氣憤的情緒使我無法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平日裏那些種種欺人的畫面,快速的在腦海中一幀一幀的劃過。
小三姨雖然害怕可還是想哄我,她晃了晃手癟著嘴道:「不冷...不哭。」
我將要流下的眼淚硬生生咽了下去,俯身抱起她將她放在要遺棄的破櫃子上,我脫下鞋把襪子脫下來套在她的腳上。
我的鞋碼大她根本穿不了,只能把襪子先給她來抗寒。
「你等我,我去給你買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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