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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陰婆子淺淺的笑了下,但眼神裡的崇敬卻怎麼也蓋不住。
我太懂得骨子裏的涼,血液裡沒有溫度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暖不了別人更暖不了自己,麻木的苟活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我曾經認為不動心、不動情、時刻保持清醒和理智沒有任何不妥,可後來我漸漸明白,人間之所以有煙火氣,正是因為它有情,而情是無法用理智來操控的,它由心。
不然看起來嚴肅刻板的陰婆子,也不會在提起她丈夫時會有微妙的情緒波動。
看大苗和小冬對陰婆子畢恭畢敬的態度並不像是母子關係,太逾越的話我也沒敢多問,怕她會反感。
這會兒從屋裏進來一位婦人,手中挎著竹編的菜籃子,她見到我們現實一愣,隨後眼神在我們身上打量幾下,問道:「這兩位是?」
大苗搶著話介紹道:「這兩位是咱家的客人,你叫夫人和大哥就行。」說完,看向我們的方向憨笑著繼續道:「這是我媳婦兒,叫碧紅。」
碧紅面色平和的笑著點頭打招呼,我們也同樣沖著她笑了笑。
碧紅道:「那我趕緊去做飯吧!你們先聊著,乾娘,今晚您喝點兒?」
陰婆子點頭道:「好,喝點兒。」
從碧紅嘴裏才聽出著家人的關係,後來我閑來無事去廚房和她聊天。
碧紅是個很健談的人,她和我說了些關於這個家的基本情況。
「我男人大苗和他弟弟小冬是陰婆子的養子,她自己本有兩個女兒,但是...結局並不好。
大女兒叫英男,在結婚當晚穿著一身紅喜服從一個高橋上跳下去了,至今遺體都沒有找到。
有人猜測是被晚上出沒的野獸給吃了,你也看出我乾娘這性格,壓根兒也沒仔細找,她說人都死了,要不要那具殼子也沒用!
小女兒勝男在家裏上吊自殺,那天正好是她的成年禮。
剛到凌晨十二點就結束了自己花一般的年紀,咱也不知道她為啥就那麼想不開!
在兩個女兒相繼去世雙重打擊下,乾爹的身體越發不好,沒過多久也跟著走了。」
英男,勝男。
從兩個女兒的名字上就能看出,陰婆子希望兩個女兒能夠硬實一些,畢竟家裏的環境太陰了,正常人無法承受。
可即便叫了這樣的名字,卻還是沒能留住她們。
「那你先生和小冬呢?留在這兒不害怕嗎?」
碧紅笑著回,「我男人和小冬八字太硬克父母,爹娘死了以後沒人願意管他倆,乾娘看著厲害可是心好,從幾歲一直給養到這麼大。
她也說過她犯孤命,正好和他倆能相生相剋維繫一個平衡,所以家裏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幾口人。
雖然我男人是養子,可我嫁過來的時候爹娘不願意我嫁到這家,故意為難要了很多錢。
乾娘也沒讓我委屈過,我們在她身邊盡孝是應該的。
我沒見過乾娘這麼苦的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從身邊離去,最後剩她一個人孤獨終老。
如果沒有我們,那她心裏得是什麼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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