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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個地方的法庭很簡陋,白牆水泥地面,木質的觀庭椅年代久遠已經掉了漆,露出了原木色。
棚頂幾站吊燈,燈泡在這時忽明忽暗,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證人黃毛打完自己後,哆嗦著向後仰,一屁股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滿臉驚恐跟見到了鬼一樣。
可不就是見到鬼了嗎?
茉香那一身黑色壽衣的裝扮,只有一條腿踩在地上,另一條腿肌肉萎縮一般垂著,那雙小繡花鞋還沒有巴掌大,小臉濃妝艷抹,誰看見都得嚇一跳。
黃毛指著茉香張了張嘴,「鬼…鬼啊!」
隨後上來一批警察將人帶走,宗緒乾看了我一眼,我回以微笑。
並用嘴型告訴他,「放心。」
之後每上來一位只要敢說謊,就會和黃毛一個下場,被人抬下去!
鑒於原告和證人的情緒都不太穩定,所以只能休庭擇日再審。
後來,折騰了幾個月反反覆復,那些人快被茉香和安然給磨瘋了,才肯放棄大把金錢說了實話。
宗緒乾被判三年。
當那一鎚子落下時,我們長長的鬆了口氣,眼淚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三年還好,他還有大把的時光,表現好了還可以減刑。
這幾個月裡我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整日整日的擔心他的情況,想必他也一樣,整個人早已經脫了相。
在他被壓走的時候從我們身邊經過,我拍了拍自己的左肩,他紅著眼睛做了同樣的動作。
宗媽媽失控著叫了聲,「兒子!」
宗緒乾沒有回頭,腳步停了一下繼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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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宗不在的日子,耳邊好像少了很多聲音,有時放假我們會去看他,他都不出來見我們。
給他存了些錢,想讓他在裡面的日子好過一點,也不知道那個傻子花沒花。
黃小虎依舊每周會幫我去送紙條,每次去都得一夜才能回來。
他說,「那小子好像話癆,每次都拉著我絮絮叨叨的說很多話,估計是在裡面太孤獨了。」
我無奈的笑著說,「既然他喜歡你,你就多陪陪他吧!」
我理解老宗為什麼不見我們,在我高中的日子裡我總是用各種借口拒絕二姨去鳳仙,我不是不想小三姨,只是去看了她,我怕自己就收不回來心了。
要分別的時候,她難過,我也難過。所以我一次也沒有去過。
我們的計劃依舊是去玄城,為此我們鉚足了勁兒,在上次成華杯我和蕭遠的成績都很好,去玄城應該沒什麼問題。
主要是程琪那邊,她要費點力氣。
高三那年的某一天,我和程琪走在回家的路上,眼看要高考了,她每晚都會去我家衝刺。
她說,「我學習真不是這塊料子,實在考不上我也能混個工作,我小姨在那邊總不能讓我餓死。」
「你最好別抱著僥倖心理。」
「我就惦記老宗,你說他出來以後怎麼辦呢?」
「到時候再說吧!還有一年呢。」
程琪推著自行車走在前面,我跟在她的身後,走著走著她忽然立定不動,我差點沒撞到她的身上。
正想問怎麼了,見她嚇到臉色慘白,我也嚇了一跳。
敖久霄靠在橋頭抽煙,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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