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望著自己……
好奇怪的感覺!
冉兒呆呆地望著睡在床上的自己,從沒想過自己居然能夠這樣看著自己。
只見熟睡不醒的自己緊閉著雙眼,柳葉般的雙眉微微皺著,濃密卷翹的睫毛蓋在緊閉的雙眼之上。
原來自己高挺的鼻子長得挺精致的,只是本該紅潤的嘴唇此刻一點血色也沒有,再加上蒼白的臉色,一看就是命在旦夕之中。
這樣的感覺真的好奇怪,明明知道是自己,可是又像是在看另外一個人一樣,本是如此的熟悉卻又感覺到很陌生。
原來角度不一樣,真的會產生不一樣的看法和感覺。
“我這身體什麽時候能恢復呀!”
被艾德雷森抱在懷裡的毛茸茸的冉兒,在端詳了自己好一會後開口問道。
所發出來的聲音依舊是一串貓叫聲,但是她已經能夠接受這樣的事實。
哎,能夠交流就行了,不是嗎?
“這可說不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短時間內是不會恢復的!”艾德雷森回答道。
“啊,短期內不會恢復呀!”冉兒有些失望,雖然認命暫時做隻貓,可是也希望早日回到自己的身體之中。
“著急什麽,你身體受那麽重的傷,能維持著慢慢恢復就不錯了!”艾德雷森邊說著邊敲打著冉兒的頭。
冉兒被拍得有些暈,喵喵叫著抗議道:“你別再拍我的頭了!”真的是,做貓就得不到平等地對待了嗎,他還真的把自己當作貓了呀,自己可是堂堂天使呢。
憤憤不平中,冉兒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便接著開口問道:“你說,要是我的身體你治不好突然就消亡了,我的神識會不會也隨著消亡啊!”
艾德雷森道:“這個你就放心好了,有我的魔力維系著你身體的生氣,只要我不死,你的身體不會消亡。”說完又忍不住敲了敲冉兒的頭。
“這就好!”冉兒放心地呼出一口氣。
接著又抗議道:“別再敲我的頭了!”
然後又嘀咕道:“你幹嘛把我的神識放在一隻貓身體裡啊,你怎麽不把我放在人的身體裡呀,哪怕是個老太太也好過貓吧!”
艾德雷森聳聳肩,道:“這還真不行!”
“這是為何?”冉兒不解,又發出一串貓叫。
“那個時候時間緊迫,要找到一副能夠讓我滿意的人類身體好像並不是那麽容易。”艾德雷森揶揄道。
“這理由,我不信!”聽著艾德雷森的語氣,冉兒就知道他在瞎說。
艾德雷森哈哈一笑,看來這個天使開始有點了解自己了嘛,沒有像之前那樣傻乎乎的,自己說什麽都當真。
於是艾德雷森正色道:“人類的身體構造複雜得多,找身體是簡單,可是要找一具適合你的還真不容易,那可要你們的氣息感應度完全契合才行,還有,就算找到了,還得挑個剛剛身亡的身體。”
頓了一頓,艾德雷森又敲了敲冉兒毛茸茸的頭,沉聲道:“你真的以為我就是隨便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是吧,亂殺無辜的事我可不屑,所以除非必要,我是不會為了給你找個合適的身體,而去害死一個普通人的生命的。”
說罷,艾德雷森邪氣地一笑,“殺人對我來說是很簡單,但是如果我真的為了給你找具身體而取了那具身體主人的性命,你說你能在那具身體待得下去嗎?”
冉兒無言地抖抖耳朵,好像,這魔王,看似做什麽都隨意得很,
其實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去做的。 這魔王,真的是自己之前在天界所認知的那樣嗎?
為什麽自己一點沒有覺得他殘暴凶狠呀,那麽……天界要消滅魔域又是為何呢?
“所以啊,還是貓比較簡單!”
艾德雷森的聲音傳到冉兒耳裡,打斷了冉兒的思考。
這次艾德雷森總算沒在敲冉兒的頭,而是輕輕地撫摸著冉兒毛茸茸的身體。
嗯……這樣抱著冉兒,還真舒服。
也許可以慢點讓冉兒的身體恢復,讓她多做一段時間的貓。
艾德雷森邪惡地想著……
……
夜幕時分,冉兒趴在桌子上安靜地盯著坐在床上療傷的艾德雷森。
冉兒知道艾德雷森來東方就是為了能夠安靜地療傷。
為什麽受那麽重的傷,斯科塔在似乎在無意之中對自己提過。
因為那日的戰場上,魔王不想傷害自己這個突然跳出來的天使!
冉兒不信!
斯科塔沒強調,只是淡淡地,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也不信,不過那日之後你沒死,而王卻受了很重的傷。”
好吧,那又能說明什麽呢?
冉兒搖搖頭不想去深究這惱人的問題。
但是,冉兒現在卻知道,原本就受傷的艾德雷森,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卻又為了救自己而又導致元氣大傷。
不管怎麽說,他為自己真的做了好多。
可是他是魔王呀,和天界敵對的魔域之王呀,為什麽會這樣呢?
看著艾德雷森專注無我的在運氣,周身散發出黑色的魔氣,不斷地在他周圍環繞旋轉。
冉兒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要是現在自己跳到艾德雷森的魔氣之中,打亂他運氣的節奏,他會不會走火入魔,氣血逆行而亡。
如果真的是這樣,哪怕自己也因此徹底消亡,是不是也是死得其所,為天界鏟除了一直想要消滅的對象。
只是……
唉,自己在想什麽呢?
冉兒突然發現自己肚子餓了起來,一陣一陣的饑餓感不斷傳來,擾斷了冉兒的胡思亂想。
從自己醒來之後好像就沒有吃過東西,自己雖然是貓,那也是需要吃東西呢。
顯然,艾德雷森忘記了這一點。
冉兒又望了一眼依舊在專心運功療傷的艾德雷森,估計他一時半會是不會結束的。
可是自己卻越來越覺得餓了。
好吧!
不再猶豫,冉兒慢慢挪到桌子邊緣,撲哧一下跳下了桌子,然後悄悄地溜出房間。
……
夜色漸濃,風兒攜著無奈飄落的桂花,撒了滿地。
月已上梢頭,把冉兒毛茸茸的影子斜映在地面之上。
尋找食物的冉兒仰起頭看到從空中飄落下來的桂花,原來記憶中只是很小一朵朵的桂花,現在在冉兒眼裡卻變得大了許多。
桂花大朵大朵的映著月光從天空中飄落下來,如此美景,讓冉兒瞬間忘記了要找尋食物,伸出小爪子想要去撲空中的桂花。
撲下一朵後,又躍起身體向著空中的另一朵撲去。
這桂花在月光的照耀,一朵朵的好似用羊脂玉雕刻出來一般,通透而水潤。
玩得正開心呢,突然,旁邊的屋子裡響起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冉兒機警地看去。
呀,原來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廚房外面,而廚房裡,好像有老鼠在用爪子抓碗具,偷吃東西呢。
也許是出於貓的天性的吧,發覺有老鼠,冉兒不自覺地奔了過去,然後躡手躡腳地鑽進廚房,縮在牆角守候著。
可是老鼠卻始終不肯不過來。
沒一會,抓碗具的聲音停息了,卻又傳來咬東西的聲音,聲音十分沉重,而且就在離冉兒不遠的地方。
冉兒心想這老鼠也太大膽了吧,居然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在這裡吃東西。
於是冉兒踮著腳輕輕地向著聲音的方向走近,就見前方兩個大水缸之間閃出一條尾巴。
冉兒立即伸出爪子抓去,不料那老鼠竟飛快地鑽進大水缸的縫隙裡。
緊接著,只聽“當”的一聲,不知道什麽東西被撞了掉地上,但是,老鼠肯定就在那裡。
冉兒迅速地衝過去,看到老鼠的身影后張嘴便咬了過去。
沒想到一只不過五寸長的老鼠,竟然以令冉兒眼花繚亂的速度,“咻”地一聲竄到灶台上。
“哪裡逃!”冉兒大叫一聲,緊追上去,可那裡還有半點老鼠的蹤影。
想不到抓隻老鼠那麽難,冉兒心裡不免有些泄氣,然後又暗暗安慰自己,自己可是堂堂天使呢,只是不小心淪落變成了一隻貓,那麽,缺乏抓老鼠的本領也是情有可原的。
既然老鼠已經逃跑,冉兒就沒再理會,準備在廚房裡找些可以吃的食物。
可是食物還沒有找到呢,那老鼠又從牆角邊竄出。
見到老鼠,冉兒又不由自主地迎頭追了上去。
可是那老鼠就在廚房中心的桌案四周上竄下跳,它四處騷動,弄得冉兒暈頭轉向的更是難以應付。
冉兒反反覆複地追殺了它十多次,真有些說不出來到底是老鼠狂妄呢,還是冉兒有些膽怯。
反正沒有一次成功,還讓冉兒勞氣傷神,氣喘籲籲。
說來也真可憐!
堂堂天使,竟然對這小小一隻老鼠無計可施。
剛開始,冉兒既有抓鼠的勇氣,也有必勝的信念,甚至還有崇高的悲壯情懷,畢竟自己現在是一隻貓嘛,那麽抓老鼠乃是天經地義必行之事。
而現在冉兒卻四肢酸麻,委屈、無奈、懊惱、厭倦……種種感受齊上心頭,欲抓不得,欲罷不能。
最終冉兒只能傻乎乎地站在那裡,勉強裝出眼觀八方的樣子靜待老鼠來,心裡卻巴不得老鼠快些滾蛋,再也別來。
抓老鼠的光榮感、神聖感就這麽沒有了,剩下的就只有滿心的煩躁。
煩躁過後便開始意氣消沉,意氣消沉之後便是放任自流。
放任自流的結果嘛,就是不再理會什麽老鼠不老鼠的,當務之急是先找點吃的,讓自己填飽肚子。
冉兒在櫥櫃上邊走邊看,種種的食物,卻不知道該吃什麽。
這些?
適合貓吃嗎?
怎麽看著就沒有了食欲呢?
這時,空氣中傳來一絲絲的波動的氣息。
冉兒全身一緊,剛覺得不妙,一個松球大小的老鼠便從房梁上蹦了下來,撲下來就直接一下咬住冉兒的左耳。
冉兒忙將全身之力集中於四肢,本能卻又盲目地縱身一躍,想要抖掉咬住自己的那個討厭的家夥。
真的是奇了怪了,這老鼠怎麽就不怕自己呢?
老鼠不是見到貓就會躲開得嘛!
難不成這老鼠還成精了?
在冉兒躍起的一瞬間,咬住冉兒耳朵的那隻老鼠忽然失去平衡,一下落在冉兒的臉上,那細長的柔軟尾巴竟自己插進冉兒嘴裡。
真是天賜良機呀!
冉兒心裡大喜,連忙咬住不放,接著左右搖晃。
哪知用力過猛,竟然把尾巴給咬斷了,那老鼠身子給重重地摔出去,撞在牆上,接著“啪”的一聲掉到地上。
冉兒不待老鼠站立起來,立即撲了過去,萬萬沒想到那老鼠在千鈞一發之際,身子突然凌空彈起,掠過冉兒的鼻尖,呼地跳回到房梁之上。
一時間,老鼠蹲在房梁上俯視著冉兒,冉兒卻也跳不上去,只能蹲在地板上,乾巴巴地仰望著它。
冉兒越想越氣憤,忽將全身力氣用在前爪,身體一縮,猛力一挺,刷地往房梁上跳去。
可是前爪雖然搭在了梁邊,但是後抓乏力,只能懸在空中亂踢。
說來也真是禍不單行,這時又從梁上跳下一隻黑不溜秋的老鼠,死死咬住冉兒的尾巴不松口。
老鼠越用力咬,冉兒越是抓不穩房梁。
眼見大勢不妙,冉兒探出一隻前爪,想抓得更牢些,可是因尾巴上那隻黑不溜秋的老鼠的搗亂, 不僅沒有抓牢,反而爪子更向後退。
這時,一直在房梁上俯視著冉兒的那隻老鼠,似乎看出時機已到,像拋下一塊石頭似的,不顧一切地向冉兒撲來。
霎時,冉兒右前爪失去了最後一絲依靠,便與這兩隻討厭的老鼠扭成一團,直直墜落下來,重重砸到桌案上。
不知道是和兩隻老鼠一起下墜的力道太大,還是剛好就砸到了碗具之上。
一大摞的碗和盤子全部摔到在地板之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然響聲,讓躺在桌案上垂死掙扎的冉兒,害怕極了。
這時,廚房的門開了,只見艾德雷森滿臉責備地走了進來,沒好氣道:“才這麽一會,你怎麽就跑到廚房來搗亂了!”
那兩隻討厭的老鼠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冉兒無力走動,靜靜地躺在桌案上不想搭話。
艾德雷森伸手抓住冉兒的後頸,把冉兒擰到自己懷中,突然反應過來,冉兒應該是餓了。
於是了然道:“感情你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來,是想找吃的。”
“哼!”冉兒依舊不想理他。
艾德雷森哈哈笑道:“你看你,肚子餓了告訴我就行,這樣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呢,似乎也沒有吃著什麽東西。”
“我餓了!”冉兒委屈叫道,她可不會告訴艾德雷森,自己很沒有面子的,竟然鬥不過兩隻老鼠。
“我這就帶你去吃好吃的去!”艾德雷森寵溺道。
於是抱著冉兒離開了廚房。
……
月兒西沉,銀光如練……
夜,已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