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冉兒!”
夏雲重複了一遍,感歎道:“好特別的名字,真好聽。”
接著又道:“對哦,哥哥讓我過來看看你是否醒了,要是醒來就去告訴他,這跟你說著話我都忘記啦。”
然後起身給躺在床上的拉亞拉了拉被子,說:“你身上的衣服我都給你換過啦,還好沒什麽外傷,但是張叔說你內傷傷的很重,現在你就什麽都不要想的好好躺著休息,我去去就來陪你。”
看到拉亞對她微微一笑,好似不放心的對拉亞又說一次:“你傷的太重,不要亂動哦。好好躺著再睡一會兒,我一會來看你。”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屋子。
“冉兒”?
“楊冉兒”?
拉亞輕微的念著這幾個字,不覺莞爾,沒想就這麽給自己取了個東方的名字。
還挺好聽的。
拉亞滿意的笑著,不錯不錯!
就在夏雲不確定的問出“冉兒”兩個字的時候,拉亞不明白夏雲怎麽能把“拉亞”聽成了“冉兒”呢?
但是一聽到“冉兒”就感覺很好,很親切的樣子。
拉亞知道東方名字的前面都有個姓氏,記得夏雲說他們是回洛陽的商隊,洛陽是現今東方第一大國大隋的國都,大隋皇帝乃楊廣。
轉念之間,“楊冉兒”三個字便脫口而出。
“那從此以後人間就多出一個‘楊冉兒’啦!”拉亞暗自得意的想著。
可這名字只是個小問題而已。
自己是如何一個人來到這片沙漠綠洲的,而且自己長得並不是東方人的樣子,這才是很大的問題。
得想個很好的說辭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拉亞好慶幸自己不像拉斐爾那樣金發藍眼,那樣的話解釋起來會麻煩好多。
……
“母親是波斯人,出生的小鎮是大隋絲綢銷往西方的必經之地。
母親自小就見著這些來自東西方形形色色的商隊絡繹不絕。商隊往來的同時也不斷的將東方的漢文化帶到了這異國的邊遠小鎮。
在母親十七歲那年,一個來自大隋商隊的男子因為重病無法跟隨商隊繼續前行,只能留在小鎮養病。
當時母親傾慕東方的文化已久,又見這東方男子在自家客棧養病,就主動去照顧他,一來二去他們便生出了感情。
待男子的病徹底康復以後,他遇到了一支往日熟識的商隊,於是決定帶著母親一同回大隋的家鄉。
就在他們快穿過西突厥,進入大隋的路上,遇到了巨大的沙塵暴。
沙暴過後,母親發現身邊隻留下了兩具同行的屍體,駱駝行李和其他人都不見了蹤跡。
茫茫大漠裡母親迷失了方向,身上除了一壺水之外什麽都沒有。
母親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走了一天兩夜,就在又餓又渴快支撐不下去的時候,母親遇到了幾個放養駱駝的牧民。
牧民把母親帶回了他們的部落,而那時母親發現自己已經有了身孕。”
“怎麽會這樣?你母親一個人還懷了孕,那怎麽辦呀?後來找到你的父親了嗎?那你……?”
冉兒還沒有講述完自己的“身世”,就被夏雲著急的打斷,在她看來,不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長相廝守那是何其悲慘的事啊。
冉兒從書上看過很多人間的愛恨情仇,故事是可以隨口講出來,可沒有經歷過的感情卻也無法體會其中的痛楚。
只能淡淡的接過夏雲的話繼續講述。
“我沒有見過我的父親,母親也很少提起關於父親的事,我只知道父親姓楊。”
“那你母親是留在部落了嗎?她懷著孕,又是一個人,無論是回自己的家鄉,還是回你父親的家鄉,都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
但是你們娘倆留在突厥的一個部落裡,你這標準的漢話是誰教你的呀?
還有,你現在怎麽會一個人一身傷的在這裡,你母親呢?”
夏雲又好奇,又著急的問著各種問題,問的冉兒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要從何回答。
捋了捋思緒,冉兒接著道。
“母親是留在部落生下了我,她一個弱女子帶著一個剛出生女孩也只能留部落了。
部落經常會收留一些遇到困難的商客旅人,有的人休整恢復一段時間就會離開,有的人也會從此留在部落裡。
而母親和我就一直留在了那裡。
部落裡有一位漢人先生,他知識淵博,說起話來文縐縐的,部落裡駱駝的交易都是他協助完成的。
平時沒事的時候,他就教部落裡的小孩讀書識字,在我記憶裡,我很小的時候就一直跟著這位先生學習。從小在部落裡上大的我,對於外面的世界都是從先生口中得知的。”
“難怪呢!”夏雲恍然大悟的說道:“我說你看著就不太像是漢人,更像是來自西域的女孩,居然能說純正的漢話。”
然後又關心的問道:“那你怎麽一個人一身重傷的在這裡呢?”
冉兒心裡默默的想著,“果然還是奇怪我的出現呀!”
然後一臉傷痛道:“前幾天晚上我睡的迷迷糊糊,屋外打鬥和哭喊的聲音把我嚇醒,我急急忙忙跑出去看是怎麽回事。天哪!”
說到這,冉兒仿佛在回憶痛苦經歷般聲淚俱下的繼續說:“那群黑衣人,他們見人就殺,連老人和小孩都不放過。他們殺人,搶我們的財物,還放火把我們的家園燒毀。他們就像是地獄來的惡魔,而我們的部落也成為了地獄!”
說到傷心處冉兒控制不住的哭著抽搐起來。
看著眼前這個的女孩如此無助,如此傷心,夏雲忍不住的心疼起來,連忙坐到冉兒的身邊,抽出手絹為冉兒擦臉上的淚水,伸出另一隻手摟住冉兒的肩膀輕微的拍著。
嘴裡安慰著:“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你遇到我們了,不會再有危險了,放心,我們會保護好你。”
說完,夏雲突然想起什麽來,接著問道:“那你的母親呢,你們走散了嗎?”
其實這會冉兒回憶的是,自己親眼看到的那場與魔域的戰爭。
如此慘烈!
想到了拉斐爾,想到……
卻又被夏雲的問話拉回到了現實,她把頭靠在了夏雲的肩上,悠悠地說道:“我的母親在我十六歲的時候就去世,部落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親人,部落就是我的家,可是現在都沒有了,都沒有了。”
說完又落了兩滴眼淚出來,卻不知是為何而落淚。
夏雲看著靠在自己肩上這個柔柔的女子,忍不住道:“不,你遇到了我們,你有我們呢,你跟我們一塊回長安吧,回到你父親的故土,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
“真的嗎?真的可以跟著你們嗎?”冉兒不太確信的問道。
心裡卻想,這真好,沒想能遇到這善良的人兒,跟著他們對於現在的冉兒來說是最好不過。
“肯定是真的呀,何況你還受了那麽重的傷,在你傷沒好之前哥哥也不可能讓你離開的,而且你孤身一個女孩子你能去哪裡?”夏雲回答道。
然後夏雲轉過頭對著和自己一起進來,就一直站在冉兒床邊不遠處,沒說話的青衣男子道:“哥哥,你說是不是嘛。”
“嗯!”那青衣男子對夏雲點點頭,向冉兒問道:“你怎麽受了那麽重的傷?”
先前讓張叔給她診治過,張叔說這女孩傷的非常非常之重。
而且她體內有股很奇怪很強的氣息,一直在她體內亂串,對於沒有一點內力的人來說,早應該重傷身亡的。
她居然還能活著也是奇跡了,只能說明傷她的人絕非等閑。
“我!”冉兒垂下眼眸仿佛又陷入到悲傷的回憶中。
“那晚我一直躲在黑暗的角落裡,我想去幫忙卻不知道要如何做才好。
後來我聽到不遠處有奇怪的打鬥聲,好像還有先生的聲音,我就悄悄的繞了過去。
我看到先生被幾個黑衣人圍攻,眼看先生就要被他們擒住,我當時心裡一著急,也沒有多想就衝了出去。
然後就被一個黑衣人一掌劈過來,我隻覺得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壓進了我的身體,一陣劇痛我就暈過去了。”
“暈過去?”青衣男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冉兒說了這三個字。
夏雲著急的問道:“那後來呢?誰把你帶來這裡了呢?為何只是你孤身人一人啊?”
“我不知道,我醒來就在這片綠洲了,身邊除了幾匹駱駝以外就沒任何人,後來我在池塘邊又暈了過去,再醒來就見那馬匪向我衝來,而你們救了我!”
“那……”夏雲正要說話就被青衣男子打斷,問道:“你們的部落所在何方?”
印象裡在這沙漠邊緣的三不管地帶的確除了有馬匪的寨子,是有一些放養駱駝的部落。
但是對這女孩總有一些說不上來的奇怪的感覺,她說的是真話嗎?
冉兒一臉無助的看著這青衣男子,眼裡噙著淚水的說:“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出過部落。”
想了一想,冉兒又繼續道:“每到集市的日子,部落裡的男人們就會帶著駱駝去集市交易,可是先生不讓我去,他說在這亂世,女孩子去集市太危險。”
冉兒嘴上說著心裡卻不斷的在祈禱:“千萬別再問了呀,再問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才好了!”
還好那青衣男子似有疑惑,卻沒有繼續問下去的打算。
隻對冉兒說道:“也罷,你就先跟著我們吧。但商隊不能因為你而再耽擱了,明天一早商隊必須出發。”
“哥,冉兒那麽重的傷,明天一早就出發她這身子經得住路途的顛簸嗎?”
“我沒事的,沒事的,我撐得住,千萬不能因為我而耽誤了你們的行程。”冉兒急忙說道。
“可是……”夏雲真的很擔心冉兒。
但她也知道商隊不能一直停留在這不出發,兩難之下只能把想說的話又咽回去。
青衣男子看著自己妹妹為難委屈的樣子的,輕歎一口,耐心說道:“還有幾天才能走出大漠,商隊的乾糧物資每天都在消耗,晚一天出大漠就多一分危險。”
冉兒聽完青衣男子的話,知道為自己讓整個商隊停留一天已是很難了,自己不能再拖累他們。
她真誠的看著青衣男子說道:“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並收留我,但是不能再因我而耽擱你們的行程。我知道自己傷很重,沒遇到你們,也許我現在就已經再也醒不過來,也許被馬匪抓走不知道是何下場,就算最後沒能跟你們走出這茫茫大漠,我也很感激在生命最後的這一刻,能遇到你們。”
夏雲聽冉兒這樣一說,著急了,“冉兒你說什麽呢,什麽叫走不出大漠?你還要……”
“好了,其他不說了,明天一早就出發!”青衣男子把夏雲的話打斷,接著對夏雲交代道:“雲雲,晚些時候你再去請張叔過來給楊姑娘診治一下,目前缺醫少藥的你配合張叔先想辦法把楊姑娘的傷勢穩定住,等出了大漠再給楊姑娘療傷。”
“知道了,哥!”
“謝謝!”縱有千言萬語,冉兒也不知道該如何表述才好,所有的感慨只能化為謝謝兩字。
青衣男子點頭算是回應冉兒,似乎還想說什麽卻又忍住,隻對夏雲說了一句:“我先去安排明天出發的事宜,你好好照顧她。”說完便轉身走出了帳外。
望著青衣男子走出去的背影。
冉兒無限感激的再次對夏雲說道:“謝謝你們,我真是無比的幸運遇到了你們。”
……
此時的魔域。
清風拂過長滿整片山丘的歐石楠,紫黑色的花朵隨風溢出陣陣花香,很舒適、不嗆鼻。
盛開的歐石楠一直延伸到遠處魔王的宮殿牆角。
黑色大理石建成的宮殿在淡淡的青紫色薄霧中遊移,如夢似幻。
這裡就是魔域,屬於魔王-艾德雷森的世界。
這魔域並非一般人類所認定的惡魔的世界,只是這裡由魔族所管控。
在這魔域裡,除了有魔族以外還生長著許多妖精及精靈,以及力大無窮的半獸人。
而在這個世界裡,他們最討厭的就是天使。
這不,在離魔王宮殿不遠的艾特蒂斯湖的湖邊,圍了一群矮冬瓜的妖精與可愛的精靈。
它們都是耳聞魔王-艾德雷森在途經天界邊緣的時候,被天使軍團襲擊了,而且他們強大的無所不能的魔王卻受了重傷。
“我們偉大的魔王陛下怎麽會讓那些愚蠢的天界人給打傷呢?”妖精們窸窣的討論著。
“那些天界人實在欺人太甚!”
“又卑鄙又小氣!”
“就是,居然派出大天使長來偷襲魔王陛下。”
“天界也真是無聊!”
“這百年來一直追著我們偉大的魔王陛下不放過!”
“真是讓人討厭的天界人!”
妖精不斷控訴天界的天使們,精靈們也在不斷的附和著,“是呀!是呀!”
一個耳邊插著一支紫黑色歐石楠花的妖精擠過來,用粗啞的聲音說:“聽說魔王陛下傷的很重。”
“是嗎?那就麻煩了,天界人會不會趁機來侵犯我們魔界。”一個精靈附和著說。
“來就來吧,天界人要敢來,我就把他們全部撕成碎片!”一個頭頂蓮葉的妖精雙手叉腰的說。
一個精靈展開蝴蝶般的翅膀騰到空中,做了一個拋出去的動作並說道:“我看還是把他們都扔到湖裡去比較好!”
聚集在艾特蒂斯湖邊的妖精和精靈們還在沒完沒了的議論著,而不遠處魔王的宮殿裡,魔王的四大使徒正在議事大廳裡安靜的等待魔王的到來。
四大使徒代表了魔界的四大元素:水、火、風、土。
他們可以超控魔界的這四種元素並使之成為自己的力量,當然離開魔界去任何地方,只要有著四種元素的存在他們依舊可以使之成為自己的力量並釋放出去。
他們分別是:
水元素的德裡克。
火元素的奧斯丁。
風元素的赫爾曼。
土元素的斯科塔。
“王從回來之後就一直閉關療傷,今天第一次召見我們,不知傷勢如何。”赫爾曼心裡默默的想著,並沒有出聲。
四大使徒都保持著沉默,內心卻一直揪心著魔王的身體狀況。
他們的王從來沒有受過這麽重的傷。
哪怕三十多年前那場和天界的戰爭中,他們的王連斬殺兩大天使長,也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而已,而這次卻被拉斐爾重創。
雖說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天使影響了王的注意力,受了拉斐爾一劍,但也不至於傷的那麽重啊。
他們每個人心裡都充滿了疑惑。
疑惑中,就見魔王-艾德雷森走進議事廳,大步流星的走上台階坐到了自己的王位上。
只見這位傳說中桀驁不馴、殘暴凶狠、為所欲為的魔王,長著一張無與倫比的俊朗的臉龐,黑夜般深邃的雙眼襯托著白皙的肌膚,與頭髮同色的濃眉微微揚起,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更顯氣勢逼人,高挺的鼻子與嘴唇形成了最完美的搭配,比黑色更幽暗的頭髮隨意的散落在肩後……
“王!”德裡克打破了議事廳的安靜。
艾德雷森抬起雙眼以示他繼續說話。
“屬下很擔心王的身體,不知道現在王的傷勢如何?”德裡克畢恭畢敬擔心的問道。
艾德雷森微微彎了一點腰把手臂搭在腿上,另一隻杵著下巴若有所思的回到:“是本王大意了,這次傷的很重。自閉關這麽多天傷勢卻不見有太大的起色。”
性格一向急躁的奧斯丁擔心的說道:“拉斐爾的那一劍雖然刺傷王,但沒傷及要害,為何王會受了那麽重的內傷?”
這是四人的疑問,但艾德雷森卻不打算解釋,隻繼續說道:“劍傷已不礙事,只是本王現在體內氣息散亂,無法凝氣以至於無法使出任何力量。”
說罷,抬起杵在下巴上的手,想要在掌心凝聚出自己的能量,然而沒見掌心出現任何的力量,艾德雷森卻吐出了一口鮮血。
“王!”驚得的四大使徒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知道自己的王受了重傷,但沒想到傷的如此之重。
艾德雷森把嘴邊的鮮血擦乾淨,擺擺手以示他們不礙事,接著說道:“本王這傷看情形不是短時間之內能恢復的,不使用力量時也不礙事,但是本王擔心天界趁此機會來犯……”
“其實我一直沒有認為王的傷是如此之重, 所以傷王的拉斐爾,能知道自己把王傷到這個程度嗎?”德裡克不確定的問道,如過不知道王受那麽重的傷天界會來犯嗎?
斯科塔忖量的說道:“但是王受傷了這是有目共睹的事,不管王傷的如何,只要王的力量有所減弱,那麽對於天界來說就有很大的機會。”
“王隻管放心療傷,哪怕天界真來犯,我等也會誓死守護魔域。”一直未說話的德裡克恭敬的對艾德雷森說道。
“這樣守護魔域,對魔域來說傷亡肯定會很大,其他的損失那就更不用說了。”斯科塔並不讚成死守魔域
他思索了一下繼續道:“其實天界那位的目標就是我們的王,如果王不在魔域,他們又豈會興師動眾的來犯魔域呢?”
艾德雷森眉頭一挑,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本王離開魔域?”
“對,我們可以找一個天界不容易接觸到的地方先隱匿起來讓王安靜的療傷,等王的傷勢恢復了以後我們在從長計議。
而且我們要不小心走漏風聲讓天界的那位知道王已經離開魔域去療傷。”
“這個主意不錯,容本王考慮考慮。”艾德雷森似乎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
“這世界雖大,哪裡才是天界不容易接觸到的地方?”奧斯丁想了半天沒有想出來,不由的問道。
“那就只有東方是最理想之地了!”斯科塔回答道。
“東方……”艾德雷森沉思了片刻,隨即道:“那就去東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