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寵壞的小孩往往有一個特質,那就是他不喜歡誰,就不會和大人一樣,礙於利益關系,勉強維持友好往來。
波莫娜死都想不到自己也會有被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人“寵愛”的一天。
天啊,這可真是活見了鬼,難道她沒有西弗勒斯成熟還不夠遭麽?
她不喜歡約瑟夫,甚至不願意吃他烹飪的食物,但西弗勒斯沒有慣著她,還是帶著她來餐車就餐了。
昨天他們在雪山上一個木屋餐廳裡,和一群年輕人一邊喝德國啤酒一邊吃瑞士的美食。他們徹底喝醉了,甚至有人跳到長木桌上跳舞,那個時候他們看起來是多麽盡興呐。
“來來來,美人兒,快給我們拿酒來,美人兒和美酒我都愛!”
她喜歡泰坦尼克號三等艙的氣氛,現在的餐車就像是頭等艙,到處都是讓人窒息的禮儀,難怪羅斯會想要逃脫了。
不過奇怪的是那吵鬧的一家人,他們並沒有出現。
也許他們是下車了。
她沒有怎麽多想,絕大多數乘客都是彼此的過客,短暫相會後就各奔東西……
“他在那兒。”
就在波莫娜看著菜單準備點菜的時候,一個乘務員帶著一個小個子男人指著西弗勒斯出現在餐車入口。
那個乾瘦的中年人身上穿著一件卡其色鬥篷,看起來精神不錯,行動很迅捷。
“你就是埃德加史密斯先生?”他用帶著法味的英語說。
“是的。”西弗勒斯不動聲色地說。
“我是法國巫師鐵路公司的監事路易斯·梅爾韋耶,我聽列車員說你好像懂點醫術,也許你能幫一下埃爾文·馮·洛林先生,他有點不舒服。”
“他病得很重?”
“我不知道,請去看看吧。”
波莫娜跟著他一起站了起來,她不會讓他一個人落單的。
他們跟著乘務員來到了家庭包廂,它比他們住的普通還要寬敞,甚至還有個類似小客廳的地方,足夠開一個小型的私人演奏會了,那三個吵鬧的孩子站在父母的房間門口,從敞開的門裡傳來一個男人的呻吟聲。
十二表法裡規定,出殯的時候女人不能無節製得嚎哭。
定這個規矩的一定是男人。
洛林太太秉承著德國女人一向的內斂和貴族禮儀,或者說她被嚇傻了,根本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那個午餐時精神很好的洛林先生現在和衣躺在床上,隔著老遠就能感覺到他身邊自然的韻律很不協調。
“他吃了多少拉莫拉魚?”波莫娜問乘務員。
“什麽?”那個帶他們來的乘務員和劉易斯都傻眼了。
“他魔力暴動了。”她沒好氣得說,兩個人再次和鴿子一樣睜大了眼睛。
一般來說,魔力暴動會發生在小巫師的身上,那個時候他們對自己的身體掌控力不夠,成年隨著掌控力精進,就不會存在這種問題了。
但是一個人要是有太多魔力輸入身體,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力,即便他成年了一樣會暴動的。
“扶他起來。”西弗勒斯說“他不能躺著。”
小個子和乘務員將洛林先生扶了起來,他像是經歷了可怕的痛苦,動一下就哀嚎出聲。
“你必須把魔力消耗掉。”西弗勒斯在洛林先生耳環大吼“不然你會死的!”
“他的魔杖在那兒?”波莫娜問洛林夫人,但她根本聽不懂她說什麽。
“在爸爸的手杖裡。”門口的小男孩用英語說。
西弗勒斯這時又用德語說了一次,波莫娜將洛林先生的魔杖取了過來,它沒有和盧修斯的手杖一樣裝飾著蛇頭,而是一個徽章,裡面的魔杖黑漆漆的。
“我帶他出去,把火車停下。”
路易斯立刻交代了乘務員一番,緊接著問西弗勒斯“需要我幹什麽?”
“把女人和孩子帶走。”西弗勒斯說“這裡有我們兩個就行了。”
路易斯看著波莫娜,似乎是不相信一個女人能處理這麽棘手的問題。
“我想,你還不知道你的同事正在不法勾當。”波莫娜微笑著看著他“你知道車上有人賣拉莫拉魚嗎?”
“誰?”小矮個很冷靜得說。
“你可以去問一問廚師。”波莫娜轉頭不再看路易斯“現在,帶她們走。”
魔力暴動是很危險的,阿裡安娜一個女孩子都把她成年的麻瓜媽媽給震死了,還有艾琳,一樣因為西弗勒斯的魔力暴動受了嚴重創傷,小巫師都如此何況是成年巫師,如果處理失當,他們三個都要完蛋。
波莫娜揮動魔杖,用了一個防禦咒,不管有用沒用,能擋一下是一下。
洛林夫人和她的孩子們被路易斯帶走了,車廂裡就剩下他們三個,洛林先生的手上青筋凸出,他一直捂著頭,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根本就沒法集中精力。
“該給他喝點魔藥嗎?”她心慌得問。
“我不這麽想,那會破壞他身體裡的平衡。”西弗勒斯說“你覺得放血會有用麽?”
“什麽?”她吃驚地問。
“那些信,你忘了老傻瓜說過,可以從血液裡榨取魔力。”
“血液裡的是他自己的魔力,現在是外來的魔力太多了,把自己的魔力放走,他還有力量控制外來的魔力嗎?”
“我不知道,你怎麽問我?”
“我也不知道,但我不支持放血。”波莫娜咬著牙“我就知道亂吃東西會出錯。”
“不喝魔藥,不放血,現在我們該怎麽辦?”他問。
“黑根草。”她靈感爆發一樣說“食用它可以抵消一部分魔力。”
“好主意,把它給我!”西弗勒斯朝她伸手。
“我身上沒帶。”
“什麽?”
“那種魔藥很稀有,而且很昂貴………”
“我記得我送給你的溫室裡面有它。”他僵著臉,看起來像是要發火了。
“我很久沒去馬爾福家了。”她心虛地說。
西弗勒斯看著她搖頭。
“這不是我的錯,是你……”
“總是這樣……你們女人,總是說,都是我們的錯……”洛林先生都這樣了還不忘說話。
“沒錯。”西弗勒斯附和著說“你怎麽不說你在無關的人和事情上花費太多精力了。”
波莫娜看著這對“聯盟”。
“發生什麽事了?”(what the hell)她大吼著。
“你感覺怎麽樣?”西弗勒斯問洛林先生。
“我的頭快爆了。”洛林先生滿頭虛汗。
“你吃了多少魚?”
“兩條。”
西弗勒斯吹了個輕佻的口哨。
“就是兩條巴掌大的魚,還不夠我塞牙縫的!”
也就在這時,火車漸漸慢下來了。
波莫娜看向窗外,這裡是一片森林的邊緣,杉樹長得像利劍一樣挺拔。
“也許森林裡有黑根草。”她不抱希望地說。
“別走遠了。”他說“還有,遇到危險記得叫我。”
“你要是走了,我怎麽辦?”洛林先生問。
“盡力控制住那股力量,別把自己給炸了。”西弗勒斯不負責任地說“你遺囑立了嗎?需不需要給你找個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