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爾斯將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都翻找了一遍,包括床墊,原本整潔的房間因此變得凌亂不堪,像是經歷了洗劫。
“出來,你這個怪物!”他用手電筒照著床底,咬著切齒得說著,但床底下除了灰塵以外什麽都沒有,於是他只能挫敗得爬起來,打算繼續在房間裡尋找。
就在他站直的同時,他的鑰匙從口袋裡掉了出來,上面有一個非常花哨的兔子鑰匙扣。
那個鑰匙扣原本不屬於大衛,崔西小的時候很喜歡讀一本英國的畫冊,畫冊的主人公是一隻兔子,作者將一個鑲嵌了寶石的兔子珠寶埋藏在某個地方,線索就在畫冊裡。
那個珠寶大概值幾千磅,卻在英國引起了轟動,人們爭相購買那本據說有線索的畫冊,甚至連美國人也參與了尋寶。
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找到,反倒是有人看到了商機,做了一模一樣的廉價珠寶給痛苦不堪的家長哄小孩子玩,藍寶石被藍色的碧璽取代,鉑金也變成了鍍鋅的金屬,因為年代久遠它已經掉色了,但崔西還是很喜歡它,據她說兔子腿能帶來好運。
米爾斯將它給撿了起來,撫摸著上面的“藍寶石”。
沒多久,他聽到衣帽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他循著聲音看了過去,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米爾斯先生……天啊!”服務生看到屋裡仿佛被強盜洗劫過的樣子不禁叫出了聲。
“噓。”
米爾斯示意他禁聲,然後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他將耳朵貼著牆,聲音好像是從牆壁裡傳出來的,於是他敲了敲木板,絕大多數地方都是實心的,就一塊木板的後面發出“空空”的聲響,不過要掀開那塊木板需要把保險櫃給挪開。
“過來搭把手。”米爾斯對服務員說。
“保險櫃我們檢查過了,裡面是空的。”
“我要把保險櫃挪開,我一個人搬不動。”
於是兩人合力將沉重的老式保險櫃搬出來了。
等保險櫃搬出來後,米爾斯又敲了一下櫃子,那個“空空”聲更明顯了,似乎櫃子後面有暗門。
他嘗試著將木板取開,一隻青色的蜥蜴驚慌地逃走了。
那真不是一隻小蜥蜴,快和黃鼠狼一樣大了,如果它是壁虎的話簡直可以進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米爾斯用手電往裡面照了一下,暗格內放著一個鐵皮盒子,因為年代久遠又滿是灰塵,它看起來很陳舊,他小心翼翼地把它給取了出來。
“小心!”服務生說。
“我知道。”米爾斯不耐煩地說,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雙手套,那是之前在醫院裡順手拿的,在將它帶上後,才把那個鐵皮盒子取了出來。
“小的時候我很喜歡吃這個牌子的餅乾。”服務生看著它說“誰把它藏牆裡面了?”
米爾斯沒有回答他。
賣餅乾通常是一個女孩第一次接觸商界,每年1月美國女童子軍都會穿著製服向朋友、家人兜售餅乾。
這種餅乾通常是紙盒包裝的,每打25美分到30美分,米爾斯經常用這種餅乾蘸巧克力醬吃。
他將鐵皮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面裝了很多硬幣,看起來好像是某個小孩將它當成存錢罐了。
米爾斯隨意撥拉著那些銀幣,最後在底層找到了一個銀盒子。
它是貝殼形的,上面有幾個漢字,看起來很有東方特色。
盒子散發著一種香味,和米爾斯之前聞到的一樣,
他嘗試著將那個銀盒子打開,卻發現它合得緊緊得,就像是打不開的果醬罐頭。 “需要幫忙嗎?”服務生問。
“不……”米爾斯說到一半,忽然覺得有問題。
他根本就沒給總台打電話,這個服務生怎麽會自己跑來的?
於是他看了過去。
對方居然長了一張兔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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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溺水的人露出水面一樣,米爾斯倒吸一口氣。
此刻他依舊在那個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只不過保險櫃還在原地放著。
想要搬開它,米爾斯需要人幫忙,不過他不打算叫酒店裡的人,那些人給他的感覺是別有所圖。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來看了一下,是一封郵件,發件人是一個不認識的人,不過標題他認得,是關於念珠材料的鑒定書,很顯然,技術組的人又加班了。
他點開來閱讀起來,這並不是完整的報告,只是簡要說明了一下,念珠上的珠子不止是人類牙齒做的,還有貝殼。
警察局裡倒是不缺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明天他可以找奧沙利文借兩個人。
他邁步走向了那台電話,撥打了前台的號碼。
在一陣優雅的鋼琴聲響起後,大約十秒鍾左右,電話被接通了,對面響起了甜美的女聲。
“幫我轉你們經理,我是64號房的住客。”米爾斯說到。
“好的,請稍等。”前台說,又一陣優雅的鋼琴聲響起,這次接電話的人是酒店的經理。
“你這裡有沒有以前住客的登記記錄。”米爾斯說“還有,這個房間一直都是這樣,以前有沒有改動過?”
“登記記錄倒是有,不過它們都被放在倉庫裡,要找一下。”經理說“我們酒店在63年時重新裝修過,供暖和供熱由空調控制,以前的壁爐和隔壁的衣帽間打通了。”
“你是說衣帽間以前是壁爐?”
“是的先生。”
“好了,我沒有什麽問題了,哦,還有,記得明天把登記冊找出來。”
“所有的都要要嗎?”
“是的。”
“那好吧,我會安排的。”
“謝謝。”米爾斯客氣得說完,然後掛了電話。
“見鬼, 我都忘了問那個家夥有沒有留遺書。”米爾斯咒罵著說。
“小心,探長,上一個住客在這個房間住了兩天就跳樓了。”
酒店經理臨走之前的忠告仿佛又一次響了起來。
米爾斯看了一下緊閉的窗戶,雨珠打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並沒有聽到海浪聲,擦得乾乾淨淨的窗戶像鏡子一樣倒影著他自己的臉。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緊要的問題是今天晚上該怎麽過。
那個鑰匙扣是米爾斯從那個家裡帶走的唯一東西,如果回去,那裡就是崔西被謀殺的第一現場。
“我真希望那是個可怕的噩夢,親愛的。”米爾斯看著鑰匙扣,沮喪地低下頭“等我醒過來,你還活著。”
沒有人回答他,也沒有人擁抱著他說“沒事了,真的”。
他孤獨地站著,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憶,漸漸哭得泣不成聲。
如果他沒有去紐約,或者崔西依舊留在洛杉磯的郊區教書,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的。
有一部電影,名叫蝴蝶效應,男主角想盡一切辦法和女主角在一起,但不論他怎麽做,結果都不盡如人意。
最好的辦法,就是他與她擦肩而過,成為彼此生命中的過客。
他需要酒精,想要那種飛騰如仙,忘記一切的感覺,可惜小酒吧裡只有讓人清醒的茶葉。
他痛苦地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哀嚎。
也許,像個流浪漢一樣,在街邊找個地方隨便將就一夜是個不錯的選擇。
反正他已經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