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古埃及的傳統,從金字塔時代,或者更久遠地時代,陵墓總是和神廟在一起的,人們在神廟裡舉行祭祀儀式,陵墓則是男女主人跨越冥界,來到人間獲得永生的地方,杜阿特其實並不是個令人留戀的地方,那裡是一塊沒有水和空氣的悲慘之地,黑暗並且深沉,所以一般的死者都會在接受審判後以神靈的身份重新回到塵世,到神廟裡接受活人的貢奉,或者是回到自己的墓地,那些沒有接受審判的死者,被稱為被詛咒者,奈菲爾塔利的情況有點不一樣,她的形象被塑造為哈托爾女神的化身,你們能聽到聲音,在埃及是諸神與人們溝通的方式,你們看這塊石碑。”龔塞伊帶著波莫娜和西弗勒斯走到一塊刻滿了耳朵的石碑旁“一般在大神廟的外面都會修建一些小神殿,裡面會安放這種石碑,你們可以把它當成像電話一樣的東西,神通過它聽信徒的禱告,信徒也通過耳朵聽到眾神的呼喚,這種溝通方式叫‘聽耳’,神廟裡有供朝聖者睡覺的地方,這些朝聖者與神在夢中交流,這種溝通方式叫‘孵育’,但埃及的神有正邪兩面,我們最好別輕舉妄動。”
“所以現在在唱歌的是埃及的神?”西弗勒斯將中分的頭髮甩到一邊,他的手裡那捏著一條不斷扭曲的小蛇。
“我不知道!”龔塞伊急躁地扒拉著自己的頭髮“埃及傳說中有一種吞噬星星的惡魔,他會帶著8隻一組的鱷魚包圍阿赫,鱷魚會奪走阿赫的魔力。”
“什麽是阿赫?”波莫娜問。
“阿赫(akh)是已經通過了奧西裡斯審判的靈魂,或者是被祝福的死者,那些沒有到達奧西裡斯審判大廳的人被歸類為‘姆特(mut)’,意思是不正當死亡,或者是被詛咒的死者,他們場合惡魔為伴,給活人帶來麻煩。埃及人認為死亡不只是一次,第一次死亡是身體失去生命的氣息,作為一個人的整體解體了,但是他的命運卻依舊和其他人糾纏在一起,第二次死亡則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作為死者個性的部分被抹滅了,如同回到了混沌之海,什麽都沒有了。”龔塞伊面露畏懼“你們英國的那個神秘人就是這樣,換一個身體就等於是換了一個容器,我們必須在盧浮宮裡找到那八個鱷魚,它們不一定都是陶俑,也有可能是木乃伊和雕塑,還要找到那個吞噬星星的惡魔,只有這樣你們的魔力才能重新恢復。”
“如果我們不去找呢?”西弗勒斯問。
“吞噬星星者總比‘浴血而舞者’、‘取心為食者’聽起來要好得多,你想手無寸鐵地和那些惡魔為敵嗎?”龔塞伊問。
西弗勒斯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匕首,波莫娜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西斯鈴。
“我真希望我能和安娜蘇那麽能打。”波莫娜羨慕地說。
“你們學院不是緊挨著廚房嗎?”西弗勒斯含蓄地譏諷著。
波莫娜沮喪地低頭。
獾院就是這樣,愛好美食多過於鍛煉身體變強,西弗勒斯雖然比她好很多,但他是個巫師,遠不如麻瓜那麽擅長體術,他要是遇到了蠍子王,估計也要和電影裡的伊莫頓一樣跪下,栽贓陷害男主角。
“時間不多了,我們要分頭行動。”龔塞伊說“你們覺得呢?”
在電影裡,分頭行動肯定會出事。
“我同意。”波莫娜說。
“怎麽分組?”西弗勒斯問。
“我聽不到你們說的歌聲,所以我去找那些會奪走魔力的鱷魚,至於你們要怎麽分你們自己商量。
”龔塞伊說完,就從他那個做工精美的刺繡錢袋裡開始翻找東西。 “我們要去那個唱歌的地方看看嗎?”波莫娜問。
西弗勒斯陷入沉思。
“你聽到我說的了!”
“我們離開英國之前,曾有人傳說在倫敦地鐵裡失蹤,幾天后才被人發現。”西弗勒斯說“大英博物館裡收藏地埃及文物也不比盧浮宮的少。”
波莫娜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
“但那時候不是夏至,也不是滿月。”她一邊扳手指一邊回憶,那是幾月份地時來著?
“我想說的重點是,我們要是也和那些下錯站的麻瓜一樣困住了該怎麽辦?”西弗勒斯說道。
“所以我們不去?”
他沒有說話。
“勒魯瓦先生,如果我們要對付那個吞噬星星的惡魔,是要靠我們自己嗎?”波莫娜問。
“古埃及祭祀的建議是找一個能打的神靈。”龔塞伊說“哈托爾雖然平時是個溫柔的女神,要是有拉神之眼的保護就是極為暴虐的女戰神。”
“拉神之眼在那兒?”
“你們恐怕要去了那個召喚你們的地方才知道。”
“看來我們別無選擇了。”波莫娜對西弗勒斯說“我要去找那個唱歌的,你是找鱷魚還是跟我走?”
“先把這個除掉如何?”西弗勒斯衝著那個鱷魚雕塑說“你確定要用‘文明’的辦法?”
“不然你認為呢?”波莫娜問。
“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西弗勒斯說。
“我也一樣,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波莫娜說“你本來就作弊了,就別再做觸怒神靈的事情了。”
“你怎麽看?”西弗勒斯問龔塞伊。
“我們先試試‘文明’的辦法。”龔塞伊說“看能不能安撫住他們。”
“少數服從多數。”西弗勒斯自以為幽默地說,將幾瓶葡萄酒倒在了地板上,然後用匕首將小蛇怪的皮給劃開,讓蛇血滴入其中。
沒有任何反應。
“是不是應該把雕像放在裡面?”西弗勒斯問龔塞伊。
“我覺得應該要念點咒語。”波莫娜幫腔。
“你們別對我說,我又不是埃及祭祀。”龔塞伊壞脾氣地說著。
他們又盯著地上那攤血紅色的水一陣,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明天打掃的人有得忙了。”波莫娜聳肩。
“你確定是這個東西奪走了我們的魔力?”西弗勒斯問龔塞伊。
龔塞伊欲言又止,然後他轉頭去翻那些他剛才翻出來的書去了。
波莫娜湊到西弗勒斯耳邊,以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我開始後悔沒有找比爾來了。”
“比爾可不會說法文。”西弗勒斯怪異地笑著“你忘了他是怎麽追到芙蓉的?”
“是啊,幫助芙蓉糾正她的發音。”波莫娜笑著搖頭“真是個笨姑娘。”
“那你覺得你聰明麽?”他繼續用那種怪異的笑容看著波莫娜。
她心有所感,猛地回頭看向地上,那一灘灑在地上的酒“沸騰”了起來。
眨眼的功夫,裡面就翻出十幾個蛋出來。
“龔塞伊!”波莫娜大喊道。
正在看書的法國人也看向了那灘供物。
“哢嚓”一聲,一顆蛋裂開了,緊接著一條通體漆黑的小蛇從蛋殼的縫隙裡遊了出來,它沒有眼睛,嘶嘶地吐著信子,看起來像是一條鞭子。
“這是什麽?”她低聲問。
“走。”龔塞伊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煞白地說。
“這是什麽?”西弗勒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厲聲問。
“我覺得我們要先找到安全的地方再說。”龔塞伊說完,拔腿就跑。
西弗勒斯本想用匕首破壞那個鱷魚陶俑,可是他剛有動作,那兩條蛇就衝著他來了,他不得不倒退兩步,最終拉著波莫娜離開了這個展廳。
“文明的辦法,是嗎?”他一邊跑,一邊又譏又諷又氣得說道“這真是個聰明地好主意。”
“它至少不像蛇怪,看一眼它的眼睛就會死。”波莫娜嘴硬地說,然後回頭看去,那兩條蛇並沒有追他們,而是在展廳裡“大快朵頤”起來。
靈魂不僅是人類才有,萬物都有,這種蛇以靈魂為食,看來是不挑種類的。
雖然埃及人崇拜蛇,卻不見得每種蛇都會崇拜,這種蛇毫無疑問是從地獄召喚出來的。
每一個靈魂在夜空中看起來就像是星星,這些蛇看起來就像是星空吞噬者。
她停了下來。
“你幹什麽?”西弗勒斯問道。
“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波莫娜說“我不能這麽一走了之。”
“你想怎麽樣?”
“我想試試看守護神咒,也許可以用守護神將那些怪蛇趕回去。”
“你別忘了,在這裡我們沒有魔力。”西弗勒斯對波莫娜說,然後轉頭看向奔跑的龔塞伊“你會守護神咒嗎?勒魯瓦?”
正在倉皇逃跑的龔塞伊停了下來,他取出了魔杖,魔杖末端噴射出銀色氣體,最終形成一隻銀色的鸚鵡。
鸚鵡守護神一出現,那兩條怪蛇就像是遇到了什麽威脅,發出嘶嘶的聲音,向那攤酒退去。
原本沸騰的酒液恢復了平靜,還沒有來得及孵化的蛋迅速變色,變成了一塊塊石頭。
趁著這個機會,西弗勒斯悄無聲息地躲在陰影裡,偷偷跑到了那個鱷魚陶俑的旁邊,當他舉起匕首,準備刺向那個陶俑時,兩條蛇一起將頭對準了他,張開嘴,和眼鏡蛇一樣噴出了毒液。
波莫娜連忙將從帕羅多迷宮得到的小圓盾召喚了出來,它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住了毒液,但是青銅表面開始迅速發黑,像是中了劇毒。
有這一下阻擋,西弗勒斯立刻用匕首將那個鱷魚陶俑給刺穿了,裡面流出很多黑色的液體,將整個玻璃櫃都給淋透了。
那兩條蛇發出尖銳的哀嚎,從實體化作虛影,最後消失不見了,它們剛才吞噬的靈魂又被放了出來,一開始在半空中呆滯了一會兒,然後回到剛才它們所待的器物裡。
它們也許是嚇著了,不停地發著抖,看著那些瓶瓶罐罐自己抖動,那樣子活像是地震了似得。
“看來它們拒絕文明。”西弗勒斯盯著那兩條蛇剛才所在的位置說“它們就這麽消失了?”
波莫娜喘著粗氣,沒空理他。
雖然那灘酒停止了沸騰,卻還在冒煙,她真擔心還有別的東西會從裡面冒出來。
龔塞伊揮舞了一下魔杖,那灘酒就消失了。
“原本會更糟的。”龔塞伊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乾得很不錯。”
波莫娜沒有將他的手揮開,卻也並沒有覺得有多高興。
“你還想去找努恩嗎?”西弗勒斯盯著龔塞伊問。
“我會想想。”龔塞伊將那隻放在波莫娜肩膀上的手收了回來。
他說話的時候,那隻鸚鵡守護神飛到了他的肩膀上站著,看起來特別像一隻寵物。
“是隻金剛鸚鵡。”波莫娜盯著那隻守護神說。
“我覺得它不論是彩色的還是白色的都挺好看,你們覺得呢?”龔塞伊逗著那隻鸚鵡,它立刻發出難聽的叫聲。
“你看起來就像個水手。”波莫娜說。
“我喜歡這個比喻。”龔塞伊快樂地笑著“比鑒定師好聽多了。”
“我們叫你辛巴達怎麽樣?”西弗勒斯笑著說“跟基督山伯爵一樣。”
“我可沒有什麽仇要報。”龔塞伊皺著眉。
“不,這麽叫你是因為你們都是伯爵,我覺得你很適合睡在裝滿了寶物的房間裡。”西弗勒斯詭異地笑著“不論那地方是不是活人的臥室,還是死者的墓穴。”
“我可不想躺在棺槨裡。”
“你下次還這麽乾就說不定了,遇到了惡魔,亡靈書上是怎麽說的?”
“死者需要在匕首或長矛的幫助下,用力量擊敗它們。”龔塞伊猶豫了一會兒後說。
“那你剛才怎麽叫我們獻祭?”西弗勒斯追問。
“接下來我們怎麽辦?”波莫娜問。
西弗勒斯又看向那雙帶著他們到這裡的草鞋,它停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起來是不會再指引他們了。
“分頭行動。”西弗勒斯說“我去找鱷魚。”
“不跟她一組你放心?”龔塞伊問。
“如果哈托爾真的是婚姻和愛神的話,那她就沒有惡魔那麽危險。”西弗勒斯冷冰地說“而且女人對付女人比我們更好。”
龔塞伊想了一下就接受了,於是三人各自行動,借著圓月的光,在入夜後五人的盧浮宮裡到處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