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過背叛自己的主人麽?”秘書長看著那盤“龍蝦尾”問道。
“你什麽意思?”斯內普油滑得問。
“除了惡魔效應以外,津巴多還發現了路西法效應,一開始我以為,又是一個自以為是的‘科學家’,他描述的是好人怎麽變成壞人,獵巫時代我們迫害‘異端’,現在‘異端’批判我們是怎麽墮落的。開普勒的母親,卡塔琳娜·開普勒被誣陷為女巫,雖然她立即以誹謗罪將這些人告上了法庭,但指控她的人實在太多了,連符騰堡公國萊昂貝格的長官也參與進去,那時的開普勒是羅馬皇帝魯道夫二世的皇家數學家,聲望如日中天,此時他回到家鄉就與母親的‘女巫案’撇不清關系了,這勢必會影響他的聲譽,但為了母親的安危,開普勒還是動身回家了。當謊言得到了肯定,就總會有人附和,有人認為是我們設計逮捕他,畢竟在大學裡他就深受秘密傳播的哥白尼學說的影響。事實上人們對老年女性總是有種憎惡感,尤其是有些不招人喜歡的老女人總是莫名其妙的遭到指控,卡特琳娜被人指控是因為她惹人厭,你說了很多次年輕人的壞話和寄宿學校,所以,你是一個寄宿學校的老師對麽?年輕人大多都沒什麽主見,首先指控卡塔琳娜的是一個叫厄休拉的年輕女人,她是一個小學教師,十年前,卡塔琳娜邀請他到家中讀信,讀信的過程中她,喝了一杯卡塔琳娜遞過來的酒,第二天她就感到大腿疼痛難忍。一個製磚的工匠聽了厄休拉的話後聲稱,前幾天,卡塔琳娜從自己家門口路過的時候拍了一下女兒的手臂,第二天,女兒的胳膊就失去了知覺。一個名叫克勒布爾的女性說,她家聘請的裁縫在午夜時分,看到卡塔琳娜突然從床上起來,對她說自己是巫師。然後一下子就湧出了20多個證人,都聲稱能證明卡塔琳娜是女巫,換句話說就是,在告發卡塔琳娜的事件中,人們已經把把證明卡塔琳娜是女巫不自覺的當做自己的義務和一件充滿‘正義’的事其中還包括當地的牧師。”秘書長轉動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戒指後說道“後來開普勒回家後調查發現,那個叫厄休拉指控卡塔琳娜是女巫,所以下咒讓她染上疾病,其實導致她生病的真實原因是她服用了錯誤的藥物,而且厄休拉的疾病需要水銀來治療,水銀的過量使用會嚴重的傷害大腦,厄休拉的不孕症則是流產造成的,與女巫毫無關系。那個製磚的工匠平時揮霍無度,糟蹋完家裡的財產就開始行竊,後來又秘密的與厄休拉勾搭上了,牧師拒絕給卡塔琳娜提供聖餐,反而專程把聖餐送到厄休拉家裡,你明白,這其中發生什麽事了?”
“誰讓厄休拉懷孕的?”詹盧卡問。
“誰讓那個女人染上梅毒的?”斯內普問。
“瞧,腦子清醒的人總能找到症結,許多邪惡的婦女,她們屬於撒旦,她們在魔鬼幻覺勾引下,不僅顛倒黑白,還利用其強大的社會關系散播謠言。開普勒的辯護讓卡塔琳娜無罪釋放,然而不幸的是卡塔琳娜還沒有走出牢房就病逝了,即便她一再聲稱自己是無罪的,並反告那些汙蔑她的人誹謗,那些自言聲稱為女性辯護的學者,他們並不確切調查過當時的情況,以為獵巫和黑死病有直接關系,但他們只要翻閱一下古籍就知道,當時的人相信巫師施展的是天氣魔法,而不是黑巫術。卡塔琳娜被誣陷使用黑巫術,然而裁判所的人也沒有證據證明她的無辜,有那麽多人證的證詞在那放著呢,裁判所將她關在牢房裡實際上是保護了她,
避免她在家或者走出裁判所就被暴民傷害,一個女性作家曾寫道:婦女既是貞女,又是巫婆,文藝複興時期優雅的情愛論者們把婦女奉若神靈,而宗教法庭的審判官卻又把她們燒死在火刑柱上。我想她應該沒有搞清楚,不是宗教法庭的審判官把她們燒死在火刑柱上,而是世俗要把她們燒死在火刑柱上,村民把火刑當成娛樂,那些她們眼裡良善的鄰居,甚至是她的孩子,也會因為各自的原因,汙蔑誹謗她們,海因裡希小的時候患有癲癇,那個年代人們對得這種病的人有一天天生的排斥,所以小海因裡希很難找到什麽正經的工作,海因裡希僅有的兩份正經工作也都是在開普勒的介紹下得到的,而海因裡希非但不感恩,反而還責怪母親讓他餓肚子。和他天才的哥哥相比,他這個‘殘廢’並沒有讓卡塔琳娜感到驕傲,開普勒原本想理智得希望大家撤銷指控,不過沒人聽他的,後來他被逼到在法庭上當眾揭穿那些小人的陰謀,所有人都顏面掃地,卡塔琳娜也沒有活著離開監獄,我想只有惡魔看了一場荒誕的喜劇。在津巴多的書裡寫到:個人的性情並不像我們想像得那般重要,善惡之間並非不可逾越,環境的壓力會讓好人乾出可怕的事情,人容易受到環境的影響而作惡,那二十多個證人並非人人都和牧師、磚匠、厄休拉一樣串供了,卻源自於自己的目的要置卡塔琳娜於死地,我瞧見你脖子上有傷痕,那看起來挺恐怖的,你應該接近死亡了,你有沒有置身過和卡塔琳娜一樣的處境,被人誤會、厭惡、被最親的人背叛,要等一個外地回來的人給你主持正義?” “你是在說我,還是在說你自己,牧師。”斯內普問“因為知道辯解也沒用,所以你們保持沉默了?”
“好人變成了壞人時,那些“壞人”並不認為自己成了壞人,他們要麽認為受害者罪有應得,要麽認為自己只是采用了惡的手段來實現其正當的目的,用目的的合理性為自己采取的手段辯護,鬼神學、巫術和科學的矛盾已經不是簡單的善惡之間的衝突,而是信仰的衝突,我們比賽的是誰的信仰更堅定,他們可以為了自己堅信的‘真理’而接受火刑,我們也可以為傳播福音,到食人族統治的部落,回到我們之前的問題,沒有人可以做兩個主人的奴隸,你的主人是誰?你有沒有因為某些壓力而不得不背叛?就像路西法背叛,墮落為撒旦。”
“這是我們最大的不同之處了,牧師,你們總是在找‘主人’,服從、順從、忠誠,設下種種禁忌,不敢突破。”斯內普冷笑著說“告訴他,帕多瓦的校訓是什麽?”
“為帕多瓦,宇宙,以及全體人類求自由。”詹盧卡說“是什麽讓你改變了對津巴多的觀點?牧師。”
“他說,他發明了‘十步法’抵抗路西法效應,即便他做了罪惡的實驗,但目的卻是對抗撒旦,第一步就是要正視自己的錯誤,我承認,你剛才提出分享‘食物’的誘惑引誘了我,但我不是被魚餌誘惑的魚,會那麽輕易就上鉤,你們究竟想幹什麽?”牧師問。
“我告訴你了,拯救威尼斯。”詹盧卡說。
“別說那麽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要溝通就需要真誠。”
“我們想找證據,證明威尼斯共和國曾經幫助過基督教聯盟戰勝奧斯曼帝國的入侵。他們沒有出兵,卻挪用自己的海軍軍費,資助教廷解決財務危機,支援波蘭翼騎兵,經辦人有可能是帕多瓦大學,也是整個歐洲第一個女博士的父親,巴蒂斯塔·科爾納羅—皮斯科皮亞,他曾經擔任過聖馬可教堂的財務主管,是威尼斯第二有權勢的人,為了掩蓋自己挪用軍費的問題,他們在1689年8月24日炸毀了聖安傑洛島的武器庫,不過康塔裡尼家族卻認為是英國人乾的,因為當時你們正打算組成天主教聯軍,圍攻新教徒,對麽?”斯內普滿懷惡意地笑道“好奇心是人類前進的推力,為了滿足好奇心我們打破了一個又一個禁忌,在短短數百年就超越了神學統治下千年的發展,你覺得支持我們的人多一些,還是你們的人多一些?”
“誰跟你是我們?”詹盧卡冷聲道。
“牛頓即是科學家又是最後的煉金術士,你敢保證伽利略對佔星術一點興趣都沒有?”斯內普冷聲問詹盧卡。
“誰保護你們的安全,科學家?”牧師說“你覺得世俗的法律真的能保護你們的人身安全?”
“你們也不能。”詹盧卡冷聲說“我不知道巴蒂斯塔是怎麽想的,他背叛了威尼斯,侍奉了他的主,當拿破侖進攻的時候,誰來幫助我們了?”
“你們遇到了不少這種傻瓜吧, 散盡家財,還把領地獻給你們,自己去當隱修士。”斯內普點燃了一根煙,又慢條斯理地抽了起來“聖安東尼,我想想還有誰?法蘭西斯也是,為什麽不給韋爾多也封聖?”
“有必要誠實到這個地步麽?”秘書長問。
“在威尼斯,妓女都是誠實的。”詹盧卡說“我們想救我們的城市,但是自救不了,你們幫不幫我們?”
“沒必要誠實到這個地步,蠢小子。”斯內普洋洋得意地笑著“魔鬼也是上帝的臣民,上帝的統治意味著上帝可以隨心所欲地利用魔鬼,讓我們一起利用魔鬼如何?”
“我倒是害怕你會被魔鬼利用,巫師。”牧師說“你喜歡女人,對麽?”
“沒錯。”斯內普坦然自若地說道“我有一個朋友,他為了一個女人背叛了他的家族,投靠到魔王的麾下……”
“又來了,‘朋友’。”詹盧卡諷刺著打斷了他“你會有什麽‘朋友’?”
“那個‘朋友’的兒子,就是我的教子。”斯內普說“他只是一個富商,夠不上貴族小姐,黑魔王幫助他辦成了婚事,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沒有什麽忠誠,利益關系一樣可以凝聚起來。”
“也一樣可以為了利益關系背叛。”牧師說“就為了一個女人?”
“沒錯,就為了一個女人。”斯內普得意地說“有很多人覺得我不怎麽聰明,你們覺得呢?”
詹盧卡和牧師怪異得看著他。
斯內普很“魔王”得放聲大笑,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像是個壞人,而且還是最邪惡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