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約聖經裡,父親原諒了分了家產、離家出走、過奢靡生活,最後入不敷出的小兒子,這個看似很溫情的故事有一個前提,小兒子在外面過得不如意才會想起回家,當他日子過得舒服的時候,他根本就不記得回家這件事。
那位為罪人敞開懷抱的“父親”是人們可以理解的,他因為愛而選擇了包容和諒解,可是並不是所有的“父親”都是那麽慈悲的。
主教們有錢、有信徒,伊夫裡古戰場的村民活在一個非常閉塞的世界裡,不過這些村民是識字的,會閱讀聖經和一些過期很久的報紙。這些人法制觀念淡薄,道德觀念卻很高,雖然他們不知道那位名為克裡森的年輕人是誰,但克裡森既然說了不能對那些流民使用私刑,要交給法院去裁判,那三個流民最後還是活著、被打成了半死,然後被近衛軍給扔上破破爛爛的馬車帶走了。
丕平通過獻土獲取了教皇加冕的權力,成了“合法”的羅馬皇帝。拿破侖稱帝並不是用的君權神授,他加冕是自己給自己加冕的,他的王冠聲稱是來自法國人民。
這頭荒野的獅子不喜歡被憲法約束,也不喜歡被神權約束,他不會讓波旁王朝重登過去的王座,也不會讓教權凌駕於世俗權力之上。
所以要釋放聖米歇爾山修道院裡的囚犯,讓這塊被褻瀆的聖地重新變神聖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即便這麽做無疑會討好教會,修複執政府和教會表面和諧的關系。
拿波裡昂尼否認魔法和巫術並不是因為他和德斯禮家的麻瓜一樣,比如他可以謊稱自己擁有某種魔力,可以讓不聽自己話的人被詛咒死。
十字軍東征時教士們宣稱東征是為了拯救朝聖的教徒,騎士,即便你曾經是個罪人,也可以通過參與聖戰獲得救贖。
有人會覺得無稽,有人會選擇相信,權威一旦樹立,他說的什麽鬼話都有人相信,比如喬治安娜說哈利波特不是第七個魂器就不會有人信,因為作出這個判斷的是阿不思·鄧布利多,最偉大的白巫師,他還有證據,哈利會說蛇佬腔,還有魂器之間的感應,喬治安娜的證據只有邏輯,而阿不思做出哈利是第七個魂器的推斷是不符合常理和邏輯的。
拿破侖絕不會允許這種事在自己的軍隊裡發生,拿破侖是崇尚理性的,他要將法國人都過上他所認為的理性生活。在巴勒斯坦的時候即便他的軍隊距離一個聖地很近了,他也是強行命令士兵拐彎,不滿足士兵們想看聖地的期望。
這個人不是完美的,比如他希望喬治安娜和約瑟芬如格拉西尼一樣渾身都掛滿了珠寶,在不去聖地這件事上喬治安娜可以和他妥協,這件事卻不會。
歐洲皇室,尤其是女性幾乎渾身上下都是珠寶,喬治安娜看著她們的畫像,總覺得她們看起來很像那些教堂裡用黃金和珠寶裝飾的骷髏,喬治安娜崇尚希臘的自然和自由主義,除非宇宙坍塌了,她都不會渾身上下被寶石包裹。
這個狡猾如狐狸的獅子可能還打算用獵巫運動來對付宗教審判所,在熱那亞的時候,宗教審判所就將燒炭工人和搬運工給武裝起來,準備讓他們守城,對付即將到來的法軍。
受到了拿破侖保護的熱那亞資產階級大聲呼籲要求解除搬運工和燒炭工人的武裝,但真正交上來的槍只有四千支,還有兩萬支槍沒有上繳。
威尼斯是最早解除宗教審判的,但拿破侖攻打威尼斯時教士在講壇上將法國人和十字軍相比。總之拿破侖討厭宗教審判所,
新教徒就輕松,宗教改革的時候直接把宗教審判所給革除了,天主教就沒那麽容易,即便它在羅馬教會口中類似警察法庭,但它在葡萄牙、西班牙依舊有影響力,甚至可以作為國王鞏固自己統治的工具。 拿波裡昂尼要面對的是世俗和神權的鬥爭,庇護七世也在想樹立教廷的權威。
亨利四世頒布了南特赦令,獲得了一支新教徒組成的軍隊,但是天主教會和最高法院卻立即提出抗議,黎塞留還剝奪了新教徒在法國的政治和軍事的權力。
亨利四世是法國歷史上有名的明君,太陽王路易十四的名聲也很響亮,雖然路易十四一開始的是打算驅趕那些新教的牧師,普通教徒還留在法國,但是歸順這些牧師的教徒也跟著走了,就算他在邊境下了禁令這些人還是想辦法偷渡離開了,法國不僅僅是流失了勞動力,還出現了大量的國內生產技術外流的情況,為英國的工業革命提供了基礎。
不論《南特赦令》有沒有認真執行,至少它在法律形式上平衡著天主教和新教兩者之間的關系,大家就算想爭奪利益也是在一個框架裡,路易十四的《楓丹白露令》讓權力的天平完全傾斜向天主教一方。
英國議會將英國國王給扔到一邊去自己管理不列顛聯合王國,最後導致的結果也是分裂,蘇格蘭歸屬英格蘭是因為蘇格蘭國王也有英格蘭的王位繼承權,一如英格蘭國王也有法國的王位繼承權。沒有了這層關系,就會像放在一塊木板之下的玻璃珠子,撤走了木板玻璃珠子就會分崩離析,各自滾向對自己有利的那一邊。
一個瑞士都可以分裂成十幾個州,何況是不列顛,至少也要分裂成愛爾蘭、英格蘭、蘇格蘭。拿破侖打算挖通蘇伊士運河,破壞英國非洲西部海岸苦心經營的一切,蘇格蘭也有達連計劃,開發巴拿馬殖民地。
這是個極具想象力和野心的計劃,但化為現實需要技術和雄厚的國力。對於英國這個宗主國,美國可真沒什麽忠誠可言,蘇格蘭威士忌美國人想喝。可是英格蘭的禁酒令下蘇格蘭人不許釀,再加上葡萄牙的波爾圖酒、法蘭西的波爾多酒,以及海盜們癡迷的加勒比朗姆酒,這杯“雞尾酒”喝起來恐怕不是那麽可口的。
一個英明的領袖可以率領著國家走向富強,而一個昏庸無能的領袖則會將國家治理得混亂又分裂,孟德斯鳩的書裡寫了,絕對平等會恢復自然的狀態,盧梭在社會契約論裡也說了,當君主不再依法治國,而是政府篡奪了主權體的權力,國家作為整體就不複存在,這時政府會收縮,如同紅巨星在爆發前它的內部孕育著一個新的國家。
這段時間普通民眾會處於自然的自由狀態,混亂又被暴力脅迫著服從,接著又用暴力抵抗,這種情況下沒有軍隊怎麽行呢?甚至於軍隊也不敢面對海浪般湧來的民眾,因為他們的數量太多了。
路過了埃夫勒來到一個三岔路口的時候,拿波裡昂尼停下了。
這個路口向北是通往魯昂, 到那裡只需要一天的路程,往西則是通往聖米歇爾山的方向。
在拿破侖決定朝著哪個方向走之前誰都不敢說話。
所以拿破侖到底是現代的阿提拉還是教會之劍呢?如果他是教會之劍的話,那他還是克比爾蘇丹嗎?
當最後一艘船駛向勒那遙不可及的地平線,有一個少年靜坐在一塊礁石上凝視著那遠帆出神,他的思緒仿佛隨著那遠帆和海浪飄飛而去,構成了他夢境中的世界。
想象力可以統治世界,也有可能是妄想症患者的瘋狂想象,當然,他還有可能患有精神分裂,所有他身邊出現的人都是幻覺。
瘋子往往是不知道自己已經瘋了,喬治安娜只希望自己瘋得沒那麽厲害,或者說她希望自己沒瘋,否則她不會做出大不列顛會分裂的預測,而能阻止聯合王國分裂的只有英國國王。
這個國王當然不是瘋王喬治三世,可惜威爾士親王貌似又乾不了為了王位弑父的事,最關鍵的是,德國的瘋狂病好像是會遺傳的,誰知道有一天威爾士親王會不會跟他的父親一樣瘋。
蘇格蘭人是信服斯圖亞特家族統治的,但誰知道這位迎回來的斯圖亞特會不會是個好國王呢?萬一他比瘋王喬治三世更糟糕呢?
喬治安娜看著自己手裡的銅牌,它是單向循環的,看起來就像是個漩渦。
“女士。”瑪蒂爾達有些擔憂得看著她“這東西還是別隨身攜帶了。”
喬治安娜剛要說話,馬車動了起來,似乎拿破侖已經確定了要去哪個方向,這支隊伍又要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