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兵是歐洲各國共有的一個輕騎兵類型,以服飾華麗、馬術精湛、刀法凶狠而著稱。
他們喜歡通過讓人眼花繚亂的製服顏色、編織方法、花紋、頭飾、花邊等方式區別於其他騎兵,明顯的標志是左肩垂下的鬥篷式短外衣。另外由於驃騎兵的服飾緊身,沒有口袋,存放貼身物品的儲物袋“配囊”成了驃騎兵的另一特征,拿破侖的戰爭刊物中就有以驃騎兵命名的。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這個和平主義者居然也會有這麽一天。
她放下了那本被波拿巴遺忘在自己書房的戰爭刊物,沒有特意將它收在別的地方,安康聖母教堂不是一天就修成的,工人們還在對溫室的“皇冠”進行裝飾,一些大理石雕塑被吊裝在房頂上。
也幸好“皇冠”的規模只有原作的三分之一,因此半個月將主體結構給建好了,但這個速度恐怕只有工兵才做得到。
以前她去威尼斯旅行,聽說拿破侖自稱是威尼斯共和國的阿提拉大汗還覺得他很可笑,阿提拉根本就沒有打到威尼斯來。
現在,她看著放在桌上玻璃杯裡的白玫瑰,她覺得自己很可笑。
她一直忙於政務,卻沒有注意最基本的安全問題,既然路易斯·安托瓦內特那麽擅長料理家務,喬治安娜就讓她留下來管理馬廄、花園、宮殿裡的仆人,廚房還是她自己親自管,因為她害怕有人下毒。
如果拿破侖真的打算處理拉納,那麽下一個近衛軍統帥和他的妻子就要和拉納夫婦一樣,一個管近衛軍,一個管大特裡亞農宮的仆人,至於約瑟芬怎麽管理馬爾梅松的仆人她是管不著的。
溫室只有蘇菲和她的幾個小姐妹可以進,她現在已經很有大宮女的派頭了,她發現最近有好幾個近衛軍的年輕人在蘇菲的身邊轉。
年輕又英俊的臉,加上好看的製服,確實會讓一些女孩兒“目眩神迷”。
她不希望像烏穆裡奇般管得很嚴,又不能對此視而不見,畢竟不是所有人都不介意女孩婚前是否是純潔的。
也不知道波拿巴是怎麽想的,居然認為她很純潔,哪個純潔的女人會又出軌又離婚?
他可能又陷入自己的想象裡了,好在他好像還清醒,知道要去碼頭那邊看看,否則也不會出現在巴黎植物園。
她正在整理思路,想著怎麽堵上漏洞,門口又傳來了腳步聲。
呂西安·波拿巴又一次不經過通報就自己進來了,只是這一次與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人,正是蘇菲的追求者之一,寫劇本的戈丹。
“你們兩個是怎麽勾結在一起的?”喬治安娜問。
“現在想進大特裡亞農宮很難。”呂西安找了張椅子坐下,很散漫得把腿放在矮凳上“普瓦特溫寫了個不錯的劇本,我就帶他進來了。”
“寫的是什麽?”
“路易十六是個好人,可是他是個壞國王。”呂西安說“你知不知道夏綠蒂·科爾黛?”
“我能走了嗎?”戈丹著急得說。
“那女孩兒又跑不了,你慌什麽?”呂西安氣定神閑地說。
戈丹看起來很想走,或許他已經看到近衛軍的小子在勾搭蘇菲了。
這是戈丹自己送上門給呂西安耍著玩,於是喬治安娜很見死不救地視而不見了。
“你要用這個劇本來對付謠言?”
“總比拿破侖想的主意好,他要將那個女孩塑造成和貞德一樣的民族英雄。”
“什麽?”
“拯救一個人的喜悅,
不亞於殺死一個人的喜悅,他要轉移公眾的視線,不要去關注那些被殺死的舊貴族了。” 喬治安娜說不上自己是個什麽心情。
保王黨這是要利用人心中的善良,讓他們明白自己做過多麽可怕的事,進而“懺悔”,他們把這事告訴給小孩子們的時候怎麽沒有良心不安呢?
“真惡心。”
“督政府曾經答應要給她一份年金,現在督政府倒了,她又找我們要索賠。”
“因為拿波裡昂尼是雅各賓派?”
“他沒參與那些事,你相信嗎?喬治安娜。”呂西安問。
“重點不是我信不信。”
“照顧一個女孩兒其實沒關系,但我覺得心裡憋屈,要為我們沒做過的事負責。”嬉皮笑臉的呂西安冷冰冰地說“一旦那些舊貴族重新掌握權力,肯定會報仇雪恨,恢復往日的威風,他們除了出身尊貴以外做過什麽事值得讓人尊敬?”
她想起了美杜莎之筏上的士兵,很有同感的點頭。
“饑荒的時候,有些人更喜歡有意刺激群情,而不是想辦法喂飽他們,你跟我說你想吃什麽,我去幫你找來。”呂西安很豪氣地說。
“有魚可以吃了,還不滿足嗎?”喬治安娜笑著說。
“你知道英國王儲可憐的地方是什麽嗎?他雖然是以主人的身份在說話,但他自己必須服從公眾輿論,威爾士親王其實很想和拿破侖在戰場上交手,國內的輿論希望講和,拿破侖又有和他差不多的遭遇,我看他遲早要和他父親一樣發瘋的。”
喬治安娜看著戈丹,他正在看蘇菲。
“你能不能去馬爾梅松看看他。”呂西安忽然說。
“什麽?”
“像克裡奧佩特拉一樣,你躲在毯子裡,我們把你送進去。”呂西安異想天開般說道。
“他很不開心?”
“你去看看他吧。”
“我很怕馬爾梅松。”她低聲說。
“小子,帶你進來是讓你幫忙的!”呂西安衝著戈丹說“快幫我勸她。”
“我不想像克裡奧佩特拉那樣,利用凱撒和安東尼,那樣我就要變成‘紅胳膊’一樣的女人了。”她冷淡得說“我想他現在應該知道為什麽那麽多人不喜歡戰爭了。”
“他是軍人,他能這麽快從上尉變成第一執政是因為戰爭。”呂西安說。
“我知道,戰爭只有在它結束的時候才美妙,有些仗能不打盡量不打,但有些仗如果要打,就絕不能躲,現在他要打的就是不能躲的仗,你可以問他,想要什麽獎賞。”
“你覺得他還能要什麽獎賞?”
“我記得我答應過要雕塑。”她麻木得說“但我不扮瑪利亞。”
“你想扮誰?”
“戈丹!”喬治安娜怒吼“別看了!”
戈丹這時才回過神來,發現喬治安娜和呂西安都在瞪著他。
“你要是想不出來,下次別想進來了。”呂西安微笑著說。
“我要雕塑,你覺得用哪個神話故事做主題?”喬治安娜問戈丹。
“谷物女神。”戈丹立刻說“今年的1月1日,意大利的天文學家皮亞齊發布發現了這個小行星,用克瑞斯的名字命名。”
克瑞斯是農業之神,是除了月亮之外第二個代表母親、懷孕、食物、家庭、祖國、勞動、工作及養育的女神。
她掌管著植物,孕育出地上的生命,教會人們耕種,和宙斯生下了冥後珀耳塞福涅。
因為失去女兒, 她無心耕耘,令大地失去生機,直到宙斯出面,令母女二人重逢,大地得以重生,每年的冬天就是她與女兒團聚的日子。
“我讚成。”她微笑著說“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戈丹?”
“我能走了嗎?”他心急地說。
“去吧。”呂西安說。
於是戈丹離開了她的書房。
“那我就告訴他了。”呂西安問喬治安娜。
她點頭。
“反正要雕塑,你不如畫一副肖像畫如何?”
“不。”她堅定地搖頭。
“為什麽?”
“他明白是怎麽回事。”她神秘地笑著,如同蒙娜麗莎的微笑“告訴我關於夏綠蒂·科爾黛的故事。”
“等排演成了戲,你可以和他一起去看。”呂西安將腿給放了下來“下午我帶個人過來見你。”
“誰?”
“督政府的五位督政官之一,卡爾諾,他和英國人在比利時交戰過,但他是共和派的,而且還和富歇鬧翻了。”
“你怎麽介紹那麽麻煩的人給我?”
“拿破侖就是這麽看我的。”呂西安得意地笑著,然後站起來要離開。
“你真的會殺了拿破侖嗎?”喬治安娜問呂西安“就像霧月政變時你當眾宣誓所說的那樣。”
“演戲怎麽能當真呢?”呂西安戲虐地說“安全的事交給我來擔心,你忙你自己的。”
喬治安娜看了一眼劇本和比利時的建設計劃,決定先讀劇本。
它看起來挺薄的,應該很快就能讀完吧。
她如此天真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