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教協議裡也規定,買主所獲前教會財產“永久”歸其所有,大革命期間轉讓的土地所有權隨之鞏固。
這一條同樣適用於流亡者,他們的祖產被新名流給買走後,所有權就不是他們的了,而新貴們則本來就很擔心這些舊貴族回到法國後從自己的手裡拿走他們買走的土地。拿破侖在聖日爾曼郊外從新貴們手裡取300阿邪林地安置他們,給他們安居之所,這當然會讓那些所有者擔心自己的憂慮成真了。
凶宅誰會去住?至於為什麽名流們忽然靠近拿破侖喬治安娜就不知道了,也許是因為他們害怕受到詛咒,希望得到教會的庇佑,也許是因為他所釋放的種種特權。
馬車是一種奢侈品,除了買它所需要的錢以外,每年還要繳納一筆稅收,如果一輛馬車的壽命十年計算,差不多用到它報廢不能再用的時候,繳納的稅已經購買一輛新的車了。
為了參加復活節的彌撒,巴黎的大小名流們爭先恐後得置辦出場得派頭,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原來的馬車製造作坊在大革命期間已經被搗毀得差不多了。奢侈是人民所憎惡的,也是盧梭的思想所表達的,大革命鬧了十年,最後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人是為了什麽犧牲的?
在孟德斯鳩的書中寫到了奢侈型貿易,大革命之前法國的支柱產業是奢侈品,孟德斯鳩有句名言很刺耳——富人不奢侈,窮人會餓死。
喬治安娜想做呢絨生意,這東西不像絲綢那麽昂貴,平民是消費得起的,然而法國商人從牧民手裡收走了羊毛後並不是直接賣給作坊,賺那個手工錢,而是直接轉手倒賣出去,賺取其中的傭金和差價。
有些地方的農村和城市還存在對立,比如裡爾這樣的地方拒收農村送來的上漿的毛坯布,城裡的商人和官員勾結,謀求國家承認城市的壟斷權。
不論是工業還是農業,法國都要比英國落後。平民繼續監視著有錢人,不讓他們花錢,那麽支柱產業不開動,就會如裡昂工人一樣失業,更加買不起麵包了。
動手去搶皇宮不能解決根本問題,昔日那些搶劫的強盜今日不也成了衣冠楚楚的貴族。
富的愉悅,主要在於富的炫耀。
招待會開始之後沒多久,梅裡爵士又介紹了一個人給喬治安娜認識,他送了喬治安娜一副風景畫,畫的是什羅普郡的風景,在一條清澈的小河上有一座鑄鐵的大橋,它是由“先驅者”亞伯拉罕·達比設計的,曾孫由亞伯拉罕·達比三世建造施工完成,整個結構用了385噸鐵,而且全部是由達比一個人提供。
送她畫的人名叫約翰·威爾金森,綽號“鐵瘋子”,他那家同樣位於什羅普郡的新威利鐵廠已經快倒閉了,但是他有技術,會生產軌道、在實心鑄鐵上穿孔,和一些橋梁的輔助結構,他希望能接到法國人的訂單,解救他岌岌可危的工廠。
壟斷和反壟斷全看壟斷權在誰的手裡,英國的煙草稅只收了原價的3倍,拿破侖成立煙草公司後煙草稅收了原價的15倍,男人們還不是一樣愛抽煙。
她以前想得很容易,將英國的糧食送到裡斯本,然後從陸路運往法國,後來差點沒把加斯頓·馬丁先生給笑死。
從西班牙運往法國的的200萬公擔糧食是靠海運運到法國西海岸的,要從葡萄牙、西班牙建設一條鐵路通往法國也不現實,更何況英國人可以直接將糧食運抵敦刻爾克、諾曼底,那距離多近,
何必舍近求遠呢? 她還是覺得不死心,拚命在書裡找辦法,後來發現了貴金屬礦脈地租這件事。
亞當·斯密認為,葡萄牙和西班牙是因為美洲來的白銀導致貧窮的。
西弗勒斯以前生活的科克沃斯是工業化城市,環境非常糟糕,她可不想法國也因為工業化變成那樣。葡萄牙可以作為法國的鋼鐵廠,將新大陸運來的鐵礦、銀礦就地加工,然後將鋼材出口法國。
這個想法還很不成熟,她想找機會和拿波裡昂尼討論,不過他每晚都要回馬爾梅松,所以她一直都沒機會提。
很多人都以為工業革命的標志是紡織業,其實鋼鐵也是工業革命的重要組成部分,並且它不像紡織業一樣可以民營,是可以被國家壟斷的。
比起投資證券,冒著巨大的風險投機,賺實業的錢不是更穩當嗎?
因為富人愛吃小麥,小麥就被賦予了至高無上的地位,以至於法國人根本就沒想過吃土豆。
貴族引導潮流,平民負責跟風,土豆要是富人開始吃了,那再往下推廣就簡單多了。
農民愛用鐵鍬勝過犁那就從英國買鐵器,英國也很喜歡法國的波爾多紅酒,但是因為法國以前不開放紅酒市場,導致他們隻好去葡萄牙的波爾圖買替代品。
至於兩國怎麽設置關稅的問題就不是她能解決的了,她私下裡和梅裡爵士討論了一下別的問題。
諸如機械,尤其是紡織業有關的機械是不能出口的,蘇格蘭人米克爾所賣的脫粒機並不是禁止出口的產品,而且他還把機器賣給了美國人喬治·華盛頓,當時英美的關系可不像獨立戰爭時期那麽敵對。
比起設法讓一台機器運往法國,喬治安娜覺得將人從蘇格蘭帶到法國更容易。
她正打算和梅裡爵士聊簽證和護照的事,梅裡爵士卻和她聊起了小威廉·皮特在印度頒布的《皮特法案》,又或者是《印度法案》,這個法案是在美國獨立之後頒布,意在讓東印度公司在印度地區的暴力擴張得到了有效遏製,並且處理了公司員工在印度的腐敗行為。
亞當·斯密認為,殖民地也可以有自己的議會征稅,也可以有不列顛國會征稅,這個法案中最重要的是設置議會監督局,用來監督、指導、控制所有涉及在印度的政府以及所有佔領東印度公司的民政和軍政事務,一舉削弱了東印度公司在印度的力量。
沒有監管的暴力是很傷人的,西耶斯在元老會發起的修憲運動小威廉·皮特也聽說了,他認為這是一個文明國家的基石,喬治安娜應該說服拿破侖接受才對。
如果喬治安娜沒聽說西耶斯讓元老院的議席世襲,那麽她可能會認同這件事。她又不像瑪麗安托瓦內特,有奧地利的軍隊可以依仗,英國海軍上了陸地就不是法國的對手,除非威靈頓將軍這個時候橫空出世。
現在的法國還沒有完全脫離危機,孔多塞認為,宗教如果只是為了人而保留的,那麽它就不會流傳下來,社會將被遺棄給一個沒有基礎的道德體系和沒有一個“確定”的世界裡,就像羅馬晚期,人類被剝奪了信仰甚至看法,由著機會擺布,人類的精神將會沉浸在不確定於疑慮的汪洋大海中,以至於需要預言、佔卜來指引方向。
相反的意志於對立的利益共存,不平等的力量與不對稱的欲望並存,呈現出一種極度可怕的混亂狀態。
在這種不和邏輯的思想極度混亂下,人會幻想金錢萬能,人與人之間所有的關系都顛倒了。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響起了熱烈的鼓掌聲,喬治安娜順著那邊看了過去,發現是拿破侖來了,圍住他的人群一層層分開,每個人都想湊過去和他說話。
他的身後跟著他的秘書和奧坦斯,約瑟夫正在和康華裡聊天,看到他來了並沒有湊過去。
康華裡不過去或許是因為之前他為喬治三世傳了讓人不愉快的口信,而約瑟夫不過去很可能是因為奧坦斯的懷裡抱著德爾米德。
路易也來了,但是他距離“聚焦人物”有點遠,滿臉的不愉快,像是不想來的樣子。
“在聊什麽話題,這麽起勁?”
喬治安娜拍了拍胸口,她快被嚇死了。
她回頭看著那個忽然蹦出來的人,正是西班牙“攝政王”呂希安·波拿巴。
“你怎麽回來了?”喬治安娜問。
“我們在聊印度法案。”梅裡爵士很客氣得和呂希安笑著說。
呂希安恍然大悟“皮特首相乾得不錯,那些腐敗分子是需要嚴懲,對了,米爾·阿勒姆大壩現在修得怎麽樣了?”
梅裡爵士臉上的笑容僵硬了。
“你肯定想問那是什麽。”呂希安看著喬治安娜,繼續笑著說“那是法國工程師雷蒙德的遺產,修好後可以為中南印度的海德拉姆儲蓄飲用水,後來我們失去了印度的控制權,又由英國接手,第四次翻蒂普速段的戰役中作為獎勵,送給了米爾·阿勒姆。”
“您不是已經知道了麽?”梅裡爵士冷冰冰得笑著說。
“你們把大壩送給印度的時候確實是已經完工了,不是半成品?或者是大壩用著用著就垮了?”呂希安喝了一口葡萄酒,很隨意得說道。
梅裡爵士沒有還擊,朝著呂希安鞠躬,然後就向拿破侖走去。
“你剛才問我怎麽回來了?我介紹給你的人,你打算怎麽處置?”等梅裡爵士走後,呂希安問道。
“什麽?”
“西耶斯又在找將領了。”呂希安砸吧了一下嘴上的紅酒“他還真是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