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多姆也沒有回家過聖誕,即便是嚴寒的冬天,馬人也不會穿上衣服禦寒,而且他們也不會和馴鹿那樣遷徙到溫暖的地方,於是他們更需要強悍的體魄來對抗蘇格蘭寒冷的冬季。
老人、孩子和小孩可以呆在相對溫暖的山洞裡,自認為自己已經“成人”的少年們則會跟著大人在林中奔跑,蘭多姆要做的就是跟上他們。
馬人少年們嘲笑著蘭多姆,卻並沒有將他拋太遠,因為冬天的禁林裡即使沒有蜘蛛和狼人也是非常危險的。
相對於西弗勒斯所追求一對多的格鬥術,蘭多姆選擇的方向是耐力。即便是寒冷的冬天,蘭多姆還是累得滿頭大汗,嘴裡呼出的白煙好像蒸汽火車。
不過在短暫的休息後,他又開始奔跑了,作為一個赫夫帕夫,靠近廚房的優勢會帶來圓潤的身材。可是蘭多姆卻明顯看出瘦了很多,臉頰也有了岩石一樣堅硬的線條。
波莫納看過一個人這麽寫過,人的意志有兩個層次,第一個層次和脆弱、易變動,就像是松動的泥土,第二層則如岩石般堅固,如果誰要建房子,最好將那層容易松動的土挖開,唯有後者決定地基是否牢固,以及土地的坡度。
即便蘭多姆的成績不算好,也不像西弗勒斯那麽在一年級就知道很多七年級就知道的咒語,波莫納依舊很喜歡他。
一個願意挑戰自己的人是值得欽佩的,盡管他還是個孩子。
“你在看什麽?”斯內普不高興得問。
“讓我覺得高興的東西。”波莫納笑著說。
“還不知道他這種熱情會堅持多久。”斯內普冷漠得說,用鬥篷將自己給裹了起來,看起來更像是一隻蝙蝠了。
但波莫納還是覺得高興。
“走吧!教授!”查理在遠處一邊搖手一邊大喊道。
“你想去跟我們一起去嗎?”波莫納問。
斯內普轉頭就走了。
波莫納聳了聳肩,朝著查理走去。
雖然西弗勒斯是一個人,她卻一點都擔心,這個森林裡大多數動物看到他都要繞著走,別不長眼成了他的魔藥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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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們在羊圈裡熟睡時,一覺醒來發覺綿羊變成了狼真是件悲傷的事。革命到來之際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比如那些佔據了產糧地城裡的糧食,高喊著“我們是主人”的農民。
在一個叫貝裡的地方,農民成群結隊到各個市場維持他們確定的價格糧價,如果有人漲價會被逮捕起來。
有人跟他們解釋,這麽做會導致市場蕭條,但沒用,他們回答說會想辦法弄來谷物,按照供需關系來看,有供應就不該漲價了。
實際上他們跑進了別人家裡去搶劫,強迫農戶將收成交到公共糧倉中,還有人勒索有錢人,如果不交錢就掠走牲畜,甚至還有一個領主差點被吊死。
西弗勒斯曾評價說,拿破侖之所以成功,是當別人沒有準備的時候,他事先做足了準備。
很少有人能像波拿巴一樣,讓她必須卯足了勁讀書才跟得上他的閱讀量。她雖然是巫師,卻也是凡人一個,很多書雖然看過了,或許會在腦海裡留下淺顯的痕跡,卻不會像波拿巴那樣過目不忘,好像人類許多個世紀的智慧如遺產般留給他似的。
包括亞瑟韋斯萊在內,純血巫師們對麻瓜有一種強者對弱者的傲慢,只是亞瑟是幻想麻瓜們需要《麻瓜保護法》保護。
偏見有時是不可或缺的,它們就像是意識的第二層岩石,需要冰川一樣的力量來改變,但它同時也是根深蒂固的,因為冰川只能改變岩石的表面,地下還有根基更古老的“岩石”。
科學憑著層出不窮的驚人發現,一點點得推翻了普世信念和敬畏心的台基,但是當其觸及精神,進入神聖的禁地時,人們就不再屈從。
尼采所處的時代,諾貝爾發明的炸藥已經出現了,炸藥和冰川的力量誰更大呢?
只要找對了薄弱的地方,一小顆硝酸甘油也能炸毀一座小山一樣的石頭,同時硝酸甘油也可以用來治療心臟病。
力量不分好壞,只在人心。
她此時開始明白為什麽鄧布利多不相信她,將“石墩出動”的魔咒教給米勒娃,卻不教土系學院的波莫納了。
她的忠誠就像是流水,而非格蘭芬多那樣堅如磐石、如鑄鐵般堅不可摧。
但她也不是那種唯利是圖的中立派,哪個精明人會像她那麽自討苦吃。
她既不承認伏地魔所認為的,也不認同凱瑞蒂布巴吉認為該將巫師的專利與麻瓜共享。
尼采說過,道德行為的標志是獻身嗎?但是好好想想,任何深思熟慮作出的行為中都有犧牲,無論是在最壞的行為中還是最好的。
她一直覺得,阿不思引導哈利走向死亡是有問題的,不論他是不是老糊塗了。
一直到去威尼斯的路上,因為西弗勒斯的提醒,她才明白哪裡出了問題。
不要在愛中失去自我,也不要遭受愛的欺騙,“認識自己”首先是有自知之明。
其實現在想想,伊西多拉未嘗不是出於好心,但魔法並非萬能的。光與影結伴而生,當伏地魔和格林德沃覺得用魔法向麻瓜發動戰爭可以統治世界時,她們何嘗不是也做著類似的大夢呢?
有時候驅散黑暗並不是最正確的選擇,無論是否出於善意,無論是否有這麽做的能力,誰也不能確定擅自干涉事務引發什麽不可挽回的後果。
亨利波特號召巫師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戰,保護被齊柏林飛艇威脅的倫敦,甚至無視了國際保密法,然後他的孫子就差點死在了另一個無視國際保密法的黑魔王手裡了。
心不死則道不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數要度。有人看到山下生靈塗炭,實在看不下去就下山去了,這當然和成天在山上看青山綠水所悟的不一樣了。
不會有人做以卵擊石的事,現在她要做的就是將自己當作一塊石頭。
其實現在想想,雷諾漫的膽子也夠大的,帝王將相的命她都敢算,即使是為了糊口飯吃。
雖然她不是直接算拿破侖的命,而是約瑟芬的命。拿破侖再讓她算,她就不敢了,她寧可收拾細軟逃跑。
不是不想答疑解惑,而是天罰降下來,沒人能受得了,有時這懲罰還不是降在自己的身上。
要是有來世,是想做一個什麽都不知道,快快樂樂的普通人,還是一個被天贈與“禮物”的“奇才”呢?
“像這一世這樣就行了。”
遠處的走廊上,一個長得很像阿不思鄧布利多的人說,但仿佛只有喬治安娜能看到他。
她裝成沒看見的樣子走過。
畢竟不論是麻瓜還是巫師世界,看得到別人看不到的影像,聽到別人聽不見的聲音都不是好事,她還是當成什麽都沒發生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