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雖然是公認的天后,但她實際上是宙斯的第七任妻子。
當喬治安娜順著河往下漂,看著越來越近的巴洛克式宮殿時,忍不住想起了在布魯塞爾看到的路易十四行宮,那座他從未住過一天的宮殿外牆上有阿波羅駕駛戰車的鍍金浮雕。
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是宙斯與第六任妻子勒托所生的,其實勒托與宙斯在一起是在赫拉之前,不過赫拉知道勒托存在後,立刻怒火衝天,逼得勒托只能東躲西藏。
好不容易勒托才在一個浮島上生下了阿爾忒彌斯和阿波羅,赫拉卻派了巨蛇去暗殺他們。
巨蛇在渡海時被波塞冬發現,於是震地神掀起風浪,擋住了巨蛇的路,使得勒托母子免遭傷害。
即便勒托如此的遭遇,和宙斯第一任妻子比起來還是好多了。
宙斯的父親克洛諾斯因為聽說預言,自己將被自己的孩子推翻,於是凡是子女一出生就把他們都吞進肚子裡。
宙斯因為蓋亞的幫助幸免於難,長大後果然推翻了克洛諾斯和其率領的泰坦諸神,救出了兄弟姐妹們。
墨提斯是海洋神女、原始的智慧女孩說呢,赫西俄德稱其為所有神和人中最為智慧的。她與宙斯結婚後,宙斯也聽說了一個預言,墨提斯將生下強於自己的孩子,遂將其吞噬。
而此時她已經懷著雅典娜,宙斯從腦袋裡將雅典娜生了出來,墨提斯則仍然留在宙斯的肚子裡。
他的第二任妻子忒彌斯對宙斯吃掉妻子的行為非常反感,於是創造了婚姻的法則和家庭的概念,並確定了男女之間的義務以約束宙斯。
集雲的宙斯將天上的雨水降落到大地上,生育出各種植物,代表了一種生育的天則。
他與赫拉成對,宙斯便以通常婚姻的形式傳宗接代。
他與忒彌斯的結合同時確定了自然界的季節順序,春、夏、秋、冬,不可逆轉,猶如命運的法則一般。
阿波羅每天駕駛戰車,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也是遵守這個規則。
在路易十四的宮廷裡也有人研究古典神話和歷史,早期的法蘭西學院學者們是要隨侍在國王身邊的。
有一個學者的記錄中,阿波羅與宙斯共享patroos這個稱謂,它現在被理解為資助人,但也可以理解為“先祖”。
在荷馬史詩中,多多那有宙斯的神廟,那裡有幾個老婦人看守,聽過聆聽橡樹的沙沙聲記錄神諭。
不過古希臘世界更為出名的是德爾斐神廟,那裡是阿波羅宣讀神諭的地方,它甚至一度被當作“世界的中心”。
宙斯並沒有創造世間萬物,為諸神和人類之父,可是他卻對每一個人行使著一種類似“一家之主”般,施於家人的絕對權力,又或者說,他被尊為領導諸神和分配權力的神王,“即便不是他的子嗣,亦需尊其為父”。
在亞裡士多德的筆記中,記錄了政治共同體的概念,人們會為了各種具體的利益聚集在一起,水手們一起出海、當兵打仗,又或者是單純的娛樂,例如為了獻祭和社交而舉行的宴會,他們關心的不是當前的利益,而是生活的整體利益。
亞裡士多德不像柏拉圖,在他的理想主義中,“生”是有欲望的,欲望是生命的重要部分,他並不主張反對欲望,甚至禁欲、絕欲。也因此他不主張以虔誠將城邦凝聚在一起,在修昔底德的記錄中,斯巴達人經常曲解神諭,這種為政治服務的諸神,即摧毀神性,
也摧毀城邦。 相反他提到了與神性沒有聯系的因素——適當的報答會讓城邦團結在一起,恩惠作為酬謝是城邦必不可少的。
這挺矛盾的,因為他在其他地方也說過,恩惠是一種給予,沒有想過回報,哪怕是感謝式的回報。
給予=榮譽,這種關系存在於公民與城邦之間,而非神與人之間。
美惠女神不像馬爾斯、阿波羅,提醒神的存在,而是提醒城邦公民,賜予榮譽是城邦正義的部分。
為守護城邦獻出生命的英雄是值得記住的,而不是將榮譽給那些不該得的人。
慷慨的人以正確的方式、恰當的數量、恰當的時間給予恰當的人。揮霍則是在對該愉快的事物不感覺快樂,該痛苦的事情上不感到痛苦,鋪張浪費得放縱,沒有高尚的目的,隻追求自己愉悅的快樂。
法國當兵很苦,不過以前當兵是沒有盼頭的,貴族甚至將不服兵役當作一種特權。
士兵獻出生命,城邦回饋榮譽,法國國慶節要在凱旋門下舉行無名英雄紀念儀式,城邦的“酬謝”必須是強有力的。大革命爆發時有不少士兵調轉了槍口,他們為什麽要調轉呢?
不可否認的是,法國革命的暴力和血腥讓周圍的國家看到了這種革命方式帶來的破壞性,他們寧可不要平等和自由,而要維持現有秩序。
不是誰都能在那種疾風暴雨般的變革中幸存的……
當她眺望對岸時,仿佛看到一個瘦小的矮個軍官,手裡拿著一個望遠鏡,正看著她所在的方向。
這個人讓她想起了土倫之戰時的拿破侖,當雅各賓派的特派員到了戰場,他們別的事沒錯,先清算軍隊裡的貴族軍官,而他卻隻想著怎麽攻打“小直布羅陀”。
他甚至不惜越級向巴黎的雅各賓派高層反應,後來得到了羅伯斯皮爾的支持。
巫師當下的局勢雖不緊迫,卻絕不樂觀,妖精們隨時可能來一場血腥叛亂,狼人急著救出他們的“狼王”。倘若她的推測是真的,伏地魔還會卷土重來。
西弗勒斯將黑魔法比喻成九頭蛇,砍了一個腦袋,還會有新的長出來。
亞裡士多德認為,“生”在解決問題的同時,又在製造新的問題。
因為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所以才要奮進有為,而非老子說的“無為”。
“夫人,您看。”船夫看著前方說。
喬治安娜順著那個方向看去,碼頭上站了不少人,仿佛他們在迎接什麽重要人物。
當船近了一些,她看到了穿著上校製服的波拿巴,他站在人群中,雖然個子不高,無法做到“鶴立雞群”,但其他人很自覺地站在距離他半步遠的地方。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甚至還有點慍怒的樣子,帽子的帽簷很低,看起來很是凶神惡煞。
她在礦洞裡鬧出來那麽大的動靜也沒覺得害怕……但轉念她就理直氣壯了。
在互瞪中,船靠岸了,第一執政站在原地沒動,有人代勞將她攙扶著上了岸。
她在他面前站了一會兒,緩緩地行了屈膝禮,他抬起手裡的馬鞭阻止了她。
“這兩天辛苦了。”他用舒緩的語氣說“一切都順利吧。”
“都還順利。”她也客套得回答。
“雖然是一件小事,但如果兩人共事,就必須絕對信任,你下次不可不告而別,我以為這不是明智之舉。”
“事出突然……對方也沒想到我會掉頭。”喬治安娜連忙說。
“你算是突襲成功了?”他笑著說。
她沒搞懂現在的狀況。
“這麽冷的天,別在外面站著了,宴會準備好了。”艾奇沃斯說。
其他人這時也圍了上來,簇擁著他倆回宮殿。
在呱噪的喧嘩中,即便他們沒說話也不覺得尷尬。
她看著他的背影,覺得自己停下打扮完全是白費力氣。
等要到宮殿前的台階,他忽然停了下來,朝著她伸手。
他的神情很複雜,雖然他沒說任何話,她還是把手交給他了。
“你很喜歡顫抖花。”他看著她的手鐲說。
“不是那麽喜歡。”她平靜得說。
“那你想要什麽?”他問。
她這時要說世界和平會不會很傻?
她自娛自樂得笑了一下,然後說。
“我餓了,去吃飯吧。”
接著她率先走上了台階。
“你學會主動了?”他怪裡怪氣得說。
她回頭瞪了他一眼。
“怎麽你才消氣?”他懶洋洋地問。
她想起了赫拉罵人的話。
“等那個狗壁虱死了。”
沒想到她這麽說,他卻大笑了起來,周圍人身上的緊張感也都消失了。
她沒覺得哪兒好笑,直接甩開他的手往上走。
當她看到門的時候真想一腳踹開,那才解氣。
不過裡面的宮廷侍從卻將金碧輝煌的門打開了。
也許第一次看到巴洛克風格的建築會覺得富麗堂皇,可是看多了之後,總覺得這種風格散發著濃濃土財主的品味。
相比之下,她還是更喜歡特裡亞農宮。
直到現在她才想起,巴黎的勃艮第城堡被約瑟芬重新裝潢了,那地方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回去住了。
“我改變主意了,我要住的地方。”她看著他的藍眼睛說。
“我住哪兒,你就住哪兒。”他流裡流氣地笑著說。
她回頭看著法國的高官們,每個人都一副很正派的樣子。
“你想我當眾獎勵你?”他用怪異的語氣說。
她確確實實沒有住的地方了,不過她也不是真的想要獎勵。
就在這時他一個箭步過來吻了她。
她並不想和這個狼心狗肺,對自己未發跡前的讚助人毫無眷戀的人接吻,立刻推開了他。
可是他還是很高興的樣子,一點沒有第一執政的穩重。
“我會給你獎勵的,這不僅是對你個人的表彰,但不是馬上,你不是餓了嗎?”他滿面笑容地說。
她皺緊了眉,覺得實在沒必要廢話下去,在侍從的引領下向宴會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