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狄更斯所寫的小說《霧都孤兒》其實並沒有寫故事發生的地點在什麽地方。
那只是個小城市,就像無數大大小小的城鎮,小說主角奧利佛的前半生一直生活在濟貧院裡,直到他從棺材鋪老板那裡逃跑,走了七天七夜的路來到倫敦。
倘若站在棺材店老板的角度來看麻疹這個流行病,可真是個美妙的季節,因為棺材成了熱門貨。
在承包葬禮的時候,奧利佛也看到了人們各種各樣的儀態,有一言不發,面對悼亡表情剛毅的,也有年輕的侄兒、侄女們,在葬禮上哀痛欲絕,到了葬禮後的宴會上,卻怡然自得地談笑風生,仿佛根本沒有發生任何足以使他們心煩的事情。
還有剛死了丈夫的妻子,她不但不悲痛,還在擔心喪服合不合身,來增添自己的風韻。也有丈夫的哀傷之情,在喝完一杯茶後就泰然自若了。
要說奧利佛在這些“好人”作為榜樣的影響下學會了什麽?至少狄更斯不敢斷言他學會了逆來順受,奧利佛離開棺材鋪是因為打架。一分鍾前,奧利佛還是安分柔順、垂頭喪氣的,但是因為“前輩”諾亞對他死去母親的惡毒汙蔑讓他變成了狂怒的凶獸,不只是體格健碩的諾亞,還有另外兩個成年人——盡管她們都是女人,三個人累到筋疲力盡才把奧利佛拖進煤窯裡,把這件事乾完以後,老板娘就放聲大哭。
波莫納看著窗外昔日孤兒院的院門,小孩子的身上往往有驚人的潛力,克雷登斯的身上也有,不過他的破壞力比奧利佛大多了,幾乎將曼哈頓給掀了個底朝天,需要整個美國魔法部出動才“製服”他。
以前開膛手傑克在白教堂出沒的時候也造成了恐慌,神奇動物控制管理司出動了特別行動隊,處決了一個“嗜血的吸血鬼”,仿佛他就是那些恐怖的連環殺人案的凶手。
就連格林德沃也沒有看出克雷登斯是假死,但也有可能知道,誰知道呢,他一向是個演技出色的演員。
美國魔法部沒有經過審判就處決了克雷登斯,雖然在mom裡沒有明確將被默默然寄生的默然者分類,是屬於人還是獸類。
假設一個功利主義者來到了白教堂或者是那時的曼哈頓,如果他知道盡快逮捕嫌犯將停止騷亂,那麽他得出結論,他有責任容忍處罰一個無辜的人,即便這樣會導致一個無辜的人被判死刑。
當然,也有人會說克雷登斯不是無辜的,他至少被格林德沃利用了,而且還殺死了小亨利·肖。但如果開膛手傑克並不是那個吸血鬼呢?真凶還會繼續犯下更多的罪行,雖然後來再沒有人成為開膛手傑克的受害者了。
阿伽門農面臨兩個選擇,要麽獻祭自己的女兒,從而給遠征軍帶來較大的利益——順風,要麽不獻祭,這麽做遠征軍自然無法啟程,但也讓他的家庭保持完整。
只要讓街道重新恢復和平和秩序,那麽殺死克雷登斯、吸血鬼這類“恐怖分子”也是無責,或至少是沒有處罰必要的。
當然也有人不認同,那麽換一個,理查德·帕克死了,會讓同船的更多人活下來,他是否該為了多數人的利益放棄自己的利益呢?
食人是不被允許的,有人認為任何情況下都不該那麽做,這會導致一個結局,卡娜安德斯之板上所有人都死,這被認為是一個壞結局,盡管他們守住了一個不可逾越的規則。
如果給功利主義者一個規則,他在任何條件下都不可以誣陷無辜的人,
這樣就是規則功利主義,它的好處是在於不會破壞法治,造成一種人人自危、惶恐不安的狀態。 比如塞勒姆女巫審判時,所有人都爭搶著當原告,這樣就不會被當成女巫審判了,在審判的過程中,作為原告的受害少女們“由於吃了麥角菌出現了幻覺”。約翰尼斯·開普勒則經過詳細的調查,不僅為母親洗脫了嫌疑,還將真凶給找到了。
不過調查和取證需要時間,在這期間的人們是惶恐不安的,而這也是行為功利主義者想要規避的。
曾經有人做過這樣一個假設,一架飛機被恐怖分子挾持,要撞擊高層建築,為了避免更多的人員傷亡,空軍飛行員是否該擊毀那架客機呢?
一方面空軍飛行員存在義務衝突,擊落飛機是殺害平民,但是隻殺了少數人,不擊落則是不作為殺人,機上的乘客和高層建築裡的人都會死。
如果空軍飛行員謹守著規則,寧可讓飛機的無辜者和高層建築中的人都死亡,也要遵守“不得為了任何目的殺害無辜的人”的規則,那他就會陷入義務論,作為一個空軍飛行員的義務是什麽?
再有一個更糟糕的情況,這架飛機上有一個乘客是特殊的,他可能是重要的科學家、皇室人員、甚至是他同僚的親人。當飛行員決定擊毀客機的時候,他的同僚殺死了他。
當飛行員或他的上司決定擊毀時,他們沒有將飛機上的乘客當成人,那個第三者卻因為親人在飛機上,做出了他覺得有可能的判斷,飛機上的乘客與恐怖分子搏鬥,解救了被挾持的飛機,阻止飛行員擊毀客機。
同時也有這種可能,飛機上的乘客、高層建築裡的人以及飛行員因為第三者的阻卻都死亡。
所以可以這樣說,誰接到這個任務誰倒霉,除非上司和飛行員有深仇大恨才會把這個任務交到他手裡。
如果其余旁觀者基於某個規則,認為不可以擊落飛機,那就是縱容恐怖分子將乘客作為工具,所以不宜動輒以生命作為手段,批判行為功利主義的觀點。
一旦規則出現了“例外”,比如“我不可以說謊”變成了“為了保護更多的生命”而說謊,那麽它也會坍塌成行為功利主義,為了某個非正義功利而懲罰無辜者。
當其他人都認為,為了多數人的利益而擊毀客機時,一個人認為,親人帶給他的快樂和幸福多過其他人活著給他帶來的快樂和幸福時,他動手殺了執行任務的飛行員,這是基於他的理想規則體系的決策導致的後果。
所以最後的結局是,即便macusa和神奇動物保護司處決了無辜的生命,也無人追責。
然而現在西弗勒斯所面臨的情況卻不是這樣了,人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哪怕他沒有誹謗或誣告任何人,而是提出了一種假設。
有一個俄國間諜出於某種目的潛入了白金漢宮,在牆上留下了“瓊恩在這兒”的字,這麽做是為了製造恐慌。
要是平時或許有人會信——要不然就只能接受鬧鬼了,可前陣子才有人出書指控軍情五處總乾事是俄國間諜,白金漢宮要是也有俄國間諜,下一個是不是該說女王也是間諜假扮的?
盡管a先生說某位“先生”大發雷霆,卻沒有否認這個可能性。因為兩個月前,有一個西德的年輕人開著飛機在克林姆林宮降落,接著俄國“防空兵”的數量就在激增,導彈和戰鬥機的數量也增加了。
現任軍情五處總乾事叫“馬丁·瓊恩”, 他的保險櫃裡放著不少機密檔案,然後放在公寓裡的檔案都沒了,西弗勒斯繼續留在這裡“等通知”。
她不知道英國公務員的效率如何,反正克格勃在那個西德青年降落一個小時後逮捕了他,當然,那架插著德國國旗的飛機沒有被擊落。
其實為了讓“戲”演得真,可以真的找個囚犯讓其溺死,讓他的肺裡充滿藻類的海水,這可比肺炎產生的水“細節”多了。
可在面臨各種道德責任和義務時,不能因此而無視個體生命的價值,否定個體的生命存在。
如果她處於那個時代,她不會支持格林德沃,也不會支持鄧布利多,盡管她必須和斯卡曼德一樣選邊站。
她拉上了窗簾,隔絕了室外的陽光和視線。
她打算換衣服出門了,換衣服還是在黑暗裡好。
—————————————————————————————————-
森林深處在舉行一場葬禮,被埋葬的人只有簡陋的棺材,周圍的人都表情哀淒。
她一時不知該不該上去,因為那個死者很有可能是與昨天的混亂有關的。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鄧布利多在她身後說。
“我記得。”她平靜地說“你已經死了。”
“這些人也是。”鄧布利多說“他們早就已經死了。”
“他們是什麽?記憶?靈魂?”波莫納問。
可是無人理她,等她回頭,根本沒有任何人。
她在這些參加葬禮的人裡看了一圈,沒有看到熟悉的臉,於是又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