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布洛涅不像之前路過的象鼻山,又或者是多弗爾那樣筆直的白色懸崖,觸目所及幾乎是一馬平川,因此一幢聳立在懸崖上的建築就格外醒目了。
“那裡。”戈登小姐指著它說“你們從那裡折返。”
“那是什麽地方?”那個和喬治安娜比試的英國騎兵問。
喬治安娜看向其他人。
“那裡以前是孤兒院。”一個濱海布洛涅的駐軍說“但現在它沒用了。”
“孤兒院怎麽修在那樣的地方?”戈登小姐問。
沒有人回答。
諸如瘋人院、麻風病人安置在那個遠離人煙的地方還可以理解,但一群無父無母的孩子,他們怎麽會被安置在那個地方呢?
喬治安娜也說不上這麽做到底好不好,因為伏地魔呆過的孤兒院就在倫敦,周圍可住了不少人。
有時候她還不如伏地魔想得多,她以為安置一個巫師孤兒院就能解決某些女孩未婚先育的問題,並且還能挽救巫師的人口。
伏地魔卻知道安排純血貴族的孤兒們到他認為可靠的寄養家庭裡。
或許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明白孤兒院有多麽糟糕,畢竟來這個世界以前,喬治安娜也沒有想到過,教區的管事會把孤兒院裡的孩子送去紡織廠當“學徒”。
貴族也有13歲送去當海軍的,還有些有名的工廠主,比如韋奇伍德很早就跟著父親和哥哥當陶工,所以“童工”這個概念就很難定義。
為了實現自己的階級躍遷,工廠主的家長把自己的女兒送去倫敦的貴族學校學習各種上流社會所需要的技能,諸如羽管鋼琴、跳舞、騎馬和貴族禮儀,卻將別人的孩子壓榨到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他們不但身心都遭到了摧殘,還要擔心自己成年後失去工作,因為他們除了紡紗別的什麽都不會。
薩拉查·斯萊特林拒絕所有麻瓜家庭出生的小巫師,貧富差距在霍格沃茨的入學考試裡變得無關緊要了,重要的是“天賦”。
讓·雅克·盧梭認為,人類幼年長期生活在惡劣的氣候環境中,不得不忍受疲勞,沒有衣服禦寒,為了保護自己和食物他們不得不和野獸搏鬥,並拚命奔跑以逃避野獸的追擊,因而人獲得了一種強壯的體質,並且幾乎不會改變。
羅馬人隻留下強壯的孩子,將先天不足的孩子直接扔到棄嬰場,像約翰·羅素那樣的孩子本來是該丟棄的。
不過他的母親是公爵夫人,並且她很愛他的聰明伶俐,聰明彌補了他體質上的不足。在盧梭看來原始人能夠理解並使用的工具是他們的身體,而文明人則會用智慧,發明出很多工具。比如機器又或者是諸如槍炮之類的東西,讓拿破侖這種矮個成為戰爭之神。
他不需要和其他法國兵一樣高大,只要他的大炮能命中目標就可以了,這需要幾何與經典物理的知識,而這恰巧是那些身體強壯,卻沒怎麽讀過書的普通士兵不具備的。
他是戰場的魔法師,卻不是真的巫師,他不能像一年級的孩子那樣,念一念Wingardium ,揮一揮魔杖就讓物體漂浮。
是施術者使其漂浮,“巫師”有這個力量,麻瓜沒有。即便兩人是一個父母,妹妹有的姐姐不一定會有,其他親戚有的,啞炮不一定會有。
命運是不公平的,可是接受這個的人並不多。
霍布斯有一個著名的論斷:自然狀態中的人類處於一切人反對一切人的戰爭狀態。
如果有馬,
原始人還會為了跑更快而鍛煉自己的身體嗎? 假使現代人不用機器,讓他們赤手空拳和原始人對抗,他們會是原始的對手?
技術進步到底是讓人的身體變得柔弱而笨拙了,還是帶來了進步?
也許女性沒有男性那樣健碩的肌肉,卻有同等的智力,如果她是女巫的話,她就更不需要害怕一個麻瓜了。
西弗勒斯認為,力量能給人帶來幸福。
自然並不總是那麽美的,就像現在陽光下平靜的海,當狂風暴雨來臨時,它就會泛起怒濤,將船隻掀翻,甚至將岸邊的礁石侵蝕成碎塊。
有很多人只看好的那一面,不看壞的那一面,他們的認知就產生了偏差,進而作出錯誤的判斷。
他和那個時代很多人一樣看到了黑魔法和伏地魔帶來的巨大力量,加入了食死徒,對食死徒來說折磨麻瓜是很有趣的事。
不是所有人都和約伯一樣,被上帝和魔鬼當成玩具耍了,還對上帝依舊虔誠。換句話說就是“我玩不起”,即便約伯後來生了孩子,和之前一樣多,甚至更多,也無法讓碎掉的鏡子愈合如初了。
他的靈魂留下了傷疤,碰之即疼。
又像胳膊上的黑魔標記紋身,洗不乾淨了。
Vellem eam mihi liberatem fata sinerent natura quant contulit.
我希望命運給予我自由,一如自然給予我的。
人對自由和正義有一種天然的需求,如果神不正義,就到別處去尋找,人是動物而不是植物,他們會自己長腳走的。
走了的人想要挽回他們哪有那麽容易,不過誰叫上帝在有信徒的時候隨意拿他們當賭注呢?
不是神舍棄了人,而是人舍棄了神,即便這麽做如同重回黑暗森林。
當弱者也掌握了力量,他們就不會選擇逃跑了,他們會反抗。
為了他們心中的正義,為了“平等”。
他們真的是為了獲得平等的教育機會麽?反正哈利波特更喜歡玩魁地奇,而不是讀書上面,寫論文也不認真,波莫納乾脆不給這些孩子們布置作業了。
教育和生活方式的不同會加深社會制度造成的不平等,這是盧梭說的。
決定人命運的不是他有什麽能力,而是他做了什麽樣的選擇。
赫夫帕夫學院也許不是最好的學院,不像格蘭芬多那麽勇敢衝動,不像斯萊特林那麽精明有野心,也不像拉文克勞那麽聰明瘋狂,但赫夫帕夫是寬容的,雖然看著有點貪吃平庸。
她從不後悔被分進這個學院,這是她一生最幸運的時刻。
社交明星都是人群中的焦點,行為很高調,保持低調是赫夫帕夫的第一守則。
她是和平主義者,可人家既然都挑釁上門了,她是不會退卻的。
這和英國、法國無關,也和男人無關。
獾的牙齒你不會想去嘗試。
現在波莫納想要逮著戈登小姐的頭髮打一架,用指甲撓她漂亮的臉,但是這麽做是不文明的,尤其是眾目睽睽之下。
“準備好了嗎?”
那個代替戈登小姐比賽的英國士兵說。
她冷冷得收回視線看著他。
“女士優先。”那人故作姿態得說,好像是打算讓喬治安娜先跑。
“謝謝。”喬治安娜微笑著說,毫不猶豫得縱馬跨過了沙灘上的那條起跑線。
你不是聖人,不需要做到公平公正。
既然她已經接受了命運的不公平,何須保持比賽的公平公正呢?
就像三強爭霸賽那樣,作弊是一種傳統。
迎著海風,還有馬蹄踏在沙灘上發出的隆隆聲,她感覺到了一種平靜。
就像哈利波特頭一次騎鷹頭馬身有翼獸那麽開心。
他當時騎在巴克比克身上,在霍格沃茨上空飛行,發出了暢快的笑聲,即便她當時在溫室裡上課也聽到了。
她也想那麽做,可惜她當時是老師,現在她不是了。
她不需要以身作則,她就是她自己。
在天與地之間她渺小得如同一粒沙。
能這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得奔跑真是太幸運了,馬兒,你覺得對嗎?
它仿佛聽見了她的心聲,打了一個響亮的響鼻,不需要她控制,它就朝著孤兒院跑去。
或者說是棄嬰場更加適合。
如果嬰兒被遺棄到那個地方,又沒有人去管他們的話,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海水吞沒了。
如同人祭,成為海神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