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攔你,誰攔得住你?我看你是真的被鬼迷了心竅了你,我跟你說,我已經跟溫希恩說了,他也同意了放你走了,你還跑過去幹嘛?”
男人的神情一頓,慢慢的轉過頭看向正在絮絮叨叨的郭老太。
聲音低沉了下來。
“你說你去找過溫希恩了?”
郭老太一對上男人暗沉的眼眸,話就卡住了,過了一會兒才開口。
“對,對啊,有什麽不可以嗎?”
“娘。”男人面無表情,臉上的肌肉繃緊,他的呼吸粗重,明顯是在壓抑著怒火,“你知不知道她病了?”
郭老太就不願意了,郭振飛的性子一直都是沉悶老實的,話不多,也特別的孝順,從來都不會用這種語氣跟她說。
“我當然知道大病了。”郭老太的語氣很衝,“但是她病了關你什麽事?她是你爹還是你的娘啊?需要你那麽伺候宗一樣的伺候她嗎?你就說說你們兩個人是什麽關系。”
她隱約知道郭振飛對溫希恩的心思,這是她萬萬不能接受的。
沒有一個母親會希望自己的孩子愛上了一個將死之人。
男人的睫毛微垂,腦海裡浮現那個人的面容時,眼底的冰冷也融化了,裡面盛滿了溺人的溫柔。
他的語氣是那麽的慎重而又堅定。
“她是我這一生的所愛之人,是我的妻,是我的命。”
郭老太一下子僵住了。
又驚又怒。
她恨不得拿棍子把這個混小子給打醒,同時也沒想到自己最老實最孝順的孩子會變成這樣。
郭振飛喜歡誰都行,不需要特別好看的,性子也可以有點小缺陷,只要身體健康就行了。
可是他偏偏要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這個人臭名遠揚,身懷疾病,只要跟她沾上一點關系,都會被人指著鼻子罵。
這樣的人,怎會是共度一生之人?
郭老太氣紅了眼,整個人都在發抖。
“大飛,你糊塗啊!”
高大健壯的男人站在原地任由郭老太打罵,明顯是鐵了心,誰說都沒用。
等郭老太累了,郭振飛才道:“我要走了。”
“不許走!”郭老太想都沒想立即出聲阻止。
見男人不聽,郭振飛咬了咬牙,威脅道:“你今天要是敢踏出這個門,我就撞死給你看!”
郭振飛的腳步一頓,他轉身,下顎線鋒利優美,半張臉都隱藏在晦暗的光線裡。
“娘,你不要逼我。”
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眸,仿佛蘊含著毀天滅地的風暴,絲絲縷縷的格外的詭異。
郭老太看著男人俊朗端正的臉,竟然有些後怕,這時候她才清楚的明白,她其實一點都不了解這個兒子,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郭振飛露出這般可怕的模樣。
而且還是對著他的娘。
最終郭老太終究只是歎了一口氣,也沒有在逼迫他,而是道:“就在家裡住一晚吧,明天再去也不遲。”
男人站在原地沒有動,高大的陰影在地上留下了影子。
郭老太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就算是娘求求你了行嗎?”
郭振飛沉默的許久,他沒有再踏出這個家,而失去了自己的屋子裡。
郭老太一個人坐在凳子上,坐了很久很久。
外面的雨還在下,一個霹靂照亮了天幕,長長的閃電劃過天邊,隨帶著的就是轟隆隆的雷聲和一陣狂風。
絞痛,全身冰涼,迸沁著冷汗,手心沁出了汗滴,不停地抖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一滴又一滴的冷汗從她的額間冒了出來。
躺在身邊的繆華立馬就察覺到了,他起身去看溫希恩,語氣急切。
“怎麽了?恩恩?哪裡疼?哪裡疼?”
溫希恩臉的慘白,豆大的汗珠細細密密地冒出來,滴下來……手緊緊握著,指甲嵌進皮膚也不會感覺疼。
她晃著腦袋,神志不清的喊著疼。
“……我好疼啊……師父……”
她的聲音很小,因為疼痛甚至只能發出氣音。
在她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叫的一直是心裡最深處的那個人的名字,她現在真的好想見見師父,好想好想……
繆華攬住溫希恩細細顫抖著的身子,誘哄般說道:“師父在呢,師父在呢,別怕。”
“我一直都在啊……”繆華哽咽著。
冷汗染濕了她的碎發,精致漂亮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跡,淡色的唇瓣被咬的破碎冒出血珠,她的眼尾很紅,帶著一種不祥的征兆。
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沾著淚,一滴又一滴的從眼角滑落。
她的呼吸很輕,不湊進去聽的話根本就聽不清。
理智全都被疼痛給佔領,她抓著小孩的衣角,還在渾渾噩噩的叫著師父。
繆華的心口像是被人活活的挖空了一塊,喉嚨裡哽著一口悶痛的氣,摧殘的他嘶啞的幾近失語。
他一遍又一遍的嘗試調動自己的靈力,但稍一嘗試,腦海裡就一陣陣刺痛,壓抑著他的力量,就如同凡人一般。
還不夠嗎?難道到現在還不夠嗎?
飛不飛升已經不重要了,他現在隻想讓溫希恩不那麽疼!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什麽都做不了。
忍著腦海中的刺痛,繆華試著醞釀,可是都還沒有入門,喉嚨就傳來腥甜,五髒六腑都被震的發疼。
就在他拚命的調動靈力的時候,懷裡的溫希恩發出痛吟,下一秒竟然吐出了一口血,點點的紅跡那麽的刺眼,讓繆華的眼睛也跟著發紅。
他無比慌亂的擦著,可是除了越擦越多之外並沒有什麽改變,手上的血都還是溫熱的,繆華神經緊繃,整個人幾乎崩潰。
“怎麽辦啊?溫希恩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這個時候,尊貴無雙無人能敵的繆華仙尊就好像真的變成了一個孩童一般,無助惶恐的手無足措。
溫希恩恍惚之中好像感受到了小孩的驚惶,如同蝶翼般的睫毛顫了顫,在迷迷糊糊之中的她好像看到了小孩在哭。
她身上很疼,呼吸仿佛都變成了一件很艱難的事情,吐了血之後腦子很暈,渾身上下都在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