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績坐在草席上,閉眼休息,身上傳來鑽心的刺痛。
“喂,你沒事吧,被打了一頓就死了?”
老乞丐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楊績不由得青筋暴起,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時間回到六個時辰之前,淡淡的夕陽照進牢房,楊績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耳邊傳來守衛們大聲的說話聲。
“這瘟疫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
“別管這麽多,來,喝!”
啪的一聲,酒壺掉在了地上,半響沒了動靜,接著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呼嚕。
楊績睜開眼,看了眼乞丐,他還蜷縮在角落裡睡覺。
楊績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前,小心翼翼的拿著鑰匙開鎖。
“啪嗒”一聲,鎖開了。
他警覺的看了周圍一眼,深吸一口氣,慢慢走了出去。
沒注意原本在睡覺的乞丐突然睜開了眼睛。
楊績先是躲在後面觀察了一下守衛們,見他們沒有蘇醒的模樣,才慢慢的走出來,走向大門……
“瘟疫啊,瘟疫啊!”
後面突然傳來一聲呼喊,一下子將守衛們驚醒了。
楊績一驚,朝大門跑去。
“有人越獄!”
其中一個守衛喊道。
另一個守衛就追了上去。
還差一點,馬上了。
眼見著手剛碰到大門,一道鞭子就甩了過來。
“唔……”
楊績後背吃痛,然而就是這麽一瞬間的停頓守衛就抓了上來將他壓在地上。
楊績掙扎著,被綁了手。
一個蒲扇大的手拍了上來,“有骨氣,還想越獄。”
兩個守衛將他綁到了十字架上,用布滿倒刺的藤鞭抽打著他。
每一下都帶著他的血肉,深可見骨。
“還敢跑嗎。”
楊績眉頭緊鎖,臉色蒼白如紙,大顆大顆的汗水順著脖子流到傷口處帶來刺痛。
他低著頭一言不發,也不發出一點聲音。
就在他意識模糊不清時他聽到一個聲音:
“饒了他吧,萬一哪天城主大人想找他怎麽辦。”
是乞丐的聲音,楊績聽後有些想笑,可身上的疼痛怎麽也讓他笑出來。
守衛們聽了這話有些猶豫,見楊績已經快昏迷了才最終將他放下來關到牢房裡。
“哈哈哈哈……”
乞丐笑著,看著楊績半死不活的樣子有些得意。
“瘋子。”楊績冷冷說道。
“隨你怎麽說。”
又是一陣寂靜。
楊績心中歎了口氣,也不知柳七意怎麽樣了,有沒有逃出去,他現在基本上已經廢了,看來只能在這裡等死了。
門口突然出來一陣喧嘩,楊績沒去理會,沒想到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停在他這間牢房。
“大人,就是這了,這犯人之前不老實,就打了他一頓,您看……”
柳七意一眼就看出了楊績的傷,皺了皺眉,但現在不宜多生事端,她點點頭,“把門打開。”
楊績猛的睜開眼。
守衛依言掏出鑰匙打開。
“下去吧。”
等人一走,柳七意就趕緊將楊績扶了起來。
“走。”
楊績皺了皺眉,強忍著痛跟了上去。
“你一個人?”
“賀州他們在外面等著,我們快點。”
柳七意說著,將一張符貼在他身上,楊績瞬間覺得身上的傷不疼了。
“延遲你疼痛的符籙,
時效過後該痛的還是會痛。” 柳七意說。
楊績點點頭。
兩人剛走到一半一個人影就撲了上來,嘴裡發出嘶吼。
柳七意瞳孔一縮,躲開。
是剛才的守衛,怎麽突然屍變了。
她突然想到什麽,拉著楊績就往外跑。
漆黑的夜裡傳來若有若無的吼聲。
“賀州。”
“沒事吧。”
楊顯看到楊績問了句。
楊績搖搖頭。
“我們快走。”
幾人點點頭,剛走到街上前面就一片黑壓壓的屍群向他們挪過來。
城門被擋住了……
不得已,他們轉身朝城中心跑去。
後面的屍群也跟著跑了起來。
“怎麽回事?”
柳七意問。
“是我疏忽了,這裡的人本來就是死人,我們中了周秋遠的幻術。”
從城門外成堆的屍體,到城主府的喧嘩,一切都是假象。這裡在十幾年前就成了一座死城。
匆忙中眾人恍惚聽到低沉的嗚咽,先是一點一點,後來直接環繞在他們周圍,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哭聲震的他們心神恍惚。
“抱守心神。 ”
賀州大聲說道。
柳七意晃了晃腦袋,深呼吸幾次,發現這笑聲是從掛著的燈籠裡傳來的,它們在空中四處飄蕩,想要靠近他們,卻像是被東西阻擋。
柳七意發現手上的手鏈正在發著光,它們,難道是在怕它……
“怎麽辦……”
身後的屍群也追了上來,它們漆黑的身體在月光的照耀下流出黑色的液體,將腳下的土地腐蝕。
這些都是死於瘟疫的人,而現在,他們從沉睡中蘇醒,從城外衝了進來,想將他們一同拉近地獄。
“去城主府。”
賀州停下,九張泛著金光的符籙猛的從他身後竄到空中。
“列陣。”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賀州右手五指張開,操縱著它們。
九張符籙依次排開,組成一個符陣,緊接著光芒大盛,一下子將屍群擋住了去路。
“快走,擋不了多久。”
幾人匆匆向城主府跑去,一路上有些許屍體從兩邊的房屋爬出來,乾枯的手想要抓住他們,都被他們一一踢開。
“走哪邊?”
分岔路口,何晴問道。
“這邊。”
賀州指著右邊的路說道。
柳七意看了看左邊,中間好像躺了個人,穿得破破爛爛,嘴巴張得很大,脖子處隱約能看見兩個血洞。
是老乞丐。
“別愣著了,走。”
楊績見柳七意還在猶豫,拉著她追上了其他人。
終於他們看見了城主府高大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