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農、工、商?
緣何商人手握最多的糧食、金錢,可地位卻是最低?
陸羽的話宛若一枚枚毒針,直勾勾的刺向了每一個商賈的心頭,讓他們那本就千瘡百孔的心靈愈發的破爛不堪!
而就在所有人心情沉重之際…
陸羽的話接踵而出:“為什麽?因為商人不團結!因為商人的本質是逐利,因為各商賈間的互相攻擊!從來沒有一個主心骨站出來,帶領著商人這個團體進一步的做大、做強!”
“所謂‘商’字無外乎一買一賣,有買才有賣, 在座的各位,無外乎就是經營著已有的生意,互相爭奪資源,在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上馳騁!”
“可你們是否想過?如果聯合起來,將資源整合,或許,就能把現有的市場做的更大、更強!你們是否想過, 如果有一天,我曹營的鐵騎踏遍西域, 踏至天竺,踏足那從未有人涉足過的極北之地!”
“到那時,需要我們商賈去這些地方,和草原、邊塞、乃至於遙遠的帝國建立商貿,將我們有的販賣進他們的國度,將沒有的引入咱們的帝國!如此帶來的新的資源,豈能鬥量?如此這般,誰還敢小覷咱們商人的地位?”
言及此處…
陸羽環視諸人,每個人眼中都有光,璀璨的、奪目的光芒!
儼然,他們心動了。
這麽一番慷慨激昂的“豪言壯語”,倘若經由其它人之口,那或許…這一乾精明的商賈們還不會如此悸動,可…說這話的是誰呀?
是陸羽!是隱麟!是如今整個中原炙手可熱的人物!
他的話,讓人信服啊!
就在所有商賈心情有些“燃起來”的萌芽之際…
陸羽的話還在繼續,且語調更嚴肅了一分。
“未來,整個中原, 乃至於整個北方, 將進行一場翻天覆地的改革,而改革…始終會圍繞著‘商’字進行,而我陸羽,大漢司徒,將會在三年之內推動這一切!”
“就憑借我!建立起讓朝廷支持,讓司空府大力支持的商會!亦可以稱之為‘盟’!如今的目標是長江以北,是中原與北方,權且稱之為‘江北盟’!”
“方才你們看到的精鹽也好,大黃魚也好,紙張也好,福利彩票也罷…我陸羽在未來,會在江北盟中推出更多的產品,各位也且想一想,若是加入江北盟,未來會有多大的獲利?我江北盟背靠朝廷,地位又如何會屈居於士、農、工之下!”
陸羽的話宛若一段魔咒一般,環繞在眾人的腦海當中…
讓每一個在場的商人遐想連篇!
且不說地位,且不說那傳說中的草原、邊塞、遙遠帝國的商貿,單單眼前這些…這大黃魚、這彩票、這精鹽、這紙…光憑著如今的這些東西,便足以讓人眼紅了!
每一項的價值都不可估量…
不誇張的說,這就是一座座金山!
如果能分一杯羹,哪怕只是一小杯,那也將是一筆龐大的財富,更莫說…最吸引他們這些商賈的是…
——背靠朝廷的江北盟!
——腰杆子一下子就硬起來了!
看著眾商賈的表情,陸羽的眼眸微眯,他知道,時間差不多了。
“諸位,我陸羽為人一向是‘有話直說’,如今…也當先小人後君子!”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江北盟成員自然可以在彩票、大黃魚、紙張、精鹽上合作,但,想要加入江北盟,也沒有那麽簡單!想要登船,首先…你們手中得有船票!”
一邊說…
陸羽招招手,命人打開了最後一個黑色的箱子,箱子中還有一個箱子,待得這個箱子打開…
一張張紙躍然而出…
不,不止是紙那麽簡單!
這些紙張要比尋常的紙硬實許多,上面還印有極其複雜的圖樣,其中一條醒目的真龍,躍然其中,除此之外…還書寫著六個金黃色的大字——大漢帝國國債!
陸羽揚手介紹起來。
“這盒子裡的東西,便是咱們江北盟與大漢聯合發行的國債。”陸羽取出一張,在諸商賈的眼前晃了晃。
所有人眼珠子直閃,他們停止了議論,生怕錯過什麽關鍵信息!
當然…
陸羽當先提出的這所謂“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一乾商賈十分能理解。
在商言商…
商人的本質是“傷人”,誰也不是“善人”,倘若陸羽沒有一點兒目的,那才奇怪呢!
大漢國債是麽?
江北盟的船票是麽?
一時間,所有人都很期待,期待陸羽接下來會怎麽講!
“這一物,名為國債!所謂國債,並不是以我個人的名義發行的,而是以大漢,以朝廷的名義發行!我們江北盟只是作為執行者!”
“諸位認購國債之後,我會在其中寫上諸位的名字,與認購的金錢、糧草,然後加蓋上‘傳國玉璽’的大印,這才算是完成!”
看著台下的商賈們聽得是一頭霧水。
陸羽意識到,似乎…這個時代的商賈還沒有這些“理財”的概念,必須講的更碎一些。
“比如,你們中有人買下了五十萬石糧食的國債,那麽…並不是說,這五十萬石糧食就歸帝國了,相反,這五十萬石糧食還是你們的,在約定的年限過後,這筆糧食會再度回到你的手裡,並且…每一年,都會有高額的糧食作為‘利’支付給你們!這相當於咱們大漢向你們借的錢…”
嘶…大漢帝國向商賈借錢?
陸羽這話脫口,滿座商賈嘩然。
要知道,以往…各諸侯、軍閥沒少忽悠他們捐錢、捐糧,可說到底,那是捐…有捐無還的那種。
可…大漢帝國這“有借有還”?
他們下意識的感覺就是…還有這等好事?
帝國向你借錢,還支付給你‘利錢’,滿期亦會將本金還給你?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說起來,這些商賈均受到過一定的教育,理解起來,也比尋常人要容易的多!
加上…陸羽詳細的舉例,一下子他們大概就懂了。
只是懂歸懂,怎麽感覺…有點…有點假呢?
不等他們開口質疑…
陸羽的話再度傳出。。
——“為什麽?我會將這國債,作為你們加入江北盟的船票,諸位都是絕頂聰明的人,自然也知道,生意中最重要的便是‘信任’二字,你們有大量的糧食押在我這兒,押在江北盟,押在帝國這邊!只有這樣,無論是帝國,還是江北盟,亦或者是我便不怕你們搞事兒,而同樣,這樣的方式才能證明,你們對帝國的忠誠!我也才敢放心將我的生意交於諸位!”
言及此處,陸羽深吸一口氣,口中吟出最後一句。
“各位,現如今天下的局勢如何,我就不詳加累述了,只要曹司空在,這國債就有效,只要朝廷在,這國債就會屹立不倒,咱們江北盟就能成為江北生意場上的龐然大物!是否要搭上這艘‘乘風破浪’的大船,選擇權在你們,也要看諸位的眼光與魄力!”
“我絕對不會強迫在場的任何一人購買國債,但…你們最好想清楚,未來的天下的主旋律勢必是‘改革’,一旦錯過了那便是錯過了,莫說是我這艘船,等再過幾年,你們手中的舊船票怕是連一艘破船也登不上咯!”
一言畢…
裝滿國債的木箱子被龍驍營甲士紛紛抬到眾人的眼前。
整個院落中,再度浮現而起的是“嗡嗡”的議論聲…
嘩然一片,所有商賈嘩然一片,不少小團體已經湊到一起,商量議論。
通過議論…一些似懂非懂的,總算是搞明白,國債是什麽?
這就是一種借給帝國,然後帝國每年給予你‘利錢’的交易,約定的日期期滿之後,本錢歸還的一種契約…
似乎看起來,有那麽點兒不靠譜。
可偏偏,陸羽將這國債與江北盟與精鹽、與大黃魚、與彩票、與紙張捆綁在一起,不誇張的說,只要這些玩意主導權在陸羽手上,只要帝國能保證陸羽在這些領域的壟斷地位,那…所謂微末的“利錢”怎麽可能被貪墨,本金自然也就是安全的。
更有甚者,購買國債,可以與這位“白馬侯”建立信任關系,成為其江北盟的一員,參與到這些精鹽、大黃魚、彩票的活動之中…此間的利潤,又如何丈量呢?
在場的一乾商賈都是人精…
這其實是一道很簡單的選擇題…
不,這壓根就是一道單選題!
此刻的陸羽眯著眼,坐在竹椅上,氣定神閑,他要給這些商賈們充分考慮的時間。
不過最後的結果嘛,其實都是注定的。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笑傲江湖》中,人人都知道福威鏢局有辟邪劍法,人人都覬覦辟邪劍法,可突然有一天,林平之直接把辟邪劍法複印了三千份發往武林。
之後的故事就喜聞樂見了。
你不練吧?會被別人殺死,可你練吧,小烏龜鐵定是沒了,可關鍵是還未必打得過人家!
這就是所謂的內卷…
就像是現如今這般,江北盟一出,如果大家都不加入江北盟,那就是陸羽一個人發大財,可若是大家都加入了呢?相當於沒加入!
最終的贏家是誰?最後發大財的到底是誰?顯而易見!
果然…
在一個時辰的商量過後。
以下邳城趙掌事為主的一乾商賈分別表示願意,每家認購五萬石糧草的國債,趙掌事比較特別,為了留給陸羽一個好印象,他一出手就是認購十萬石,且是最長的五年期!
谷蚓
而這個十萬石一出…
其余各地商賈哪裡還沉得住氣,紛紛認購國債!
下邳城最多出十萬石?一共出四十多萬石!那…廣陵城最多就出二十萬石?一共出五十多萬石!
廣陵城所有的商賈出五十萬石,彭城也不能屈居人後啊,就出五十五萬石,還有東海、東莞、琅琊…
…一場瘋狂的國債認籌開始了!
似乎…這些“聰明”的商賈,一個個“目光長遠”!
而陸羽也欣然接受!
其實他付出不過是每年微薄的“利錢”,還有精鹽、大黃魚、紙張、彩票的生意,本來這些生意如果僅僅是官府在做,做不大的…
發展的也會很慢!
有這些商賈的幫助,那就截然不同了…市場會以一個極其恐怖的速度擴張!
比如彩票…
陸羽與各商賈定下的合作方式就是“提成製”,從今往後,官府不再售賣彩票,隻負責開獎…
而這些加入江北盟的商賈們,都獲得了大漢朝廷的授權!
誰都可以開設商鋪售賣彩票。
利潤嘛,按照售賣彩票的數量來算,比如一個月如果賣夠一萬張彩票,陸羽會將其中的一益返還給商賈,如果是十萬張,一百萬張,那就返還一點五成、兩成…
總而言之…後世福利彩票的提成制度就擺在這兒,陸羽照搬過來!
就四個字——多勞多得!
其它的諸如精鹽、紙張、大黃魚的生意也是如此。
陸羽只需要抓住生產這一頭,將售賣的權利分發給這些商賈。
看似是有錢大家一起賺,可實際上,最大的收益依舊是陸羽這邊…或者說,是所謂的江北盟!
就這樣!
不過是一個月,陸羽在徐州城籌集到的糧草就已經超過了三百萬石!
要知道,當年,諸侯中的屯糧大戶公孫瓚,在他鼎盛的時期,也就是在易京囤積了三百萬石糧食!
這個數目的糧食,已經不是解曹操燃眉之急的問題了。
不誇張的講,有了這個糧草,曹操已經具備了北伐的所有條件!
當然…
此刻的官渡,曹操還不知道這些!
他的目光正盯著妄圖從倉亭南下的袁紹大軍呢!
…
…
河北,黎陽郡通往倉亭的官道上,一座袁軍大寨拔地而起。
這裡距離倉亭僅僅二十余裡,只要袁紹一聲令下,二十萬袁軍即刻能渡河南下…繞道殺往兗州陳留郡,奪下陳留郡這個至關重要的交通樞紐!
不過…
此刻,晨曦…巨大的袁營寨門關閉著,如同蟄伏的巨獸,整個袁營顯得格外的靜謐。
自然,寨門處少不得一乾守軍肅立,精神飽滿…
自打烏巢被劫後,袁紹嚴令三軍守好寨門,嚴加提防,更是派出了數不盡的探馬!
卻在這時。
“噠噠噠…”
馬蹄聲響徹,因為太早,官道上寂靜無比,馬蹄聲變得格外的清晰,兩名探馬疾馳到寨門前。
守衛認出了是自己的哨騎,急忙打開城寨,讓二人進入其中。
不多時…
“什麽?”
中軍大帳,一聲咆哮襲來。
聲音是袁紹的,而聲調極其厚重,附近軍寨的甲士,無有例外的被這麽一個聲音給驚醒。
“你說?泰山郡那群泰山賊寇劫掠的不是真的糧草?”
袁紹怒目圓瞪,雙目炯炯…盯著眼前的哨騎!
聽到這邊動靜,袁紹的三個兒子,袁譚、袁熙、袁尚均第一時間趕到此間。
稍微詢問過才知曉。
原來是哨騎報送來一條急報,倉亭以南三十五裡處發現了徐州送往兗州的糧隊!
這還得了?
袁紹在徐州也是有眼線的,陸羽去徐州籌糧,這也不是什麽公開的秘密,那一船船的大黃魚,袁紹與三個兒子比誰都清楚。
當然…
起初他們也不以為意,魚…這玩意,如果不是冷藏,撈出來三天就不能食用了!
如何能運送到官渡呢?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陸羽的操作是真的騷…他竟用價格低廉的海鹽取代了價格昂貴的粗鹽,一下子…將這幾十萬尾大黃魚醃成了鹹魚,這下…就滿足了運送的條件!
得到這一條消息的袁紹…
當即派人帶著金銀珠寶去泰山拜訪泰山軍的首領臧霸!
邀其去劫掠這幾十萬尾大黃魚。
按照袁紹的構想,只要曹軍的糧食再斷十日,那曹軍就沒有一丁點的糧食了,曹軍必亂!
果不其然。
最近安插在官渡的細作報送而來的情報中,曹操已經開始用小斛分糧,這套路…袁紹懂,昔日裡這個小老弟沒少用,只不過…不知道這次枉死的又是哪個倒霉的糧官!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南下的時機就要來臨。
只要…曹操斷了糧,勢必無法派軍來此倉亭阻截!
袁紹的南下將會一帆風順,若然一切順利,能直插入曹操的腹地“陳留郡”,那局勢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可…偏偏,這種時候,這樣一條要命的情報傳回。
“袁公,我等親眼所見,倉亭以南三十五裡處…龍驍營親自出馬護送著徐州而來的糧隊!”
“遠遠觀之,就能發現…是大黃魚,是那些醃製過後的大黃魚,足足有幾十萬尾!”
呼…
聽過探馬的傳報,袁紹的表情再度冷凝。
“這幾十萬尾大黃魚,不是在泰山郡被劫掠了麽?”
“怎麽劫掠過後?還有大黃魚…”
袁紹拋出了他的疑問…
袁譚、袁熙均尚在思索,小兒子袁尚卻是一拍腦門。“父帥,孩兒知曉了…這勢必是隱麟的聲東擊西之計!”
“隱麟布下的計劃中,從泰山郡過的糧隊是幌子,真正的糧隊選擇繞了一圈,從徐州過兗州,再運往官渡,這條道路也算是最為穩妥,最難以被發現的!”
“不對!”袁尚的話尚未說完,大哥袁譚當即打斷。“依著咱們袁軍的動向,隱麟不會不知道我軍的目標是倉亭,隱麟如此狡詐?怎麽會讓糧隊從倉亭運送,通往兗州呢?這不是明著要讓父帥探查到,去劫掠麽?他何曾犯過如此簡單的錯誤?這多半…是隱麟的一計,他的目的便是埋伏在糧隊周圍,待得父帥襲糧,包圍父帥!”
嘶…
截然不同的兩個觀點。
原本…袁紹一下子沉默了,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選擇恐懼症啊!
恰恰,這次拋出選擇的還是兩個兒子!
一個最疼的幼子,一個英氣十足的長子…這…
“大哥所言差矣!”
就在這時, 袁尚再度開口,語氣變得更加嚴肅了許多。“父帥此前之所以屢屢被隱麟算計,那隱麟早已將父帥的性格摸透,父帥會如何做選擇,都不出他所料。”
“故而…隱麟勢必算到了父帥會發現這糧隊,但同樣算到,父親會遲疑、會猶豫…而時機稍縱即逝,待得父帥下定決心時,保不齊糧食就運到官渡那邊了!隱麟這是吃準了父親不敢去劫糧!”
言及此處,袁尚的語調更重了幾分。
“父親豈不知,燈下往往才是最黑的!”
“所謂——燈下黑!”
…
…
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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