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依舊濃厚,好在人類科技進步迅速,燈光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太陽,人們能夠在黑夜之中繼續工作,上班,生活,與以往不同,天黑了,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可黑夜就是黑夜。
總有那麽一些不被燈光所籠罩的地方,那正是危險所在。
私人診所的門被推開,廖醫生看向門外,在夜色濃鬱之中,一個黑色的身影走進了診所,仔細一看,是他帶了一隻黑色的口罩,穿上了黑色的羽絨服。
進入到溫暖的室內,可是他緊緊收縮的身子卻完全沒有展開,僅有的眼睛四處張望著,將門關緊,這才磨磨蹭蹭的走到了會診桌前,坐在了椅子上。
“你是來看病的嗎?”
廖醫生不太確定,哪有病人一副這樣恐懼的表情?
稍稍有些害怕,但醫院的防護措施還行,遠處配藥的員工和保潔還在忙碌,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醫,醫生你好。”
“我叫......李穹,我是來看病的。”
“天有些冷哈......說吧,有什麽症狀?”
“好,好的。”
廖醫生點點頭,脫掉了口罩,他的額頭滲出虛汗,似乎是因為緊張導致的,這樣子不像是有病,反倒像是在被人追債。
“醫生,我,我的經歷有一點點長,抱歉了。”
“沒事......你慢慢說。”
“好,那為了沒有遺漏,我就從最開始開始說起了。”
“事情,都是出現在兩天前,那個全城入睡之後的第二天夜裡,發生的。”
李穹咽了口口水,終於進入了正題。
“因為公告的原因,我們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哪怕是全城入夢,我們也是提心吊膽的,終於在一切事情塵埃落定後,我們可以睡個好覺了。”
“我和我的老婆相擁,然後蓋上被子,關上燈準備睡覺,當時我已經很困了,感覺我很快很快,就要睡著。”
“可是下一刻!!!”
“我的妻子突然起身,打開了燈,我一下子被驚醒,翻過身,只看見了妻子驚恐的樣子。”
“我問她是不是做噩夢的,但是她說她不知道,她覺得自己壓根沒睡著。”
“我追問她原因,但她很奇怪。”
“她說......”
‘家裡好像有人在看著我!”
李穹模仿著妻子的語氣,惟妙惟肖,這個扮相就連廖醫生也嚇得一咯噔,但故事顯然才剛剛開始,他沒有打斷,而李穹也就繼續說下去了。
“家裡怎麽可能有人,房間一共就這麽大,就我們倆人。”
“我就安慰她......沒事的,一定是做噩夢了。”
“她也是這麽覺得的......畢竟被人看著這種東西全憑虛無縹緲的感覺,誰又能說清楚呢?”
“略微安慰後,繼續睡覺,可沒想到,這才是剛剛開始。”
“我快又要睡著的時候,妻子又忍不住起身,打開了燈。”
“黃色的燈光打在妻子的臉上,印照出她的憔悴,她將半夢半醒的我搖醒,說——
‘我真的睡不著,我試了好幾次了,房間裡一定有人,一定有東西在看著她!!’”
“我也被這神神經經的作態給嚇到了,打開了大燈,當著她的面,將家裡的所有地方都翻了一個遍,床底下,櫃子裡,甚至是梳妝台,窗簾後......我統統都找過了。”
“什麽都沒有。”
“我告訴她,這就是她的心理問題,她可能是前段時間沒有睡好,太焦慮了,或者是之前夜遊眼的例子太過嚇人,但現在已經沒有夜遊眼了,真的只是心理問題。”
“好說歹說,我才終於把她安慰下來,讓她去睡覺。”
“停停停。”
聽到這,廖醫生終於是聽不下去了,他忍不住提問道:
“李先生,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對......”
“李先生,按照你的說法,有問題的應該是你的妻子吧?那為什麽只有你一個人來了呢?”
“因為......因為。”
“廖醫生,你聽我說完,說完你就知道了。”
李穹的樣子有些病態,這讓廖醫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作為醫生,哪怕面前的病人看起來極其古怪,也得先安穩下來。
李穹沉默了一會,好像在整理自己的言辭,過了半響,才想起了自己說到哪——
“當時,在找完全部東西後,我們也終於睡了下來,為了安撫她,我還將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下邊,這樣或許能給她帶來一些安全感。”
“事實上,這樣也確實有用,我看著她,也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等到她徹底入睡,發出輕微的鼾聲,我才終於放下心來。”
“今晚總算是可以睡個好覺了。”
“於是,我也閉上了眼睛,很快,我就已經睡著......開始做夢。”
“可誰料到,一聲巨大的尖叫傳來,把我嚇的半死,我猛地清醒,再也睡意全無,起身一看,看著蜷縮在床邊色色發抖的老婆,我實在是忍不了,明天還要上班啊!”
“我質問她,究竟看到了什麽?”
“而這一次,她......終於發現了是什麽東西在看著她。”
“而這,也是為什麽只有我一個人來醫院的原因。”
李穹喉嚨湧動,重複著妻子說的話:
“當時她正在睡覺,一隻手攥著我的手,可莫名的,覺得我的手不太對勁,開燈一看。”
“就......發現了這些。”
李穹脫掉厚重的羽絨服,裡面竟然什麽都沒有穿,而脫下後,眼前的景象讓廖醫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只見,在李穹的左半邊身子,竟然密密麻麻的長滿了閉的眼睛,完全覆蓋了整個半身。
“醫生,救救我,救救我!!”
“這是什麽鬼東西啊,我不想死!!”
“我只要一閉眼,這些鬼東西就會睜開!!!”
李穹的情緒已然已經崩潰,鼻涕和眼睛布滿了臉龐,他重新穿上衣服,湊上了醫生。
“醫生,救救我。”
“我該怎麽般??!”
顯然李穹是崩潰的,人的身上長了這麽些東西,誰能不被恐嚇。
可是廖醫生看著這一身的眼睛,吞咽了一口口水,心情竟然是穩定了許多。
“李,李穹。”
“不要緊張!”
“這怎麽能不緊張,是不是鬼,是不是鬼纏上我了??!!”
“不!”
李穹眼冒金光,起身一把攥緊了李穹的手,把正在恐懼的李穹整的一愣一愣的!
“李先生,恭喜你!!”
“我覺得還有一種情況更適合解釋你的現狀!!”
“那就是......你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