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課上課鈴響起沒多久,班主任秦老師同陳晉州一起來到教室。
班上因新同學的到來,嘩然一片。
蕭筱遠遠看著男生手捧課本,背對晨光,闊步而來,有那麽一瞬懷疑眼前這一切都是夢。
記憶裡維/和/小/隊/隊長陳晉州,跟眼前的男生似乎有著天壤之別。
僅從外形看,一個是常年參加各種高強度軍/事/訓/練/的維/和/軍/人,有著最強壯結實的體魄。
另一個,眉目俊朗,渾身散發著青春活力,少年意氣。
其實最直觀的變化,或許就是膚色上的差異。
健康的古銅色肌膚被稍顯羸弱的黃白皮膚色取代,再加上男生與男人二者間的氣度變化,更令蕭筱感覺到陌生。
她見過他負重訓練,揮汗如雨時英氣勃勃的軍/人形象,也見過他槍/林/彈/雨下,沉著冷靜,不動如山的果敢堅毅。
卻好像從來沒見過,這樣朝氣蓬勃,稚嫩青澀的他。
或許她是見過的,只是那時的她沒有留意過而已。
如果蕭筱不曾選擇戰/地/記者這條路,可能陳晉州在她的記憶裡也僅僅是個形象模糊的老同學而已。
從她接受了“重生”這一離奇的身世開始,她就幻想過再見到昔日的戰友,是一副怎樣的場面。
但是蕭筱怎麽也想不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這麽早,以至於她還沒準備好,該用怎麽樣的心情去向故人問好。
“好久不見,陳晉州。”———我想我只能用,這樣平凡的問候,來表達,一別經年的想念與期待。
————————————
等陳晉州簡單自我介紹過後,秦淮恩讓他先暫時在班上僅剩的空位上坐下。
這個空位,自然就是請假沒來上課的林非凡的座位。
陳晉州坐下後,蕭筱還有些發怔,擔心自己失態,她低頭假裝看書。
“好,下面我們開始上課,請大家把書翻到......”
蕭筱做筆記的功夫,身旁的男生輕輕咳了聲,“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她轉過頭,見他面帶尷尬,稍顯局促地問,“能借我一隻筆嗎?早上起晚了,出門太急,沒帶。”
也不知道為什麽,蕭筱聽他這樣說,竟然聯想到了前世自己剛到基地時,有一次參加集訓的同事,因為沒帶備用儲存卡,被他鐵面無情訓斥的場面。
“訓練期間你可以請示我回去拿,上了戰/場你是不是要跟武/裝/分/子說,'你們等會再打,我回去拿個儲存卡'?”
那個男同事被他訓得滿臉通紅,大氣不敢出。
想到這事,蕭筱暗暗搖頭,天道好輪回,蒼天繞過誰。
誰能想到英明神武的陳隊長也有這麽一天......
眼底不自覺浮起一抹笑意,蕭筱忍笑把手裡的筆遞過去,“給。”
“謝謝。”男生很快接過筆,眉眼輕揚,含笑道謝。
像是得了糖吃的孩子,眼裡瞬間有了光彩。
蕭筱忍俊不禁別開眼,重新找了隻筆,繼續聽課。
————————————
這場雨一下就是一上午,直到中午時,才稍微小了點。
食堂裡,陳橙對一班這個新同學有些好奇,“你是從北城來的?北城的教育資源不是比湘城好多了嗎?為什麽會轉到湘城來呢?”
不光是她,一班的學生知道他從北城轉來,都是這個反應。
陳晉州停下筷子,解釋道,“嗯,我雖然在北城長大,但戶口在湘城,以後參加高考還是得回來。”
“原來是這樣。”陳橙點點頭,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蕭筱,咬了咬筷子,八卦的小心思在心裡打轉,剛想問蕭筱為什麽會跟新同學一起來食堂。
誰知蕭筱像是猜到她要問什麽,淡淡說了句,“繳費室的李老師一般都是下午才來上班,對嗎?”
陳橙不知道蕭筱為什麽這麽問,不明所以嗯了聲,“對啊,你要繳費嗎?”
蕭筱還沒說話,陳晉州卻接話,“不是她,是我,我飯卡還沒充,今天中午這頓飯還是蕭筱同學幫我刷的。”
“哦……”陳橙了然,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蕭筱,笑眯眯卻意有所指道,“我們蕭筱同學一向樂於助人,你剛轉到銘華,有什麽困難都可以找她幫忙。”
她話剛說完,桌下的右小腿就被樂於助人的蕭筱同學踢了一下。
陳橙用力抿抿唇,極力憋著笑意,低頭數碗裡的土豆絲。
她們姐妹間的小動作,陳晉州一無所知,抬眼朝蕭筱笑了笑,附和道,“嗯,蕭筱同學的確很熱心。”
......
吃完午飯後,雨勢又大了不少。
“湘城好久沒下雨了,陳晉州同學一過來,就下了這麽久的雨......”到了教學樓走廊上,陳橙還在開陳晉州的玩笑,誰知下一秒,肩膀一重,有人突然從身後拍了她的肩。
陳橙嚇得尖叫,“媽呀!”隨即抱住了身側蕭筱的腰。
正收傘的蕭筱手一頓,轉身對著許魏安微微一笑,傘尖衝著他,手腕輕轉,傘面上的雨水就飛速往外濺。
許魏安躲閃不及,連連討饒,“錯了,錯了。”
陳橙揉著眼角被嚇出來的淚花,不肯罷休,“蕭寶給我揍他。”
鬧劇結束在林非凡出現的瞬間,蕭筱不堤防突然看到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他,下意識停手捏緊了傘柄。
雨傘收了勢,慢慢停下。
可他還是被殃及,蕭筱拿著傘暗覺尷尬,唇邊笑意凝住,“抱歉。”
林非凡毫不在意地撣了撣外套上早已氤氳一團的水漬,溫和一笑,“沒事。”說著往旁邊走了一步,讓出躲到他身後的始作俑者,“怪他。”
許魏安從他身後出來,嘴裡嘖嘖兩聲,學著電視劇裡的江湖場面,衝蕭筱一抱拳,“怪我,怪我,蕭女俠饒命。”
被許魏安一鬧,尷尬感褪去,蕭筱微哂,垂眸收起手裡的傘,“下不為例。”
幾個人這麽一通鬧,倒把陳晉州晾在了一邊。
還是許魏安先反應過來,狐疑看去,“喲,這哥們兒是?”
陳橙還跟蕭筱撒嬌呢,聽他一問,才想起來,瞥了眼蕭筱,嘻嘻笑道,“蕭筱班上的新同學呀。”
說著她探頭對林非凡解釋道,“你早上沒來不知道吧?陳同學剛從北城轉來。”
林非凡聞言朝陳晉州看去,兩個男生遙遙對視一眼,都向對方輕頜首致意。
隨後陳晉州緩步走近,朝他伸出手,“初次見面,陳晉州。”
林非凡微怔,目光在他手掌上停了一瞬,握了上去,“你好,林非凡。”
短暫的一次交鋒後,兩人各自收回手。
蕭筱也在這時想起來,林非凡突然返校,陳晉州就沒地方坐了,她偏頭看了眼走廊外的雨勢,眉頭一攏對陳晉州說,“你可能得趁現在去搬一套新桌椅了。”
陳晉州明白過來,點點頭,“好。”
他說完就準備往外走,蕭筱看他空著手,準備冒雨去,不知怎麽下意識喊住他,“等一下,我陪你一起去。”
說著她拿過陳橙剛剛放到一旁的傘,迎著眾人詫異的目光,向陳晉州淡淡解釋了一句,“有點遠,我給你打傘。”
陳晉州笑了,眼裡的滿足一閃而過,快得沒叫任何人察覺。
———————————————
“這什麽情況?”眼見兩人並肩出了教學樓,許魏安老半天沒合上因驚訝微張的嘴。
陳橙臉上的表情極其豐富,上揚的眉尾也顯示出她此刻大受震撼的內心戲。
她嘖嘖讚歎, 搖晃著腦袋,神秘兮兮地對許魏安和林非凡說,“原來,我們家蕭蕭也有這麽主動的時候。”
許魏安:“?”
林非凡:“......”
兩男生聞言一個對視,更覺莫名。
許魏安忍不住上手去捏陳橙蕩漾著“詭異”笑容的臉,“說人話。”
陳橙氣鼓鼓地揮開他的爪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你豬嗎你?這都看不出來?”
誰知許魏安還是一臉懵,配合著撓頭的小動作,瞧得陳橙好氣又好笑,“你們兩直男真的沒救了。”
“先不說林非凡認識蕭筱不長,倒是你許魏安,好歹也跟蕭筱同班三年。”
“我問你,你什麽時候見過我家蕭蕭對其他男生這麽主動過?”
“見過嗎?”連問兩遍,都不足以表達她此刻有多無語。
許魏安恍然大悟,忍不住一拍手,“哦!”
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你的意思說,蕭筱對這哥們兒有......?”
“嗯?”後面的話他沒能找到合適的詞,乾脆用個擬聲詞來表達他的意思。
陳橙打了個響指,露出個“你還不算無藥可救”的表情,“差不多吧,反正我是不相信她無緣無故對一個剛轉校過來的男生這麽上心,這麽主動。”
說著,她眼眸一轉,目光落到一旁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的林非凡身上,微微挑眉,“就連她的老同桌,我們林同學都沒受過這種待遇吧?”
沒想到話題會轉移到自己身上,林非凡失笑搖頭,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