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筱直直撞到他胸口上,額角磕得生疼,突如其來的衝擊力,使得她腦子短暫空了一片。
可是嗅覺卻很敏銳,熟悉的味道充斥鼻腔,蕭筱片刻失神後,慌忙往後退了半步。
不用抬頭,她已經知道自己撞到了誰。
何況,他還在此刻出聲道歉,“抱歉,你怎麽樣?”
蕭筱很快穩住心神,輕輕吸了口氣,斂去眼底因疼痛而溢出的淚光,再抬頭已是一臉冷淡,“我沒事。”
可她額角分明紅了一片,本就白皙如瓷的臉,更襯得那處殷紅顯眼。
林非凡不由皺眉,暗惱自己大意,幾乎是下意識抬手,想去輕撫那處殷紅。
只是手抬到一半,他又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欠妥,於是生生止住。
蕭筱並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兀自揉了揉額角,側身讓到一旁,然後看到剛鎖好後門,朝她走來的陳晉州。
“怎麽了?”後者並沒看到他們撞到一起的那一幕,不過看到蕭筱的動作,他就明白了。
眼底閃過淡淡的不悅,陳晉州不動聲色瞥了林非凡一眼,走近蕭筱伸出手,“有點紅,我看看。”
他說著話,自然而然地輕輕拿掉蕭筱的手,低頭仔細看了看,發現只是有點紅之後,松了口氣。
“沒事。”蕭筱不自在地掙開陳晉州的手,抬眼瞧見他眼底的擔憂,腦子有些亂,想到陳橙最近幾次話裡話外的探究,心裡冒出個荒唐的念頭。
這個念頭一起,她忍不住皺眉,但顧忌到一旁林非凡還在,又強行按下不表。
定定神,她問林非凡,“你回學校有什麽事嗎?”這個時間段回來,總不見得是閑逛來了。
經她提醒,林非凡這才想起正事來,當即點頭,“我回來拿書。”
蕭筱“哦”了聲,她本該想到的。
“你去拿吧,記得鎖門,我們先走了。”說完,她轉頭對陳晉州彎了彎唇,“走吧。”
林非凡若有所思看著二人並肩離開的背影,原地沉思了片刻,才緩緩走進教室。
拿書的時候,林非凡看著身邊的課桌,不自覺皺眉:他們的關系已經好到這個地步了嗎?
想到陳橙之前說的話,他又釋懷了,或許她只是對自己態度較冷淡吧。
雖然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些地方惹到她了。
他一時間想不明白,也顧不得去想,因為拿完書還得盡快趕回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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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漏氣了。”陳晉州檢查完明顯癟下去的自行車後胎,隨意拍掉手指上的塵土,站起身對蕭筱解釋道。
“我去便利店借一下打氣筒,你在這等一下。”他看了眼周遭,這個時間段,車棚這邊人很少。
蕭筱應了句好,“你去吧。”
陳晉州離開沒多久,蕭筱拿下肩上的背包,活動著脖子和肩,正打算到一旁的花壇邊坐一會,卻突然聽到車棚後牆有人在笑。
她一愣,慢慢抱緊懷裡的背包,與此同時,心裡隱隱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你說,這不是巧了嗎?”王銘從牆後走出來時,臉上掛著副陰惻惻的笑容。
抓著背包肩帶的手一僵,蕭筱如臨大敵地看著一群人從他身後慢慢走了出來。
王銘小人得志般,就地吐了口痰,瞧見那雙美目裡的忌憚之色,他呵地笑了,轉頭跟染了一頭銀發,正低頭抽煙的男人說道,“影哥,怎麽樣?這妞姿色不錯吧?”
被喚影哥的男人聞言抬頭,
對著蕭筱的方向遠遠吐了口煙,拇指揩過唇角,神情很是不羈,上下打量了一眼還算鎮定的女孩,滿意地笑了笑,“嗯,確實,比你上次介紹的那款有味道多了。” “就是。”他身邊有人附和,“那臭/biao/子就知道哭。”
“我看還是那個有味道,身材正,胸/大/屁/股/翹。這女的臉看著是那麽回事,穿得多土啊,什麽年代了還有人穿校服呢?笑死了。”說這話的人,又瘦又矮,頂著張未成年的臉,說的話和眼神卻格外下/流。
蕭筱聞言,忍著惡心和厭惡,極淡地轉開臉。
王銘一看她這副淡定又冷傲的模樣,不由心頭火起,呸了聲,“還跟我這裝呢?你特/麽是不是還以為有人來幫你?”
他恨恨說完這句話,轉頭看向影哥,“影哥,辦/她?”
影哥慢慢碾滅手裡的煙頭,撥了撥幾乎蓋住眼睛的劉海,狹長的眼眶裡透出絲絲危險的色彩。
他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地覷了王銘一眼,“就這麽個小姑娘,還讓老子叫這麽多人來?我看你是把我當傻子玩呢?”
王銘沒想到他會突然對自己發難,一愣之後,趕緊解釋,“她男人不是借打氣筒去了嗎?”
影哥吹了吹大拇指上的戒指,安撫般在王銘壯碩的肩頭撣了幾下,歪頭一笑,“跟你開玩笑呢,怕什麽?”
他說完,不看王銘瞬間尷尬的神色,轉向蕭筱的方向,衝她吹了聲口哨,然後不懷好意地說,“小姑娘,別怕,哥哥就想請你吃個飯而已,來,到我這兒來,哥哥不喜歡說第二遍。”
面對他的威脅,蕭筱隻當沒聽見,仍一臉冷靜地偏頭望著遠處的天。
見她不識趣,影哥臉色瞬間沉下來,不耐煩地歎息一聲,自顧自跟身邊人說,“知道老子最討厭什麽樣的女人嗎?”
沒等身邊人回應,他嘴裡冷冷逼出一句話,“就特/麽是這種,不識時務,故作清高的女人。”
“把這jian/貨給我拉過來,今天這頓飯,特/麽她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他手底下的小弟,哄地笑出聲,看向蕭筱的眼神變得亢奮,其中兩個躍躍欲試上前去拉人。
蕭筱在他們逼近的那一刻,往後撤了幾步,因動作太過急切,忘了身後還停著幾輛自行車。
小腿肚狠狠撞到自行車上傳來的劇痛,令她倏然皺眉,可沒等她站穩。
過來抓她的混混們,突然一腳踹到車棚上,只聽哐當一聲,自行車在車棚的劇烈晃動下,一輛接一輛,砸翻在她腳邊。
“跑啊,影哥請你吃飯,你特/麽敢跑?”其中一個混混惡狠狠罵了句,作勢就要拉她的胳膊。
蕭筱抓住背包的手一緊,下意識就要將懷裡的背包甩到他臉上。
電光火石之間,斜刺裡伸出一隻胳膊,擋下了那混混不懷好意的手。
“不好意思,她今晚恐怕不能跟你們影哥去吃飯了。”林非凡的聲音響起的時候,蕭筱整個人愣在那,好一會兒都沒能反應過來。
推開已欺近蕭筱的那個混混,林非凡往前一步,擋在二者之間,微偏頭看向不遠處褪去訝然之色,轉而換了副戲謔神情的王赫影,神色自若地解釋道,“因為我先約了她。”
被推開的混混臉色一變,正要一拳砸過去,卻聽一聲,“住手。”
王赫影對他這群小弟的威懾力顯然不小,這混混揚在半空的手頓住,頗有些意外地回過頭,“影哥?”
王赫影無所謂地笑笑,無視小弟,看向林非凡,“誤會,早知道凡哥約了她,我也沒必要再跑這一趟。”
林非凡無聲揚了揚唇,對上王赫影滿含深意的眼,隨即衝他輕頜首,“時間不早了,我們先走了。”
“等一下。”王赫影出聲攔住他,雙手插兜,緩步走近,微挑眉像是在求證,“一年多沒見,原來凡哥喜歡這種?”
林非凡耐著性子,低低“嗯”了聲,然後當著他的面,側身將蕭筱懷裡的背包接過,換到右手提著,空下來的左手順勢牽起蕭筱垂在身側的手,示意般稍稍抬起一點,似乎想讓王赫影看得更清楚。
王赫影瞥了眼兩人交握的手,淡淡嗤笑一聲,然後衝小弟擺了擺手,“沒一點眼力見兒?還敢擋著凡哥的路?”
林非凡維持著臉上極淡的笑意,垂下手,“我相信,這一次是誤會,但我不希望這種誤會發生第二次。”
王赫影從口袋裡掏出根煙,叼在嘴裡,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放心吧,在我這,誤會只會發生一次。”
“嗯,那我就放心了。”說完,林非凡斂了笑, 拉著蕭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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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筱忍著小腿上傳來的痛意,木然跟著林非凡往前走。
他還拉著她的手,交握的掌心起了些薄汗,傳來溫熱的潮意。
蕭筱覺得自己此刻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亦步亦趨跟著他的腳步。
直到遠離了那片是非之地,他才終於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他也松開了她的手。
心裡因此騰升起一股說不清的失落感,蕭筱垂眸看著自己被放開的手,忍不住輕咬下唇。
原來時隔多年,再次牽起他的手,還是會發自內心地感覺到愉悅,安心和溫暖......
“為什麽會碰到他?”林非凡轉過身,目光落在女孩烏黑的發上,又慢慢移到她低垂的眉眼間,心裡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像憋了一團火,在跟王赫影交鋒時,他沒惱,甚至格外理智。
可在這一刻,看到她眉眼低垂,一言不發站在自己面前時,他突然惱了。
他氣自己竟然就這麽平淡地揭過這一段,他氣自己當時竟然沒有讓王赫影向她道歉。
以王赫影一貫的行事作風,不難他想象之前是怎樣出言欺辱她的。
就算他沒聽到,也不能就這麽揭過。
想到這,林非凡忍不住向她保證,“過幾天,我一定讓他來跟你道歉。”
聽到這話,蕭筱愕然抬頭,問的卻是,“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那?”
林非凡迎上她水光瀲灩的眸,心跳莫名慢了一拍,以至於沒能聽清她的話,“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