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至過半,齊姑娘此時又感覺到有隻手伸了過來。
這一次卻不是在腰際,而是在臀部的方向。
從斜後方過來的。
她冷厲的視線射了過去,就見一男子突然轉身撥開人群往外奔去。
齊姑娘看了一眼四周,找到一處比較高的地方,直接踩著旁邊那些攤販用來坐的凳子上去。
大家都在緩慢挪動,有人奔跑,自然很顯眼。
那人身上穿著一身青衫,頭上帶著介幘,一副書生打扮。
看著他跑出大約幾十米遠之後,轉身竄進一個小巷,這才下了那石墩。
“劍月,我有事,你先自己回去。”齊姑娘急匆匆的說完,便轉身向另外一個方向疾步而去。
蕭姑娘哪能放她一個人離開,忙跟了上去。
溫子泫方才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此時也疾步跟著過去。
齊姑娘雖說不常出門,但她對京中地形卻很熟悉,她父親常喜歡與她講這些大街小巷內的民生故事。
哪條巷子,有什麽典故,沒有她不知道的。
方才那男子躲進去的小巷,她更是熟悉不已。
雖說走街串巷,那些巷子一般四通八達,但總有死路的地方。
齊姑娘做了個手勢之後,很快便有人過來,“你去守著牌坊巷的出口,不要讓任何人出去。”
吩咐完之後,自己便進了旁邊的巷子。
蕭姑娘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明顯知道一直有人跟著保護她。
溫子泫愣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三人一齊進了巷子,之後拐了大約三四個巷子,停在了一個巷子口。
巷子裡不比外面街市,燈火通明。
好在此時月光灑落,穿透隔壁圍牆內的樹枝,斑斑點點的落在地上。
隱約能看見對面有個男子似乎正與出口處的人說著什麽。
齊姑娘緩步上前。
走在後頭的溫子泫,看著那位姑娘身上氣勢突變,與先前溫婉的模樣完全不同,有些驚訝。
沉默的跟在後面。
那男子見有人過來,指著攔著他不讓出去的那人,氣憤道,“這位姑娘,想必你也是要從這裡出去的吧?此人不知是何居心,一直攔在此處,不讓人出去,簡直就是目無王法!”
齊姑娘面紗下的唇角揚起,緩緩上前,“我讓他攔的。”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這巷子又不是你們家的,為何你要讓人將出口攔住?”男子不滿道。
“怎麽,你自己做了什麽不知嗎?”齊姑娘語調變冷,看著男子的眼神像是要將人冰凍於寒冰之內。
“這位姑娘,你在說什麽呢?我與姑娘從未見過,能做什麽?”男子滿臉的莫名其妙。
“你確定不承認嗎?”齊姑娘一字一句說的很慢,語調輕柔,仿若情人間的低語。
可莫名就讓人覺得有些可怕。
外頭的喧囂被隔絕,站在這裡的幾人聽的一清二楚。
蕭姑娘此時雙手環胸,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那男子。
那人必定是做了什麽惹到她這好友了,不然她是不會如此生氣的。
她生起氣來,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溫子泫對於此刻的齊姑娘,除了震驚之外,還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心跳的微微加速,似乎有一股氣血在往上湧。
看著齊姑娘修長窈窕的背影,聽著她清泉般的聲音,心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努力衝破,想要呼嘯而出一般。
此時月色隱入雲層,溫子泫的雙眼卻亮的嚇人。
“在下不知姑娘在說什麽,奉勸姑娘最好是讓他讓開,不然巡邏的官差來了,大家便誰也別想離開了。”男子死鴨子嘴硬,還語帶威脅。
“公子既不願承認,那我也不好強迫於你。”齊姑娘語氣輕柔的說完,衝著那攔在巷口的男子道,“斷了雙手。”
冷漠的語氣,仿若不過在說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溫子泫被她這颯氣的模樣迷的七暈八素,理智卻還在。
強忍著心底的渴望,垂下眼眸,斂了心思。
那得了命令的男子,廢話不多說,上前就將書生抓住,掀翻在地,一腳便踩上了他的右手。
書生疼的驚叫一聲,“你們到底想幹什麽?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的叫喊卻無人理會,男子愈發用力。
書生見他們這般有恃無恐的模樣,心底慌張起來,嘴裡大喊,“救命啊!有沒有人,救命啊!”
“有些吵,這裡你處理吧,我先回去了。”齊姑娘柳眉微蹙,看了眼男子道。
“是,姑娘請回。”說著微微側身,讓開巷口。
齊姑娘與蕭姑娘一道出去,溫子泫也跟在她們身後。
路過男子時,不忘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月光從雲層露出,些微光亮落在男子臉上,將他此時的面孔照的一清二楚。
溫子泫暗自記下他的長相,跟了上去。
“子泫表哥,你送齊齊回去吧,我大伯派人來接我了。”蕭姑娘話音落下,就已經有人過來了。
是蕭侯爺的部下,身上隱隱能看出肅殺之氣。
溫子泫自是認識他的,二人點點頭打了招呼之後,那人便護送著蕭姑娘走了。
“齊姑娘,請。”溫子泫聲音清潤,溫雅有禮的道。
齊姑娘點點頭,順著他的手往前走。
溫子泫小心的將人護在自己的范圍之內,盡量不讓別人碰上她。
到了齊府的馬車跟前,溫子泫看了一眼馬車上掛著的那個不太顯眼的幌子。
眼神微微一暗。
“多謝溫公子的護送,有勞。”說完便在丫鬟的服侍下,上了馬車。
溫子泫看著馬車緩緩匯入車流遠離,站了半響之後才離開。
馬車內的齊姑娘卻未曾關心溫子泫,而是吩咐丫鬟,“回去之後,你去將前些日子舒府的七姑娘送來的那副刺繡拿出來。”
“姑娘,那刺繡您不是寶貝的很嗎?此時拿出來做什麽?”丫鬟有些不解的問。
“有件事我需要求證一下。”齊姑娘沒有多加解釋,只是說了一句,之後便沉默不語。
當時小七送她那副繡圖時,並未言明是誰的作品,只是先前來信時曾說起沒想到自己有一日會有求於一位姨娘。
玩笑的語氣,當時她並未多當真。
也不覺是多大的事情。
只是現在想來,若那姨娘是舒家人,又哪裡需要她舒府最受寵愛的七姑娘去求的。
能讓舒家七姑娘說出一個求字來的,必然不會舒家自己人。
若不是舒家自己人,又能讓她降低身段於一個姨娘的,她可不認為會是金陵城四大家族中的其他三家人。
最讓她突然有所懷疑的,其實是在收到那副繡圖之前,她曾與她說過,偶然得了一塊繡樣特殊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