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姨娘!”
“跑什麽?你的規矩呢?”秦嬤嬤喝了一聲匆匆跑進院子,嘴裡還大聲嚷嚷的芒種。
“秦嬤嬤,奴婢下次不敢了。”芒種忙乖乖站好,低頭認錯。
秦嬤嬤卻沒有就此放過她,“從今日開始,每日戌時去我屋內學規矩一個時辰再回去歇息。”說完也不管芒種臉上生無可戀的表情,提步便走了。
溫小六剛下學回來沒一會,聽了芒種的聲音,將身上的衣服快速穿好,走了出來。
芒種見姑娘出來,眼神一亮,也顧不得方才被嬤嬤支配的恐懼了。
“姑娘,奴婢今日在廚房,聽廚房的人說....”芒種說到此,還做賊似的兩邊張望一下,見除了跟在姑娘身後的行露以外,沒有其他人,鬼鬼祟祟的湊到溫小六耳朵邊,小聲道,“五姑娘與人私奔了!”
溫小六聽完覺得耳朵嗡嗡嗡的響,忍不住懷疑自己聽到的內容。
看向芒種時,滿臉的茫然。
“你在說什麽?我方才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姑娘,你沒聽錯,奴婢說的都是真的。”芒種不敢再多說,堅定的看著溫小六,讓她沒辦法懷疑自己的聽覺。
溫小六聞言一言不發,轉身便去了柳姨娘的屋子。
世家大族最忌諱的便是這種事情。
女子行為有失,影響的,不僅是家族名聲,還有未婚女子的婚嫁。
若此事千真萬確,那她將來的親事,就算想要說個好一些的人家,也有困難了。
而溫家如今雖得皇上器重,但門當戶對,此時便是不用再想的了。
溫小六雖受了姨娘的影響,並不覺得女子只有婚嫁一條路可走,況且皇上還曾答應過她開辦女學一事。
就算日後她不出嫁,只在女學中任個老師,也能好好活下去。
只是她卻不喜歡這種因一人過失,而影響自己未來的感覺。
推開柳姨娘的房門。
“怎麽了這是?”柳姨娘看她小臉緊繃,難得嚴肅,忍不住笑問。
溫小六看著柳姨娘,張了張口,正欲說方才自己聽到的事情。
只是見姨娘臉上氣色虛弱蒼白,又不忍她操心,將心內的話咽了下去,搖搖頭,“沒事,只是課業上有些許難解之處,想不太明白。明日等去了學堂,我再問夫子吧。”
柳姨娘見她不願說的模樣,也不再多問。
溫小六已經十二歲的年紀,並不需要事事都與她探討。
“對了,前些日子,嬤嬤說你如今年紀不小,也該跟著學學管家之事了。”
“況且你們學堂到今年,你也該畢業了。掌家之事便從學堂畢業了之後開始學習吧。”柳姨娘輕柔道。
不過說上三兩句話,卻要歇上一會,喘一喘,這才能繼續。
溫小六也不知姨娘身體是怎麽回事,自從她從京城回來,眼見著姨娘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好似油盡燈枯之兆。
她更是不敢多加打擾姨娘。
“嗯,姨娘放心,我會好好跟著嬤嬤學的。”溫小六點頭乖巧道。
只是看著柳姨娘的眼神,總含著擔憂。
“姨娘,明日我要去暮雪家中一趟,您要同我一道去嗎?”溫小六突然問。
柳姨娘搖搖頭,“我就不去了。你與暮雪這麽久未見,在學堂來去匆匆,必定也沒時間好好聊聊,此番去了,便多聊些時辰,晚些回來也不打緊。”柳姨娘抬手輕撫她已經長到腰際的長發,緩緩道。
“嗯。”
溫小六沒有再多說。
出了姨娘的院子,便讓行露去打聽四太太院子裡發生的事是否是真的。
等行露回來時,溫小六已經準備歇下。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溫小六揮手讓白露停下吹燈的動作,示意她去開門。
白露見是行露,很有眼色的出去,順便將門帶上。
“如何了?”溫小六坐起身問。
行露擰著眉,思索一番,將打聽到的內容捋順,這才開口。
“奴婢打聽到的消息,只是四太太今日被老太爺喚了過去,厲聲斥責了一番。斥責的內容,似乎與在蜀地的五姑娘有關,只是具體內容不知。之後四太太回了院中不久,就吩咐下面的人準備馬車,要出門。”
“奴才使了些銀子,與紫竹院的巧倩打聽,得知四太太要去的是松泉村。”
“四太太準備離開之時,六少爺也跟著上了馬車,一同離去。”
“只打聽到了這些,其余的奴婢便不知了。”行露低頭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一板一眼的陳述,與裕德講這些事情的手舞足蹈完全不同。
溫小六聽完之後沉思下來。
半響之後才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行露姐姐,你下去歇息吧。”
“是。”行露離開之前,不忘幫溫小六吹滅了屋內的蠟燭,這才輕手輕腳的出去,將門帶上。
溫小六躺在床上,看著一片漆黑的床梁,心思沉重。
今日芒種的話雖說看似有些不太可能,但空穴不來風,若此事完全子虛烏有,斷不可能有消息從那麽遠的蜀地傳回。
且方才行露打聽來的消息,無不在表露芒種所說的話,怕是八九不離十。
四太太一介女流, 自然不可能隻身一人去那遙遠的蜀地。
且六哥如今又科考在即,就算他自己願意,祖父也絕不會同意讓他耽誤科考去蜀地的。
所以他們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便是父親了。
只是父親性子看似好說話,實則決定的事,鮮少能夠有讓他改變主意的。
在他心中,自然是母親比兒女要重要些。
本就對母親有所愧疚,此時三年之期不過半年就要結束,他會不會答應四太太的要求,去蜀地找回自己的女兒還是未知數。
再則,五姐這事兒如此敏感,四太太又怎會任由家中下人互相八卦傳遞消息?
若是此事傳到外頭,那對溫玥,以至於溫家,影響都會很大。
溫小六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了半宿,直到晨光熹微,這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醒來時便有些精神不振,只是她還記得今日該做些什麽事。
用過早膳之後,也未曾直接去學堂,而是先去了老太爺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