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院子的溫小六,就見原本坐在樹下圓桌邊的父親跟姨娘都不見了。
想要悄悄溜回自己的屋子,卻被春月叫住了。
“姑娘,姨娘讓您回來之後就去書房,用膳的時候奴婢會過去叫您。”春月福了福身子說。
“....哦。”小肩膀瞬間垮了下來。
“就讓夏枝陪您過去吧,奴婢這邊有點事要找秋霜幫忙,先借用一會。”春月將夏枝叫過來。
溫小六沒精打采的擺擺手,“借吧,借吧。”
完全沒有看到秋霜給她使的眼色。
溫小六跟著夏枝去了書房,安心寫老師布置的大字。
而秋霜則跟著春月去了她們的房間。
冬靈在姨娘跟前伺候,秦嬤嬤去準備膳食。
裕德因為年紀過了十五,其實已經不能在後院當差,只不過因為秦嬤嬤的關系,他偶爾會過來幫忙看個門,做些雜活。
這個時間,已經去了前院。
“秋霜,你知曉為何我要叫你進來嗎?”春月神色嚴肅。
四個丫鬟裡面,秋霜脾氣性格比較衝動,且說話做事容易一意孤行,不考慮後果。
但因著姑娘喜歡她的性子,所以也由著她跟在姑娘身後。
只要不惹出什麽大亂子來就行。
而夏枝,性格有些膽小,但卻比秋霜穩重許多,思慮卻也更多。
冬靈跟春月是姨娘跟前伺候的,無論說話做事,都要比夏枝和秋霜穩重。
雖然這樣說,但兩人性格上也還是有些許不同。
冬靈穩重,但心地善良,容易心軟。
對於總是犯錯的秋霜,往往不過訓斥幾句就過去了,並不會多加責罵。
春月則不同。
她看起來性格溫和好說話,但其他了解她的人卻知道,綿裡藏針,比色厲內荏可要可怕多了。
相比秦嬤嬤,秋霜更怕的,反而是這位不慍不火的春月姐姐。
低了頭,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知道。”
“姑娘被夫子罰回家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今日在學堂門口,眾多男子之下,你卻為何不攔住姑娘?”
“你可知姑娘如今雖說只有五歲,但女子閨名聲譽,可以說是從出生就開始經營,今日這樣的事,斷不該是一個世家千金該做的。”
“此事傳出去,姑娘會得個什麽名聲,難道你不知曉嗎?”春月難得嗓門加大了一些。
嚴厲的模樣,讓秋霜忍不住抖了一下。
“我,我是想攔來著,可是沒攔住啊...”求生個瑟縮著為自己辯駁。
‘啪’春月拍了一下身側的案幾,“沒攔住?姑娘多大,你多大?作為姑娘的奴婢,除了要伺候姑娘生活起居之外,還要在姑娘德行有失時進行勸諫,使其回歸正途。”
“今日之事雖說算不上德行有失,可有損女子清譽之事,哪怕這個可能性很小,也許大家過了七八年,姑娘議親的時候,都已忘了有這回事,但也不能讓這種也許會被人記下的可能性發生。”
“姑娘跟姨娘的境況難道你沒發覺嗎?如今老爺已然是對姨娘喜新厭舊,沒了昔日寵愛,太太又對姨娘視若眼中釘。”
“姑娘的婚事,未來還需太太那邊點頭,若是能得個好名聲,說不定還能有些許選擇的余地。”
“你卻連這點輕重都不知嗎?”春月說到最後,已經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只不過她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
臉上也不過是比往常多了些許冷厲。 只是語速變得快了一些,沒有往常那樣溫吞。
秋霜聽了這番話,哪裡還能不明白,頓時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害了姑娘。
眼眶通紅起來。
淚珠兒順著嬌俏的臉頰往下滾落。
也不敢伸手去擦。
“那怎麽辦?”哽咽著問。
“如今這事兒既已發生,那就只能亡羊補牢,做些彌補,但你切記,以後不可再縱容姑娘做出出格的舉動來。”
“如有下次,我乾脆去求了姨娘,讓你回家孝順父母去算了。”春月看著她,神色很是認真。
“春月姐姐不要哇, 我不回去,我那個家就是吸血蛭,就算回去也逃不過一個被賣的命,我不要回去,我會好好伺候姑娘,不讓她亂來的;我會好好聽話,也會改自己的脾氣的,求姐姐不要去跟姨娘說將我趕回去的話。”秋霜往前兩步,就要跪在地上,剛才還是歉疚的模樣,現在已成了害怕。
春月無聲歎了口氣。
伸手將她扶起。
她也不喜歡用這樣的手段去逼迫秋霜。
可她的性格長此下去,對姑娘來說,並不是件好事。
性格開朗是好事,但不知道三思而行,卻不適宜在後院這女眷眾多的地方伺候。
這裡,看不見的硝煙太多。
一個不留神,或許就會粉身碎骨。
她們必須要多留幾個心眼,不止是為了姨娘和姑娘,也是為了自己。
“好了,擦擦眼淚,把自己收拾好,別讓姑娘看出來,再等一炷香的時間,你就去換了夏枝吧。”春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秋霜這才轉身出去。
恰好看見從廚房過來的秦嬤嬤,矮身福禮,“秦嬤嬤。”
“嗯,好生伺候姑娘。”秦嬤嬤淡淡的說了一句,就去了廳堂。
秋霜眼眶忍不住又紅了起來。
去打了水,將臉上的情緒收拾好,將春月拿過來的一小塊冰,用手帕包好,輕輕敷上眼睛。
冰涼的溫度,刺激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忍著不適,用冰塊慢慢按壓滾揉。
不過微腫的雙眸,很快恢復如常。
又去換了身衣裳,這才起身去換了夏枝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