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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親是現代人》第七百五十八章 煽動人心上門鬧
  一炷香後,溫小六帶著人出門。
  她身後頭一次跟了如此多的人。
  除了四個丫鬟齊齊整整的跟著以外,還有六名護衛,以及非要跟著,被行露牽在手中的大黑。
  謝府的大門,被兩名門衛同時拉開。
  原本鬧哄哄的人群,不由都抬頭看了過去,見到施然立在門檻內的溫小六,他們有瞬間的靜默。
  原本正與人攔著這些百姓的管家見狀,轉過身也看了過來。
  便見他們少奶奶,身後氣勢洶洶的跟著婢女和侍衛,她自己,卻不過淡然而立。
  他們家少奶奶本來就生的好。
  今日因天冷,內裡穿著淡雅如蘭的小襖,外罩一件同樣清新淡雅的藍色大氅,上面的帽兜用的卻是火紅的狐狸毛,襯得少奶奶那張臉更是如玉一般天姿絕色。
  饒是他已經看了這麽多回少奶奶,還是忍不住讚歎:眾裡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
  溫小六抬步,踏出門檻。
  “謝少奶奶,您總算肯出來了。這國子監外文班一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您今天必須給我們個說法,不然我們是不會離去的。”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
  她躲藏在人群中,故意不肯露臉,但明顯不是普通百姓,說話還帶著三分理智,沒有如同市井潑婦一般,破口大罵。
  只是,待她話音落下,四面八方的人好似這才反應過來,重新大罵起來,甚至還有朝著溫小六扔雜物的。
  後面跟著的行露幾人忙攔在她的身前,而謝一幾人也出手,一下子便將扔雜物的幾人給抓住了。
  “你們幹什麽?放開我!這裡是天子腳下,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放開我!”
  “你們謝家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有本事你們別欺負我們老百姓啊!快放開老娘,不然老娘對你不客氣!”
  “松手,滾開!沒天良啊,連四十歲的老太婆都不放過,謝家喪心病狂啊!非禮啊,來人啊,快來人啊!”
  ......
  謝一臉上被那婦人吐了一口唾沫,又拳打腳踢,雖然有功夫,但這些人與惡徒不一樣,能抓她們,卻不能動手打她們。
  溫小六冷眼看了過去,吩咐身後還愣著的管家,“拿我的腰牌去京兆府,就說有人在謝府門前鬧事,誰要是再敢打人扔東西,就先將人給我關進京兆府的大牢!”
  她可以揚高了聲音,冷硬的嗓音,終於讓那些還在破口大罵扔東西的婦人停了下來。
  有人害怕起來,不敢再說。
  但這裡站著的,可不都是普通百姓。
  這些無知婦人,能被她幾句話給嚇住,其他人卻不一定。
  “縣主好大的官威,百姓現在受了不公待遇,不過說上兩句就要被送到京兆府的大牢,那我等是不是都要被送進去才對?我看那京兆府的大牢,裝得下我們這麽多人嗎?”有人冷哼。
  聽嗓音是個男子,溫小六便循著聲音看了過去。
  “謝一,去將方才說話之人請過來。”溫小六道。
  她此時臉上沒了笑容,滿臉冷然。
  “是。”
  謝一走到那人跟前,比劃了個請的姿勢。
  那人冷哼一聲,背著雙手便往前走。
  “縣主著人將在下請過來,難不成還想像對那些婦人一般,將在下也抓起來嗎?”男子一身儒衫,約莫四十來歲,是個讀書人,看頭上帶著的書生巾,應當是個舉子。
  “閣下一未打人,二未罵人,便是官府來了,也不會同意將閣下抓起來。畢竟現場這麽多人作證不是嗎?”溫小六視線掃過門前站著的那些人。
  遠遠望去,甚至還能在人群中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容。
  是她來京城之後,參加宴會認識的。
  當然,那些主子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出現的都是各府的丫鬟婆子。
  心內一陣冷笑,她倒想看看,這些人打算怎麽做。
  “縣主說的不錯,這裡這麽多人,縣主做什麽,大家都能彼此作證,所以縣主若想以權謀私,那大家誰也不會同意。”
  “對,沒錯,不同意!”
  “對,沒錯,不同意!”
  “不同意!”
  ......
  “好,既然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不能也不會對你們做什麽,但今日大家的所作所為又該如何解釋?我朝律例,無故在朝廷命官或有封號的國公府、伯府、侯府、公主府、縣主府等府門前作亂鬧事者,一律視為十惡不赦之大不敬之罪,爾等可敢認罪?!”溫小六說完,一雙往常總是帶著笑容的眼眸,此時帶著寒霜凌厲的射了出去,看向那些先前張牙舞爪、囂張狂妄的人。
  此時就連那些官宦人家派過來的婆子丫鬟,也不敢說話了,垂下腦袋去。
  他們在官宦人家時間久了,自然知道這位謝少奶奶說的不錯。
  大家正不知道該怎麽回話時,卻聞前方又傳來一陣動靜。
  齊齊轉頭看去,不由愕然不已,面面相覷。
  迎面而來的人群,皆是男子,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皆是一身素色長衫,頭戴介幘。
  腰際上系著的腰帶,繡著國子監的標志,這些人,分明就是國子監的學生!
  他們來這裡做什麽?
  對了,他們肯定也是來抗議這位謝少奶奶做出的缺德事的!
  現在好了,有了這些人的加入,此時便是皇上來了,他們也不怕了!
  溫小六掃了一眼氣勢洶洶過來的那群書生,又看了一眼臉上立馬轉危為安,表情興奮起來的面前這些人。
  神色間沒有半分變化,唇角帶著一抹很淡的嘲諷,看著他們跳梁小醜一般的模樣。
  那群書生過來之後,原本擠擠囔囔的門口,瞬間從中間讓開一條道來,讓他們直接衝到了溫小六的面前。
  好在還沒衝上台階來。
  謝一等人此時也顧不得那些扔東西的婦人了,迅速站到了溫小六的身後,繃著臉,瞪著那些書生。
  為首的書生正是溫小六那日在學堂見過的其中一人。
  她記得,這人與另外幾人一起,和張公起了衝突,張公子將他們其中一人的連中三元碗給摔了出去,引起了她與大伯和秦伯伯的注意。
  沒想到,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李進見到站在那裡,姿容絕色的溫小六,眼神閃了一下,但很快又將那點子小心思斂下,擺了張義正言辭的臉衝著溫小六抱拳道:“福昌縣主,請恕我等冒昧前來打擾。”
  “只是今日在國子監內聽聞有人惡意抹黑國子監,說什麽國子監日後成了天下人的學堂,不論什麽人,不論是否讀過書,認識字,都能入國子監內與我等一同讀書學習。又聞這抹黑之人似乎與福昌縣主有些關聯,便特地過來,想要詢問一番,到底是怎麽回事,還請福昌縣主不要見怪。”
  李進自覺自己一番話說得毫無漏洞又指桑罵槐了,心下得意不已,面上卻還一派正氣凜然,似乎真的恨極了那說這些話的人。
  卻見溫小六不過歪著腦袋,有些好奇的打量他,也不說話。
  李進被她看的有些不舒服,眉頭皺了起來,差點就要安耐不住脾氣。又想起今天來的目的,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不知福昌縣主這麽看著小生是何意?”
  溫小六收回視線,端正身姿,淡淡道:“沒什麽,只是突然想起多年以前聽過的一句話,覺得此時挺應景。”
  李進聞言微微一笑,正要問是什麽話,卻被身側的人給拉住了。
  “李兄,正事要緊,別讓她岔開話題,拖延時間。”
  李進不耐煩的瞪了那人一眼,壓低聲音道:“要你多事,難道我心裡會沒數嗎?”
  說完又笑著看向溫小六,“不管是什麽話,只是不知福昌縣主打算怎麽解釋今日之事?”
  “解釋?我為何要解釋?”溫小六滿臉的不解,看著他的眼神卻沒什麽溫度。
  旁邊的那名書生卻突然指了指溫小六身後的牆壁,“福昌縣主問為何,你身後牆壁上的痕跡,就是原因。”
  “若此事與福昌縣主無關,那些東西又怎會出現在福昌縣主的牆壁上?難道福昌縣主認為,這裡的百姓都是是非不分之人嗎?”
  那人咄咄逼人間,還不忘給溫小六挖坑。
  溫小六卻不會上當,神情更顯淡然,掃了那人一眼,“誰做的事,自然是誰來解釋。難道還讓我這個受害者來解釋加害者為何要如此針對我謝府和我這個福昌縣主嗎?”
  溫小六說完笑吟吟的看著下方的人們,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
  她一身端肅,背脊挺得筆直,盡管披著大氅,卻還是能感覺到身形玲瓏有致。
  唇角掛著吟吟笑意雙手攏在暖手套筒內,白玉一般的臉,沒有絲毫瑕疵,漂亮的雙眸,清澈如洗,淡然的看著他們,好似對於近日發生之事,半分不在意。
  那種油然散發出來的氣勢,讓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國子監書生們,此時心下不由隱隱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此行是否正確。
  只是有人產生懷疑,自然也有人堅定不移的站著自己的立場。
  國子監的門檻,在這些人的眼中,從來都是高高在上,不是誰都能踏入的——特別是那群低下的賤民!
  “福昌縣主此言差矣,來這裡的人,大多都是家中有學子正在國子監內讀書,既然那學子能入國子監,想必起家人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又怎會無緣無故行此有損讀書人名聲之事?定然是有很重要的原因的。”那人不甘示弱道。
  “對,沒錯!若不是你們謝府仗著有錢有勢,搞出什麽國子監以後不論是誰都能進的把戲,誰願意來這裡冒著寒風叫罵?”
  “剛才謝少奶奶不是還說要讓官府把我們給抓進大牢嗎?難道我們平白無故,吃飽了撐的故意來這裡等著官府來抓我們下大牢嗎?我們又不是傻子!”
  “就是,他說的沒錯!謝家一定要給我們個交代,不然今天我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人群又開始喧鬧起來。
  “吵什麽?鬧什麽?你們當這裡是什麽地方?誰讓你們在縣主跟前撒野的?知不知道在朝廷親封的縣主府前鬧事是什麽罪名?你們這些人是不是都想去牢裡過這個大年?!”京兆尹的府尹一聲大喝就過來了。
  他身後還跟著二十幾個官差。
  管家將人帶過來,又見自家少奶奶看著應該沒什麽事,這才心下稍安。
  走到溫小六身後壓低了聲音道:“少爺已經去皇宮請示皇上此事該怎麽處置了,少奶奶不用擔心。”
  溫小六聞言有些無奈。
  她本來並不想此事鬧到皇上那裡去的,畢竟她自己就能解決,先前不過是在等著京兆尹過來,將那些挑事之人先抓走,她這才好與這群所謂的朝廷未來“棟梁”,國子監的“才子”們說清此事。
  方才因為國子監的書生來此而重新張牙舞爪起來的人,見京兆尹居然真的來了,不由害怕起來,有些人甚至開始偷偷溜走。
  若真進了大牢,別說家裡有讀書人會被影響,便是家中長輩,怕是也要將他們罵死。
  所以不論是瞧熱鬧的,還是覺得此事與自己乾系不太大的,都不敢再繼續下去。
  而那幾個被謝一幾人抓住捆綁起來的幾人,此時哪裡還有半點囂張的樣子,全是驚惶害怕。
  她們不過被人哄了幾句,說日後若是誰都能進國子監,那他們的孩子或是弟弟寒窗苦讀這麽多年,就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說不得因此連科舉也會有影響。
  那些人一聽會對科舉有影響,心頭便火氣直冒,哪裡還有腦子去思考, 科考怎麽會與那些未曾讀過書的人有關系。
  便是那些人能入國子監,可國子監與科舉是一回事嗎?
  入國子監的渠道有很多,這裡也並不是每個人最終都會去參加科舉。
  可參加科舉卻只有一個渠道,那就是考過院試、府試、鄉試、會試和殿試,只有考中了前面一項,才能參加後面一項,沒有其他的捷徑可走。
  這些婦人,大字不識一個,對於科舉考試也不過一知半解,別人說的厲害些,她們也不懂。
  生氣之余便做了蠢事。
  此時見官府來人了,又開始後悔不迭,擔心給孩子、弟弟添了麻煩。
  “縣主娘娘,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錯,我豬油蒙了心,我不該朝著謝府的大牆上扔白菜幫子,您大人有大量就饒過小人一回吧。小人給您磕頭了,小人給您磕頭了。”其中有個婦人,雙手雙腳都被綁著,此時跟條蛇一般,蠕動著往溫小六的方向過來,嘴裡還不住認錯道。
  到了溫小六跟前又開始磕頭。
  溫小六忙讓行露將人扶起來,這磕頭,她可承受不起。
  題外話
  眾裡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王國維《蝶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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