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蠻子苦澀一笑，看著陳蒨:“不值得。”

　　陳蒨扶著韓蠻子下了囚車，韓蠻子清楚感覺到陳蒨的掌心有些冒汗，他好像從剛才開始就有些緊張。

　　韓蠻子無奈淡笑，小聲回應:“我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你這麽害怕作甚麽?”

　　陳蒨輕笑，手上的力道小心地稍微用力了幾分:“我知道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而且我們還認識了很久，但是，這是第一次你會給我回應。”

　　都是在無盡歲月裡漫長等待的人，自然是知道對方心裡最直接的想法。

　　韓蠻子從囚車裡緩緩下來，站到地面上，陽光搭在他身上，顯得那般柔和溫暖。

　　他微微揚起嘴角:“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麽久。”

　　陳蒨搖搖頭，他從韓蠻子的眼神中看到愧疚，卻見不到半分愛慕的影子。

　　他知道，他也懂，但是他不想說破，因為就這樣就好，只要他待在他身邊，一切都好。

　　很多人都喜歡用貪心不滿足來形容陳蒨的本體。但是，誰又知道，但他真的遇到這麽真心所愛的人的時候，會這般同孩子一樣容易滿足。

　　韓蠻子被陳蒨帶回他的宮殿，被小心供著。陳蒨不想讓他做什麽，只希望在每日讀書時，邊上有他在旁研磨陪讀。

　　韓蠻子在陳蒨邊上做著近侍，巴結的，嫌惡的，各種各樣的人都有。但他也就平淡視之。

　　他累了，他走累了，不想再走了。他想還債，雖然他知道，這筆債可能要好些年才能還完，或許，此生都還不完。

　　因為陳蒨待他總是這樣的好，在他剛覺得自己還一點的時候，他又會給他很大的驚喜，這讓他有多幾分虧欠之感。

　　陳蒨被皇上派去邊關除亂黨，韓蠻子也一並跟了過去，他只希望這一世可以好好陪在陳蒨身邊，即使會有一些什麽變故，他也不害怕。

　　陳蒨雖然活得已經有些年頭了，本體歷史更是悠久，但到底也還是孩童心性，帶兵打仗是有些年輕氣盛了些。

　　雖然韓蠻子在邊上幾次勸阻，但這沒讓陳蒨收斂，反而讓陳蒨的表現欲更加強烈。

　　幾次的魯莽致使他吃了幾場小敗仗。宮廷裡頭傳來密報，讓陳蒨回去，但是陳蒨也是個強脾氣硬是要扛著。

　　陳蒨不想灰頭土臉地回去，特別是在韓蠻子面前。陳蒨沒事就在臨時帳篷裡研究兵書。

　　深夜都未曾入眠，要不是韓蠻子硬要拉著他睡覺，只怕他身子早早就垮了。

　　一天，他沒事就會在軍營裡轉轉，看士兵操練，偶爾會遇到幾個傷兵，眼中慢慢愧疚。

　　他知道，只要是上了戰場，那便是要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事情。可他們受傷畢竟也是自己造成的。

　　沒有人會責怪陳蒨，更沒有人敢責怪陳蒨，可陳蒨內心的那份自責揮之不去。

　　他在這個世界上死過很多次。也活了很多次。他曾經形同行屍走肉，也曾轟轟烈烈瀟灑過。

　　這雖然不是他的世界，但卻給了他不一樣的生活。他有點明白生死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說是有多珍貴。

　　上頭的皇令，下頭的傷兵，讓陳蒨愈發迷惘。他不想認輸，特別是在韓蠻子在的地方，但是他……

　　這天夜裡，不論韓蠻子怎麽勸，陳蒨就是不肯休息，無奈之下，韓蠻子隻好做了點簡單的點心，陪陳蒨看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