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梅雖然想借這次的事情來教導閨女,但還是忍不住放柔了聲音,“你這個是怎麽弄的?娘來幫你。”
她大抵知道一些用糧食釀酒的流程,卻從未聽說過花也可以釀造出酒來。
江笑笑眼珠子提溜一轉,平添了一分靈動與狡黠,“娘幫我燒火就可以了。”
魏玉梅雙手抱於胸前,沒說話,只是睥睨了她一眼。
江笑笑莫名從娘那個眼神中體會出:如果沒釀成花酒,就要你好看的意味來!
她的心神不由一凜,花酒無論如何她也釀造不出來,但是嘛……一不小心蒸餾出了香水就很有可能了。
收回思緒,江笑笑先是取來家裡吃飯的海碗,在鍋裡面蒸了蒸,起到一個消毒的作用。
按照順序,把背簍裡的花分門別類依次按照種類放進鍋裡,然後再把蒸餾器架在上面。
魏玉梅看著她的一系列操作以後,望向她的目光變得更加狐疑了,她怎麽覺得……閨女好像是在玩過家家?
好在沒過多久,香油便通過蒸餾器上的竹管子流向另一頭,然後滴落到碗裡。
一陣清新的茉莉花竄上鼻尖,魏玉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激動地來到海碗旁,湊近嗅了嗅。
不對!
只有花香味兒,卻沒有清冽的酒香。
所以這花酒,應該是沒成?
但魏玉梅不知道後面還有沒有別的步驟,又遲疑下來。
江笑笑卻是忽然臉色大變,往海碗前湊了湊,滿臉驚慌道:“怎麽會這樣子?我明明按照那個人的步驟來了啊,怎麽會隻聞花香卻不見酒香?”
她一副大受打擊,難以置信的模樣,跌跌撞撞地退後了好幾步,似乎對這個結果完全不能接受。
實則心裡卻在憋笑,真是難為她演上這麽一場戲了。
魏玉梅眸子凝了凝,本來心裡有要收拾她的想法,可見到她這般大受打擊,難以接受的模樣,心霎時又軟了。
安慰道:“別著急,這不是還有其他花嗎?要不然……我們再試試?”
江笑笑神情怔忡,原以為接下來等待著她的是娘的諄諄教誨,沒想到竟然是先鼓勵她多試一下。
鼻尖莫名一酸,她差點忍不住直接告訴她理由,好在最後及時收嘴,“娘……”
魏玉梅歎了口氣,愛憐地摸了下她的發頂,“你這孩子,叫娘怎麽說你好,有時候聰慧得緊,有時候又笨死了!這次被騙了就算了,下次一定要長記性了,反正這花買回來也是買了,先試試吧。”
江笑笑忍不住抱住她撒嬌,“娘,您真好。”
“別指望著你在娘這裡撒撒嬌,娘等會兒就不跟你算帳了,就算是有再多的銀子,那也不能這樣亂花……”
江笑笑打了個寒噤,連忙從懷裡鑽出來,支吾著,“那,那就再試試吧。”
彼時,正在睡夢中的江曉月吸了吸鼻子,隻覺得家裡聞起來好香,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往花香味兒傳來的源頭處跑過去。
江曉月揉了揉眼睛,整個人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從廚房門後探出個小腦袋,迷迷糊糊地問:“奶奶,小姑姑,怎麽這麽香啊?都把我香醒了!”
魏玉梅瞪了江笑笑一眼,“還不是你姑姑蠢的!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了,酒沒釀成,反倒弄成了香油。”
這一點,並非是江笑笑提醒的,而是魏玉梅看著那些香油,腦海裡忽而靈光一閃,反而反過來安慰她。
江曉月似懂非懂,抓住了“因禍得福”這四個關鍵字,知道沒事以後,又咧開嘴嘿嘿笑了起來。
江笑笑衝她招手,待小姑娘走過來以後,便取了一滴香油點在她的手腕處。
在她手腕處打圈,輕輕抹開,眯著眼問:“快聞聞,是不是特別香,喜不喜歡?”
江曉月低頭,聞見花香,連眼神都清澈了許多,奶聲奶氣道:“喜歡!”
她沒忍得住,抬手揪了揪侄女的臉蛋。
魏玉梅搖搖頭,“這香油是不錯,只是家裡沒什麽好的物什,除了海碗就只剩下你爹的酒壇子了,我去拿來裝這些香油,免得味兒散了不好賣。”
江笑笑眉梢微挑,忙不迭喊住她,“娘,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的,你爹那酒壇子裡沒兩口酒,倒碗裡放著也是一樣的。”
“那不是會跑味兒嘛……”
“沒事,”魏玉梅不由分說,抱來兩個巴掌大的酒瓶,果真如她所說,裡面真沒有什麽酒了,估摸著也就是一兩口的事情。
看著娘從善如流的動作,江笑笑不由在心裡默默為爹點了根蠟燭。
大概這就是區別對待吧?
而她,恰好就是被娘寵愛的那一個~
家裡只有兩個酒壇子,蒸餾出了兩種香油,就沒有再讓閨女繼續弄了,她怕弄出來浪費了。
江笑笑自然沒有什麽不答應的,蒸餾了兩種花以後,就沒有再蒸餾了。
清洗乾淨酒壇子,上鍋蒸了後,才把香油到進去密封好。
江笑笑躍躍欲試,“娘,明天我拿著這些香油去胭脂鋪子裡問問收不收。”
魏玉梅凝視她一眼,點頭應下了,孩子也不小了,她既然想嘗試,那就讓她自個兒去磨煉磨煉。
“好,明天我陪著你你一起進去,不過我隻待在店鋪外面,該怎麽把它賣出去換成錢,就靠你自己了。”
江曉月激動地舉起手,“我也去我也去。”
江笑笑想了下,答應了。
反正娘和月月不用進鋪子裡, 到時候她和葉景林的談話她們也聽不著,倒也沒有什麽好避諱的。
這樣還能為她以後賺來的銀子,做一個很好的解釋。
“娘,小姑姑,我去村長爺爺家找丫丫玩,一會兒回來。”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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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江平富三人回來時,得知江笑笑歪打正著,陰差陽錯之下提取出了香油的全過程,對於她想把這些香油賣到鋪子裡的想法,三人對此很是讚同。
江平富一臉欣慰,“笑笑長大了。”
但得知自己的酒壇子竟被妻子拿去裝香油了,表情登時就從欣慰變成了吹胡子瞪眼。
正要找江笑笑算帳的時候,卻發現她溜得比兔子還快。
江平富一陣牙疼,忽然就覺得這個閨女不是可以暖人的小棉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