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個少年一走,唐晚梨就沒有夾著嗓子說話了,所以江笑笑一開始才沒有聽出她的聲音。
翻了個白眼,江笑笑不準備把時間浪費在她那種人身上,一句話都不願意跟她多說,提上書包就走。
唐晚梨氣得跳腳,“站住,你給我站住!”
雲廷對唐晚梨極其不喜,語氣中難得的帶了一分冰冷,“剛才我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位姑娘和你的言風哥哥可是清清白白,姑娘莫要胡言亂語了,免得汙了學生的名頭。”
雲楓也幫忙說話,“姑娘莫要胡謅,若是叫先生知道了,可是要打手板心的。”
此話一出,唐晚梨頓時安分下來,唯恐二人跟先生告狀,色厲內苒威脅著,“你們敢!”
二人心中厭煩極了唐晚梨的胡攪蠻纏,也懶得與她說話了。
眼見著時間不早,快要上課了,她氣惱地跺了跺腳,然後快速往書院奔跑著,暗暗怒罵著: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雲廷雲楓互相對視一眼,不由苦笑一聲,書院裡有脾氣好的學子,也有脾氣不好的學子,真真是叫人無語呐。
江笑笑穿過荷花池,一路遇上了許多行色匆匆的少年少女,有人或對她投以好奇的目光,有人則視而不見。
找到墨弦先生以後,在他的帶領下,進入了一間坐滿了女子的屋子裡。
跟大家介紹了一下江笑笑之後,便給她指了個位置,命她就坐在那裡。
課堂裡大概有四十多個人,而她的位置在第一排。
她發現大家的位置,好像都是墨弦先生安排的。
也不知怎麽回事,第一排有三四個空位置,卻沒有任何人坐,江笑笑右手邊坐著一位英氣的少女。
劍眉,星目,丹鳳眼,朱唇。
這就是江笑笑對她的第一印象,劍眉在她的臉上並不顯得奇怪,反而把她襯托得英氣非凡。
要用現代的話來說,那就是又A又颯。
真好看。
她落座後就聽見四周傳來了竊竊私語聲,還有人對她投向了無比同情的目光。
江笑笑不明所以,在課堂上也不好隨意交談,忍下了好奇心,快速鋪好了筆墨紙硯。
“咻~咻~”
身旁傳來口哨聲,江笑笑轉頭看向那位英氣少女,滿臉疑惑。
“你的字是不是很醜?”
咦,她怎麽知道?
端坐於大案後的墨弦,忍不住拍了拍桌子,“秦婉柔,江笑笑!你們兩個,回家抄寫十遍課堂規則,明日下課交給我檢查!”
秦婉柔面色發苦,一頭栽倒書桌上,“先生,您就饒了我吧!”
江笑笑懵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呀?她怎麽莫名其妙就要抄寫課堂規則了……還要抄十遍!
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
江笑笑怒目圓瞪,她這完全是受了那位英氣少女——秦婉柔的波及!
“秦婉柔,二十遍。”
秦婉柔一驚,不敢繼續哀嚎,連忙從書案上抬起頭。
江笑笑就瞪著她,所以把她額頭上沾染的墨漬看得一清二楚。
好像是她腦袋栽到書案上的時候,額頭擦到了毛筆?
墨弦看著李婉柔額頭上的墨漬,眼底那難以令人察覺的笑意一閃而逝,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江笑笑心裡那點怒氣頓時就消散了,肩膀抖動著,忍了許久,終究沒能忍得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秦婉柔不明就裡,對她比了一個“你在笑什麽”的嘴形,
而後又做了一個鬼臉。 後面的學生不知道江笑笑在笑什麽,心癢癢,可唯恐被先生罰寫課堂規則,隻好按捺住那顆躁動的心。
墨弦的臉黑了下來,“江笑笑,你也一樣,抄寫二十遍。”
秦婉柔聞言,心裡頓時就平衡了,只要有人陪她,就算是抄寫得手腕酸痛也忍了。
江笑笑欲哭無淚,唯恐繼續開口受的懲罰更多,嘴巴一直緊抿著,視線也不敢亂瞄,萬一再被什麽事物逗笑就不妙了。
見大家都安靜下來,墨弦給大家發了一張紙,紙上的字,江笑笑隻認識幾個字。
幸而墨弦在上課的時候,每個字都會念一遍,並且闡述那個字有什麽含義,江笑笑跟得上,也不至於太吃力。
到了這個時候,她無比懷念現代的圓珠筆,有圓珠筆的話,她就可以在字上面寫拚音,在下方備注字的含義了。
毛筆寫出來的字太大了,就那麽點兒空間,根本就不夠她寫的。
“學書貴有恆,練書須用心。心正則筆正,筆決記心中。下筆不離點,轉折貴圓露。有垂還欲收,勾劃忌平庸。左垂宜豎露,右直利懸針。捺似金刀勢,撇如犀角形。毫發不松懈,布局巧用心……”
聽著墨弦先生對毛筆字的見解,以及心得體悟,江笑笑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墨弦先生講課並不死板,講到某一個字時,還會引用一些生活中的小例子來比喻。
她聽得尤其認真。
“書寫毛筆字沒有任何捷徑。想要字寫得好看,首先就得調整好握筆的姿勢,掌握好筆法、字法。
要做到眼手合一,還要每天堅持練習,臨摹字帖。等什麽時候能夠寫好了橫豎撇捺勾,那時才算是入了門……”
“好了,先講道這裡,大家休息一下,半炷香之後繼續。”
待墨弦先生走出去之後,江笑笑才猛然驚覺已經下課了,感歎道:學習的時間過得可真快呀。
秦婉柔看向她,“江笑笑,你剛才在笑什麽?”
坐在後邊的姑娘們有五六個迅速靠攏,準備旁觀;而有人則借著休息的一會兒時間,認真地伏在案幾上煉字,對四周的打鬧充耳不聞;有人則不屑與坐在第一排的學生相處。
能坐在第一排的人,字都特別的醜。
墨弦先生把人安排在第一排,自然是為了特殊照顧她們,字不練好,就會一直坐在第一排。
江笑笑不知道這個,但她很快就從秦婉柔那裡得知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有墨漬。”
靠過來看熱鬧的少女們指著秦婉柔的額頭,“呀,真是呢!”
秦婉柔抬手一拂,因著手心有汗的原因,掌心果然變得漆黑,而她那英氣逼人的臉,變得跟小花貓似的,平添了幾分可愛。
江笑笑沒忍得住,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秦婉柔本來還想看看江笑笑的字,跟她的比起來能醜到哪裡去的,這會兒也顧不上了,當即就跑到荷花池旁擦洗了乾淨。
沿途遇上了下課外出欣賞荷花的少年少女們,引發了他們的嗤笑,秦婉柔也完全不在意。
江笑笑聽見外面傳來的哄笑聲,就知道是在笑秦婉柔,這讓她對她的性格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看來是個直爽,且不畏懼他人眼光的妹子。
就是她這名字……好像跟她的性格很違和呀?
圍過來的姑娘們,只是好奇什麽事情引得江笑笑發笑罷了,解了心中的好奇,就結伴離開了,完全沒有要和她結交的意思。
江笑笑也不在意,對於朋友這一事,她很隨緣。
處得來就處,處不好就不處,朋友貴精不貴多。
想到墨弦先生的講解,很是意動,加之她也想快些練好字,便撲紙研墨,執筆練起了最簡單的橫、撇、豎、捺、勾。
只是下筆時,手卻抖得不行,好好的一橫被她寫來像個毛毛蟲,江笑笑無語凝噎。
秦婉柔走進來時,瞧見的就是這幅場面,不由笑出了聲。
“哈哈,我以為我的字就算是醜的了,沒想到你比我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江笑笑很快就從她那裡得知了,墨弦先生把人安排在第一排落座的原因,想著距離近,在上課時好就近照顧。
暗暗腹誹:這可不就是和現代上課時一樣嗎,哪位同學上課調皮搗蛋,就把他請到講堂旁邊入座。
怪不得第一排沒人呢!
“我能看看你的字嗎?”
秦婉柔樂不可支地點點頭,執筆寫了先生在課堂上教過的字,雖然也醜,但和江笑笑的比起來,還是要略勝一籌。
“對了, 你知道課堂規則是什麽嗎?”
一提道課堂規則,秦婉柔劍眉就是一橫,“要不是你剛才笑我,我都不會被罰二十遍呢!那可是二十遍!”
江笑笑不樂意了,“要怪也是怪你,如果不是你對我吹口哨,我才不會被先生罰呢!”
兩人大眼瞪小眼,而後“哼”了一聲,各自把臉別到半邊,不看對方。
轉過頭以後,江笑笑就後悔了。
她這是在幹嘛呢?
就跟個小孩子似的!
雖然身體是小孩,但內裡的靈魂卻有二十多歲了呀!
秦婉柔眼珠子轉了轉,到底是沒有忍得住,拍著胸脯保證道:
“算了,本小姐大發慈悲,不跟你計較了。待會兒下課了跟我去八寶如意閣吃飯,本小姐請客!”
江笑笑臉色不是太好看,八寶如意閣的掌櫃和掌廚都不是什麽好人。
再說了,便是八寶如意閣做的菜再好吃,也比不上加了靈泉水的菜,她可不去。
放著自家酒樓不去,去競爭對手家的酒樓幹嘛?她又不是傻的。
她努了努嘴,搖頭道:“不去,去什麽八寶如意閣,要去也是去清風徐來!”
秦婉柔不甘示弱,“就去八寶如意閣!”
“去清風徐來,我請客!”
“去八寶如意閣!”
“去清風徐來!”
“去……”
墨弦先生走進來,意簡言賅道:“好了,我們繼續。”
也幸好他打斷了兩人,不然這場爭執還不知道得爭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