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四位軍將,誰向著君侯,誰向著熊惲?”
顧絕塵突然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這……四位軍將都是傾向君侯的吧,畢竟,這明珠衛是司獄大人掌管的,不可能讓熊惲插手。”
“哦,既然這樣,那你認為這四位軍將,誰最能打?”
“這……論修為,四位都是先天修為,再進一步的,就不允許插手隨國之事了。不過戰鬥力嘛,大概是鍾聲軍將,他一手點雲槍,練到精深之處號稱能點雲為雨,化腐朽為神奇。”
接著,顧絕塵又讓這位允讓拿來明珠衛的名簿、巡城值守表、最近行動的一些檔案等等,慢慢看了起來。
這明珠衛的行動主要就是巡查明珠宮之外的隨都,維護治安,是這隨都最大的一股軍事力量,但也就此而已。
這個世界,各位官員是有養門客的傳統的,這些門客的本事千奇百怪,雖然在隨國,築基期及以上的力量被勒令不準插手,但是奇奇怪怪的手段還是有很多的。
比如巫的一些手段,沒有達到築基期,正面敵對也拉跨,可是,用在陰暗中卻有不同的效果,比如蠱、毒、詛咒等手段。
而且,那些豢養的門客不是一兩個人,而是數百上千,只要發放兵甲,就能瞬間組成一隻軍隊,這也是熊惲雖然沒有隨都的兵權,卻還敢居住在這裡的底氣之一。
這一夜,顧絕塵一直看著這些卷宗,他之所以連夜來這裡,也是害怕交接的空擋有人來這裡煽動士卒。
第二日一早,四位軍將和一位執金吾左丞就來到了殿宇外求見。
四位軍將,郭枚圓滑、尤達精明、鍾聲精瘦、田禁沉默。而那位執金吾左丞名為張圖,則是一位嚴肅、威嚴的中年人。
五人見到顧絕塵這樣年輕也沒有露出異色,大概是已經知道他的出身來歷和來意,不過表面上,大家都很恭敬。
顧絕塵也不以為意,直接道:“我來的目的諸位已經知道了,我只有一個要求,令行禁止,自覺做不到的,將手下士卒交出來,休息一段時間去吧。”
這話一說出來,幾位都變了臉色,看來這位不像以前那些弟子,這位是想來硬的,直接攻打熊惲府邸嗎?
當即,那位鍾聲就忍不住了:“大人,塚宰大人的府邸不是那麽好攻破的,如果那麽容易,君侯早下令了。”
“放心,我還沒那麽笨,但是,從昨夜我進來的跡象看,這明珠衛已經被另一邊滲透的厲害了,必須整頓。”
“大人失敗了可以一走了之,我等卻不行,大人這樣輕率是不是不妥。”這時,沉默的田禁開口了。
“你們如果去純陽道打聽一下就知道了,我此行的命令就是,如果不能完成這個任務,我將被逐出學宮,再無緣純陽道。”
“所以,我此行必須成功。必須有十足的把握我才會動手,因為我也擔負不起失敗。”
聽他這樣一說,幾位軍將都精神大振。
“幾位,我剛才說的,能做到嗎?”
“純陽道這次是下決心解決隨國之事了嗎?”這下發問的是左丞張圖。
“與道派無關,我犯了道派禁令,如果完不成此任務,會被驅逐。所以,我比你們更急。”
幾人對望了一眼,一齊施禮道:“我等謹遵大人命令。”
“既然如此,那你們按照先前的安排做事去吧。郭枚,昨晚那讓我將符印拋進軍營的人找到了嗎?”
“大人,
此人乃把守轅門的小校成昌,在我昨夜迎進大人之後,就消失了,應該是逃走了。” “尤達,這人是你部下,把他抓回來,最好是活的。”
“是,大人。”尤達恭恭敬敬接了命令,轉身出了軍營。
等幾人全部出去後,顧絕塵還是有點惋惜,他還想著這哪位司馬與他杠上兩句,然後他再趁勢殺個人,立個威,奪了那人的兵馬直接統領,沒想到,這幾個都很識趣。
他卻沒想到,他出身純陽學宮,是受了純陽道的任務下來的,不說他自己的修為如何,單說身後的純陽道就絕不是他們敢得罪的了。
看來,他得等等了,先抓明珠衛的權力。
而此時在城南的塚宰府,塚宰熊惲昨晚就已得到了消息,如今正與手下門客屈雲商量著。
“這人的出身、性格這些打聽出來了嗎?”
“主上,這位名叫顧絕塵,出身未知,但是是從豫州純陽學宮出來的,接了任務。”
“據說,這人在純陽試緣任務中用了手段,被懲罰接下了這個任務,如果完不成,就會被逐出學宮。”
“至於為人,這資料上說,卑鄙無恥,花樣多,不要臉,防不勝防。”
“看來純陽道終於想明白了該如何以世俗手段鬥爭了,派了一個可堪一爭的對手來了啊。”
“不過一個十多歲的娃娃,哪是主上的對手。”
“與他慢慢玩,隨侯以為我的目的是明珠衛,那就在那裡整起點水花來。宗伯那邊的進度怎麽樣了?”
“一切如常,我們不敢用激進的手段。”
“不要出意外就行了,一年半載的,我等的起。”
“是!”
顧絕塵在軍營中一待就是半個月,等巡城的士卒都輪換了一遍,將這一千兩百人中的掌管百人的小校,掌管十人的卒正都認全了,才準備出去一趟。
半個月,唐朝應該有了許多收獲了,而顧絕塵就準備按照那收獲開始行動了,他可不準備真的在這耗三年五載,將熊惲熬死。
他出了明珠衛,換了裝束,首先在城中繞了一個時辰,換了幾次裝束,然後才往平民區而去。
他要去的地方是平民區最大的酒樓秀水樓,這也是他與唐朝約定交換情報的地點。
這個地方是他與唐朝進城時隨便約定的一個地點,一個地區最大的酒樓一定是人員來往密切的,龍蛇混雜,在這裡交換情報,無疑是最安全的。
來到秀水樓之後,他像一個尋常食客一般,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點了幾樣酒菜,一邊吃一邊眺望著沿街的風景。
慢悠悠吃完,然後悠哉悠哉地下了秀水樓,出門時,一個夥計輕輕從顧絕塵身邊擦過,遞了一個小竹筒過來。
顧絕塵若無其事地接過,然後繼續在城中轉了一圈,換回了裝束,才返回明珠衛,接下來,他要搞事了。
回到住處,他拿出那小竹筒,上面的火漆密封,火漆上特意勾畫的花紋完好,而且是唐朝的手筆。
拆開小竹筒,裡面有幾卷紙卷,展開來一看,裡面記載的是隨都西城區的勢力分布,各個行會、幫派、青樓等的詳細情況。
其中大致分了幾種情況,一是罪大惡極的,二是有靠山的,三是為富不仁的。
當然,裡面有很多都有重疊,比如西城區的青樓基本上都是由紅花會控制,他們逼良為娼,買賣人口,罪大惡極。
但同時,他又有靠山,唐朝目前隻查到,他的靠山疑為夏官司馬昭順大人坐下官吏,仗著在隨國各處訓練民兵,才能從隨國搜刮各種女子來充實青樓。
顧絕塵仔細看了看,然後找了一個看起來與各方無涉,但是又足夠有利的目標:西城大俠原回。
此人乃西城區出名的豪俠,號稱及時雨,排憂解難,赴難濟困。
但實際上,這人同時是西城區最大的銷贓頭目,扶的是幫派黑道之困,解的是綠林山賊之難,為這整個隨都做髒事的黑手套。
至於名聲, 也是他那些黨羽徒眾和黑道人士傳出來的,因為對他們來說,這人確實是及時雨,銷贓、避難、跑路、開堂,找他都好使。
顧絕塵看了看他的資料,上面沒說他與隨都六卿誰有染,可以動一動。
而且,掀翻了這家夥,唐朝的勢力肯定會飛速發展,對他接下來的計劃大為有利。
想到這裡,他就確定了要將這原回拔了。
也正好,他在明珠衛待了半個月了,這些軍將和士卒服不服自己,用用就知道了,不服的,要麽趕出去,要麽消失。
第二日,他再度將執金吾左丞和四位軍將召集起來,開門見山道:“你們四人除了休息的田禁隊外,其它每隊聚集百人精銳,等在大營外,我有命令。”
“巡城抽出來的,就由訓練的那隊臨時頂替,去吧,先把人召集起來。”
幾位軍將聽了,心中暗叫不妙,最後還是左丞問了:“執金吾大人,我們要往何處行動。”
“放心,不會是東城。”顧絕塵沒有透露具體的地點,只是給了一個承諾。
但幾人卻松了一口氣,不是東城就好,因為那邊是六卿的家,明珠宮也在那邊。
只要不是東城,南城乃是碼頭,船來船往,各種大江運上來的物資都在那裡距離,乃是隨都最繁盛的商業區。
北城乃是正對著隨國腹地的地方,那裡進出各種糧食、山貨,兼或還有各種修士出入,是隨國民眾出入隨國的門戶。
除此之外,西城乃是平民聚集區,沒什麽油水,想必這位不會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