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稽城不大,方圓不過二十裡,一個時辰,顧絕塵就帶著人繞城一圈,而身後的隊伍也壯大到三千余人。
回到南城門,顧絕塵卻並未急著進城,而是從中選了兩百余名看起來機靈的越人,一一面授機宜,然後將他們遣走。
姒贇問道:“他們不過兩百人,一個城門不過五十余人,你讓他們分別去四門,能堵住城門嗎?”
“讓他們去城門不是堵人,而是眼線,否則,那些吳人逃走了怎麽找?我讓他們五人一隊,交替跟蹤,也是為了墜上可能逃走的吳人,而不是讓他們蠻乾的。”
“要蠻乾的,是我們下面這些人。”忽略襯衣一邊說,一邊指著下面三千余人。
這三千人,按照軍法,分為前後左右中五軍,每軍六百余人,從會稽山下來的侍衛,每人統領三百余人。
這也是那些侍衛能勉強帶領的最多人數了,再多,他們的能力就不夠了。
這些侍衛,能被選入會稽山,最重要的是忠心,他們訓練的,是十多人的小隊戰鬥,依托的也是會稽山的地形,從未想到過會統領一軍。
這些越人也並不是經歷過嚴格訓練的軍士,只是散兵遊勇。
好在,顧絕塵也不指望他們攻堅,而是一一去圍攻,去恢復秩序,因此,只是將他們略微編成隊而已。
接著,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直接將五軍開入城中,而顧絕塵、姒贇、歸壽三人找了一輛大車,站在車頂,歸壽扛著那面大旗,再顯眼不過。
進入城中,顧絕塵運起法力,運轉獅子吼的法門,傳音遠近:“吾乃越王之子公子淺,吾父為吳人刺殺,歹徒趁機作亂,特此頒布戒嚴之令:所有人等即刻返回家中,不在家附近者,集於街道兩側,接受檢查,違者殺無赦。”
“趁機作亂者,奸淫擄掠者,裡通外國者,皆殺無赦。越人有願保家衛國者,可加入吾等,老弱婦孺一律不得出屋。”
一邊從城南推進,一邊將這道命令不斷散發出去,大多數越人聽到命令後都會合作,要麽回屋,要麽加入隊伍中來。
城門附近沒有多少敵人,給了顧絕塵充足的時間以軍令約束越人,其中有搗亂的,不聽號令的,直接驅逐,隻留下能聽從命令的。
遇到第一波較大的敵人是在南市,這裡是會稽城最小的一個市場,專營各種山貨、稻米以及更南方的特產。
顧絕塵帶領隊伍到達這裡時,這裡正在進行一邊倒的殺戮,吳人打扮的武士十人一隊,配合著巫師逐片清理越人,敢於抵抗的,直接殺死,未抵抗的則四處驅逐,製造更大的混亂。
顧絕塵站得高遠遠就看見了這裡,指揮前軍、中軍繞路準備包抄,左右兩軍則直接攻堅,中軍護衛著他做為預備隊。
隨著他一聲令下,越人開始動了起來,盡管走著走著隊形就散了,可是士氣卻極為高昂,互相吆喝著就開幹了。
顧絕塵看著也不以為意,這個戰術不是與那些吳人比精銳程度,純粹就是比人多,比熟悉地形,比能夠得到越人的支持,耗死那些吳人。
至於越人傷亡,他一點也不擔心,吳國大軍又不會直接進攻,這種滲透然後小規模的動亂恐怕已經是吳國的極限了,不可能出現大規模入侵。
更關鍵的是,他並不在意越人的死傷,相信越國王室其實也並不在乎,他們在乎的,一是禹王祭祀,第二就是本身的地位,至於越人,要在更後面。
不過,
他還沒有專門讓他們送死的做法,而是讓人首先闖入南市,首先就是朝著空地之上的敵人投出手中長臉。 這些越人中並沒有弓箭等遠程武器,越國也不像鄭國、秦國等國家精擅弓箭,他們最厲害的就是輕裝劍士。
投劍他們偶爾也用,畢竟劍法中撒手劍之類的劍法不少,依據著命令,他們齊齊投出手中的長劍。
那些吳人武士也是精銳,看到大隊越人前來,不僅沒有畏懼,反而組成三四十個人的大隊,準備與越人稱量稱量。
只是,迎接他們的是一陣劍雨,再厲害的劍師也不能阻擋這種劍器砸下,頓時被數十劍穿身,死的慘不忍睹。
剩下的幾十位劍師和巫師馬上縮回了南市的商鋪中,見狀,顧絕塵冷笑一聲,道:“來人,熏煙,將他們熏出來。”
說著,馬上就有越人出來,從南市中找來了各種引火之物,其中就有些嗆辣至極的香料,直接灑在火堆中,頓時一股股黑煙伴隨著各種難聞的氣味升騰而起。
接著,越人武士十人一隊,各自帶著一股冒著煙的火把,往一個個屋裡送去。
不過片刻,那些吳人武士一個個都受不了了,被熏出來,一一被殺死。
顧絕塵站得高,看到那一個個越人武士舍生忘死與敵人拚殺,白刃交加,血濺五步,他反而沒有一絲同情之心,只是冷眼看著,默默計算著他們劍招中的破綻,將自己代入他們,暗想自己如果是他們,應該怎麽應付。
很快,兩刻鍾不到,這裡的殺戮就結束了,無論是吳人武士還是巫師,統統死於非命,腦袋都被割了下來,呈送到顧絕塵這。
即使巫師,在眾多武士的圍攻下也撐不了多久,那些人或許有兩手術法,可是肉體比尋常戰士都孱弱,哪能經得起大群武士圍攻。
將敵人的腦袋一一堆在大車上,將己方屍體收斂,放在一間最大的商鋪中,隊伍繼續向前,路上加入的越人武士越發多了起來。
顧絕塵隻維持了三千人的隊伍,這會稽城本就不大,街道也不甚寬敞,人數再多沒有意義,他替換了一些本領高強的,剩下的全部灑了出去當做探子。
清理完南城後,那些越人士氣越發高昂,尤其是望著顧絕塵站著的那高台之上人頭做成的京觀,那不斷往下流躺的殷紅血跡。
那些越人個個雙目發紅,身帶煞氣,行走坐臥間,氣勢越發統一,仿佛真的是百戰勁旅。
也就在此時,顧絕塵敏銳的感覺到,自己身旁那大旗上,隱隱約約有一股血氣升騰而起,凝聚在那鷙鳥圖騰上,形成一個虛幻而又隱約可見的鷙鳥形象。
顧絕塵知道,這是軍中血氣初步凝聚,形成鐵血軍煞的征兆。
但凡大軍出征,隔著幾十裡,修士就能通過望氣瞧出征兆,而這征兆,就是鐵血軍煞。
這是軍士的血氣、殺氣等凝聚而成的一種煞氣,如果能妥善運用,可以短時間匹敵高層修士。
當然,大軍散去,這種煞氣就會散去。
更關鍵的是,如今這個時代,大規模的國戰幾乎沒有可能,各國連常備軍也極少,幾乎不會出現這種煞氣了。
顧絕塵沒有管它,只是繼續指揮隊伍向前推進。
越王宮位於會稽城正中,禹王宮之北,擊破南城的敵人後,顧絕塵卻並沒有急著攻入越王宮,此時,那宮中安靜死寂,透露著不詳。
顧絕塵反而指揮部隊往東轉動,往城東而去。
會稽城乃是一座四方小城,城東乃是各種海商出海、漁民捕魚的碼頭。
這裡的海商不是那種橫行四海,遠航天下的海商,而是沿著海岸線百裡范圍內,在小范圍交易的小海商,漁民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會稽城東城主要就是各種造船、捕魚、海產品交易的所在, 腥氣撲鼻,住在這裡的,基本上都是貧民、力巴之類的居民。
因此,這裡也沒多少吳人作亂,顧絕塵帶人很輕松就肅清了這裡,倒是又收納了近千人。
不過這些人,顧絕塵依舊沒有編入軍隊,而是同樣分做十多個隊伍散了出去,讓他們將碼頭、水路全部看住,能出海、能渡太湖的船全部收了起來。
一旁的姒贇看著不解,問道:“哥哥,為什麽讓他們看住水路?”
“來襲者從哪裡來?準備往哪裡撤?你知道嗎?”
“越國僻處東南,東乃大海,北為震澤,出入都需要船隻。西、南為楚國,皆是崇山峻嶺,行走不便。”
“他們要撤出去,大隊人馬只能走水路,走陸路遲早被熟悉地理的越人追上。所以,提前看住水路一方面是怕他們逃跑,另一方面則是準備甕中捉鱉。”
顧絕塵說著,將他們重新收攏,放了數百人卡住交通要道,然後宣布戒嚴令後又往城北而去。
與城南城西相比,城北就亂成了一鍋粥,無數人在此廝殺,越人、吳人、巫師、甚至還有驅使的蛇蟲、鳥獸都在彼此廝殺。
顧絕塵帶著大隊人馬湧入,頓時改變了勢力對比,原本吳人佔優的局面一下子逆轉了。
依舊是那幾板斧,左右軍散開,前後軍攻堅,中軍待命。
這種陣勢,圍攻小股敵人得心應手,不過到了城北的北市就麻煩了。
這裡佔地廣闊,建築鱗次櫛比,處處都可以藏人,更重要的是,姒贇告訴他,這裡許多人都家資不凡,讓他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