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夜色,薑昕冉一路快速地回到了城主府中。
回去的路上,她已經逐漸冷靜下來了。
現在已是後半夜,側殿還亮著燈,這是吳蓉要求的,因為她要等待小姐回來。
薑昕冉飛燕一樣越過高聳的圍牆,悄悄摸入側殿的後門,快速閃身進去。一路上都沒引起任何衛兵的注意。
側殿深處,吳蓉支著下巴打瞌睡中,頭一點一點的,眼看著就支撐不住了,要趴在桌子上。
薑昕冉無聲地過去,輕輕扶住了吳蓉的頭。吳蓉迷糊了一陣,驚醒過來,“小姐你回來啦!”
“噓,小聲點。”薑昕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吳蓉乖巧點頭,收小了聲音,“小姐你回來得還蠻快的,我以為要等到天亮呢……咦?小姐哭過了?”
吳蓉注意到薑昕冉紅腫的眼泡,訝然道。
“沒,沒有……”薑昕冉心虛地閃避吳蓉的目光,“風吹的。”
“風吹的?”吳蓉狐疑地看向窗外,窗外懸掛的燈火靜靜燃燒,看不出一絲有風的樣子。“今夜刮風了麽?”
“刮了,外面很大。好了先別說這個了,之前女官呈上來的文書呢?都拿給我看看。”
薑昕冉夜行出去後,桌案上的一卷卷文書就都被吳蓉收起來了。
吳蓉道:“小姐都這時候了,先休息吧,明天再接著批改。”
“別說了。我現在就要看。”
“哦。”
吳蓉捧來文書,薑昕冉等不及,抓來一卷就展開翻看。翻看的時候,牽扯到了手上的傷口,薑昕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手上寸寬的劍痕根本無法消去,反而顏色更深了,而且還腫了起來。
那是在爭鬥時,葉楚為了擊飛薑昕冉的武器,以劍面拍打她的持劍手,而留下的痕跡。
蔥白的手背腫起一道高高的血痕,血痕邊緣跟雪白的肌膚涇渭分明,連帶著整隻手都微微浮腫了一些,圓滾滾的像隻小豬手。
吳蓉這才看到薑昕冉受傷的手,聲音一下子揚高了。“小姐,你你你你手怎麽了!”她又看到薑昕冉的脖子,“還有脖子!小姐你你你你受傷了!!天啊!!!”
吳蓉嚇得說話都哆嗦了。
她哪見過小姐受過這樣重的傷?右手腫的嚇人,脖子上還有一線血痕!
從小到大,小姐都是被眾人寵著的角色。城主和城主夫人從未打過她,別說打了,大聲說一句都很少。磕了碰了都心疼死。
吳蓉見過小姐受過最重的傷,就是練劍時跌到,不小心劃傷了胳膊,僅此而已。
現在卻傷成這樣?!
“我去找大夫!”吳蓉說著就往外跑。
“站住!不要去。”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薑昕冉拿出江臨城公主的氣勢,“我說了,不要去。”
“哦……”吳蓉只能委屈巴巴地回到薑昕冉身邊,都不忍心看到小姐手上和脖子上的傷口,眼淚快掉下來了。
她和小姐情同姐妹,小姐受了傷,她疼在心。
薑昕冉不想讓大夫來,因為沒法解釋自己怎麽受的傷。
而且現在身上的傷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馬上找到關於葉楚那個人的信息。
薑昕冉記憶力很好,閱讀過的文書,她都會留有印象,所以當時那個劍士一說自己叫葉楚時,她就立刻想到了之前剛看到的,王淮安斬殺蟾蜍妖物並以此邀功的那卷文書。
她反覆翻看上面的文字,
試圖找到關於葉楚的蛛絲馬跡。 可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關於葉楚的描述,就只有那麽一句,“輔助王淮安斬殺蟾蜍妖物”,僅此而已。
薑昕冉不信邪,再去翻找之前的文書,想看看是不是還有曾經提到過此人的文字,但是被她忽略了的。
然而沒有。
小半個時辰過去了,翻閱了半天文書的薑昕冉,找到關於葉楚的描述,仍是只有那麽簡單的一句。
這個葉楚到底是何許人也?為什麽武藝如此高強,卻在江臨城名聲不顯?
按理說,如果江臨城有這樣的高手,她應該早就知道才對。
薑昕冉腦中浮現出葉楚的臉,恨得牙癢癢。
她思忖片刻,提筆鋪紙,準備寫字,卻哎呀一聲扔掉了筆。
手好痛,根本握不住筆。
可惡的葉楚!
薑昕冉按捺怒氣,對吳蓉說:“蓉兒,你坐著。我說,你來寫。”
吳蓉乖乖聽命,坐在桌案前。一般的侍女都是文盲,可她不是,她的識文斷字是小姐教的。吳蓉提起筆,感覺今天的小姐十分不正常。
薑昕冉:“以最快的速度查明關於葉楚的一切信息,天亮之前回復我。注意,隻可暗中調查,萬萬不可驚動目標本人。”
吳蓉一字不差地寫好。薑昕冉再拿出自己的私印,在上面蓋了一下, 而後讓吳蓉封入信封中。
“拿去給……現在就去。”薑昕冉說了個名字。那是公主的私人護衛,是她的親信之人。
吳蓉拿著信匆匆離去了。
送完信後,她回到側殿,發現小姐還在那裡,正咬著牙脫衣服。
薑昕冉的動作十分不便,只能用一隻手解帶子。衣服很緊,所以脫起來十分費勁。而且隨便一個動作就會牽扯到傷口,疼得她臉都漲紅了。
“小姐我來幫你!”
吳蓉趕緊過去,幫薑昕冉脫下夜行衣。脫到貼身衣物時,她看到了小姐兩坨白花花的團子之上,竟然也有一道寸寬的劍痕。
跟手背上的劍痕幾乎一致。
團子上的劍痕,自然也是葉楚留下的。當時他手下留情,臨時橫劍過來,以劍面狠狠拍向薑昕冉的胸口,將其震退。
那時候他還納悶呢,怎麽擊中物體的手感有點不太對勁?
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卸力了一般。
一震一震的。
當然後來他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因為他親手找到了原因。
吳蓉心疼得要哭死了。她不傻,通過小姐怪異的行為,以及信件的內容,她已經大致推斷出今晚發生了什麽。
小姐身上的傷,大概都是那個叫做葉楚弄出來的吧……
簡直就是個流氓!
竟然往一個姑娘家的那裡……狠打!
辣手摧花!
不要臉!
呸!
不過,小姐這麽厲害的身手,都吃了虧。
那個叫做葉楚的,有這麽厲害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