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時候出府?去哪裡?”吳蓉驚訝。
“去蟾蜍妖物出現的岸邊地方看看,也許會找到什麽線索。”
薑昕冉一邊說一邊開始寬衣解帶,毫不在吳蓉面前避諱。確實也沒有什麽好避諱的,兩人都一起洗過澡好幾回了。
“取來我的武服,我要換上。”薑昕冉說。
薑昕冉並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姑娘,盡管身份尊貴,她卻從小就開始習武。
最初只是為了強身健體,後來她卻喜歡上練武的感覺。
她拜入了一個劍術高超的名師手下,不怕吃苦,勤加苦練,練就一身上好功夫,很多男子都不是她的對手。
華美的宮裙自肩頭滑落,掠過小巧的峰巒,修長的玉腿,落在地上。像是褪去了一層水衣。
大片大片的白皙在燈火的映襯下,有種近乎透明的質感。
白璧無瑕,巧奪天工。那是屬於天底下最厲害的雕塑師,雕刻出來的絕美弧線。
吳蓉微微紅了臉,雖然都看過好多次了,可還是會有點害羞。
薑昕冉倒是坦坦蕩蕩,毫無遮掩的意思。“愣著幹什麽?我的武服呢。”
吳蓉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跑開了。片刻後取來一疊折起得工工整整的黑色勁服回來。
她親手給薑昕冉換衣服,包括貼身衣物。指尖劃過如雪的冰肌時,吳蓉心臟砰砰直跳,像是觸電一樣。
她是親眼看著小姐,身為一個女兒身,如何在強敵環伺的環境裡,一步一步在城主府站穩腳跟,並且幫助父親治理江臨城的。
這其中的艱辛,不足為外人道哉。
無數個夜晚,她聽到小姐偷偷在閨房中哭泣。然而在次日,小姐就恢復了往常神色,乾淨爽利地處理政務,絲毫看不出一丁點委屈。
這就是薑昕冉,江臨城城主女兒,實際治理江臨城之人。
一個既驕傲又脆弱的人。
……
換好武服後。
華美的殿中公主,搖身一變,成了一身勁服的俊秀公子。
薑昕冉將長發束起一個高馬尾,露出小巧的下頜曲線,以及纖細白皙的脖頸。玲瓏有致的身材,統統藏於束緊的武服之下。
連峰巒都被束緊了,只是略有起伏,乍一看去跟男子無異。
她的腰間跨著一柄佩劍,劍鞘口處繡著水紋,一看就出自名匠打造。
薑昕冉來到側殿後門,步入黑暗中,打算從這裡溜出去。
吳蓉看著小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眉宇間悄悄染上了一絲擔憂。
“不過江臨城好像沒有能打過小姐的人了。”一想到這點,那一絲擔憂轉瞬間又消失了。
……
薑昕冉翻過高高的圍牆,輕盈得像是一片羽毛。
她的輕功也是上等水準,跟她的劍術一樣,罕遇敵手。
薑昕冉的武學天分極高,但礙於城主女兒的身份,不好成天舞刀弄槍,很少展露自己的實力。所以整個江臨城裡,知道薑昕冉是個武功高手的人,都沒有幾個。
薑昕冉之所以要親自去江岸邊看看,主要是因為,她不放心別人去調查。
想一想就明白了,既然替王淮安這種人邀功的文書,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遞上來,說明城主府內一定有他們的內應,或者說,被收買了的人。
而且沒有一卷文書,提出近期頻發的妖物襲城有問題,這就意味著,很多事情都被掩蓋在水面以下了。
所以薑昕冉只能選擇自己出去調查。
相信別人,不如相信自己。 她以輕功前進的速度極快,幾個起落間,就跨越了十幾丈的距離。就像是一陣風,掠過這夜色之下。
巡邏守夜的衛兵們,根本沒發現,有一抹黑影自他們的頭頂無聲飛過。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
薑昕冉來到了事發的江岸邊,氣色如常,一點沒有疲累的樣子。
她沿著岸邊緩緩踱步,觀察著江水,以及觀察著地面。
江水如常,圓月倒映在江面,又被水的漣漪切碎。
這裡跟往日唯一的不同之處就在於,現在沒有花船在江上遊蕩吧。
來來回回走了一段時間後,薑昕冉沒發現什麽有意義的線索。她離開了岸邊,來到了街道上。根據文書描述,蟾蜍妖物爬上岸後,就跳到了街道中間,大肆破壞。
街道上倒是殘留著蟾蜍妖物肆虐的痕跡,地面有數道裂痕,應該是被巨力擊碎的。要知道那可是青石板啊,能將這樣厚重的石板擊碎,可想而知是多麽大的力度。
街道兩旁的店鋪也遭到了損傷,有的牆都被撞塌了,碎石一地。
薑昕冉想象著一個時辰前,這裡發生的事。蟾蜍妖物忽然現身,引起騷亂。而後跳到街道中間, 攻擊來不及逃走的人群。很多人受傷了,房子也被毀了。在最危急的時刻,王淮安和葉楚出現,斬殺了蟾蜍妖物……
不對勁。
很不對勁。
從蟾蜍妖物給街道造成的破壞來看,絕對不是憑借兩個人就能對付得了的。至少得一隊十人以上的兵馬,付出慘痛代價,才有可能擊殺。
更別說這兩人中,還有一個是她所認識的王淮安,那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紈絝子弟,不可能有實力殺掉這樣厲害的蟾蜍妖物。
還是說,那個叫做葉楚的有問題?
薑昕冉陷入沉思。
這時,在她背後的黑暗中,有一個身影正在無聲地接近她。
薑昕冉似乎毫無察覺的樣子。
那個人影接近至薑昕冉身後十步范圍。
毫無征兆的,薑昕冉忽然動了。她如水一樣向後流動著退去,似緩實疾,瞬間就欺近了身後人影的近前。
她並未轉身,隻憑著感覺,借疾退之勢,拔劍穿過腋下,朝著身後就是一劍刺去。
這一劍的角度極為刁鑽。猶如黑暗中的毒蛇吐信。
這是十分巧妙的招數,因為偷襲者根本想不到,對手會從那個方向攻擊。而且薑昕冉選擇不轉身,直接進攻,這突如其來的動勢也能打亂偷襲者的計劃。
身為武者,薑昕冉的五感皆敏銳。雖然直到被欺近十步范圍內,她才有所感應,但這時候也不晚。
寂靜的夜色之中,只聽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之聲。
薑昕冉訝然。
她這一劍竟然被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