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變故驚呆了所有人。
在炎族強者的眼中,薑直雖然不是明主,甚至擅自囚禁了薑立和薑慎,但無論如何,他都是炎族當代首領,誰也沒有想到,蛇神和高哲竟然說殺就殺了。
倒是沒人懷疑沈前,畢竟沈前傳音的行為極其隱蔽,而且在大部分人的認知之中,沈前也不可能指揮一個似蛇神這般強大的真神做事。
至於高哲……
先不說他本就是炎族客卿,和沈前素昧平生,以剛才薑直對他毫不掩飾的殺機,他出於泄憤斬下炎王的頭顱也完全說得過去。
因此離得近的薑立和薑慎更多是懊惱於沒來得及阻攔,對於蛇神和高哲反而沒有太多的意見。
唯獨阻攔了薑直之後就沒有出手的幽王,在看到薑直的心臟飛向沈前之後,卻是眉頭一挑,若有所思。
炎王的頭顱高高飛起,伴隨著高哲一劍,那頭顱也徹底碎裂開來,隻留下一顆隱約呈現彩色的晶瑩內核。
沈前特意觀察了一番,炎王的精神內核也是雞蛋狀,只是比起沈前更加的圓潤,那彩色也要加深了一些。
雖然炎王在王侯之中只是尋常,但這般發現也讓沈前暗自一喜。
這至少能說明,在諸般奇遇之後,沈前和普通王侯的精神力已經沒有質的差距了。
薑立和薑慎匆匆趕至,將薑直剩余的屍首收集起來,隨即便看向了沈前和高哲。
“二位,可否將薑直的遺骸歸還我炎族?”
薑立所指的,自然是沈前手中的心臟和高哲手中的精神內核。
本來沈前只要心臟,至於王侯的精神內核,雖然也算得上異寶,但對於沈前的用處並不大,因此他完全可以直接將精神內核歸還。
但為了避免被人看出什麽,沈前卻還是直接搖頭,將事先準備好的說辭用了出來。
“炎帝賜予我手書的時候曾經說過,若當代炎王薑直隕落,務必將他的心臟和精神內核帶走,送到他指定的地點交給某人,請恕我難從命。”
聽到沈前的說辭,薑立和薑慎不禁面面相覷。
沈前直接把炎帝神農氏搬了出來,他們一時間還真不好反駁。
畢竟沈前的確拿出了炎帝手書,也就是說他的確見過炎帝。
“不知這心臟和精神內核是要帶給誰?”雖然信了幾分,但薑慎還是疑惑道。
“事涉人族存亡的機密,炎帝不讓我告訴任何人。”
沈前面色嚴肅的搖頭。
其實沈前覺得自己也不算說謊,畢竟“心頭血”煉製分身的秘方的確是炎帝告訴他的。
只是炎帝估計做夢都想不到,這第一樣材料卻是來自於他的子孫。
沈前也只能在心中默默道歉了。
但以炎帝拿出手書時的態度來看,他估摸著已經對薑直失望透頂,就算知道了後續應該也不會過於苛責自己。
這時,隨著破空聲響,一大堆炎族強者簇擁著剛剛登上王位的薑明飛了過來。
薑立和薑慎趕緊上前,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薑明。
得知薑直已經隕滅,薑明雖然面色沉凝,但緊盯著對方的沈前還是發現了他眼眸之中那一絲放松之色。
反倒是沈前要拿走薑直心臟和精神內核的事情,薑明卻並不在意,他擺擺手笑道:“既然是先祖之意,給他便是。”
薑明都這樣說了,薑立和薑慎也不好再說什麽。
身為煉藥傳承的大族,他們也知道真神的心頭血是一種極為難得的珍稀材料,但只有少數偏門的丹方用得到,也不算多麽重要。
“沈前兄也打算前往萬族戰場嗎?”
這時,已經從高哲口中知曉了沈前身份的薑明開口道。
“不錯,炎王你莫非……”
沈前聽薑明用了一個“也”字,不由詫異道。
“嗯,我本就是此次萬族戰場炎族的帶隊之人,我自然也要去的。”薑明點頭。
“可是你今日才登上王座……”
沈前有些意外。
薑明年紀也不過二十左右,卻已經是山海強者,絕對稱得上一等一的天才。
可從薑明戴上王冠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成為了事實上的人族領袖之一,以沈前的理解,對方已經沒有了冒險的必要。
然而聽對方的意思,他卻並沒有放棄的打算,沈前難免驚訝。
“登上王座又如何?”薑明曬笑一聲,“難道就不歷練不打拚了嗎,而且此次萬族之爭,對於我人族的意義遠勝往昔……我自然義不容辭。”
薑明說得有些含糊,但不妨礙沈前內心生出敬佩來。
從這一點看,怪不得對方雖然不是長子,卻直接被神農氏欽點王位,他確實有著這個資格。
“明日我會讓人來知會沈兄,到時請沈兄與我同舟而行。”
薑明又說了一句,隨後便步伐匆匆的帶領著眾多炎族強者趕回王宮。
今晚對於炎族來說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夜,薑明也有許多事要善後。
薑明等人離開後,這城外的荒地便安靜了下來,沈前轉頭一看,剛剛還佇立高空的幽王不知何時也已經離去,此地就只剩下沈前、高哲和蛇神。
“蛇兄,今晚多謝了。”
沈前抱拳向蛇神說道,語氣誠摯。
從他捏碎信物到蛇神出現,不過幾分鍾的時間,雖然不知道蛇神是用了什麽方法趕路,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但對方第一時間趕來的態度也讓沈前頗為感動。
誰說蛇是冷血動物的?
蛇兄就分明是個暖男啊!
對於沈前的感謝,蛇神只是隨意的嘶鳴了幾句便算回應,在尾巴一甩再次丟給沈前一枚鱗片當作信物後,蛇神也直接鑽入地中隱匿不見。
目送著對方的氣息遠去,沈前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這才拿出了屬於薑直的那顆晶瑩心臟觀察起來。
在蛇神的刻意之下,這顆呈現水晶狀的王侯心臟保存的很完好,其中那泛著熾亮金色的血液也是滿溢,絲毫都沒有揮灑。
“這數量起碼有著三四十滴,遠超過最低要求,穩了。”
沈前很是滿意。
如果要讓分身的質量更高,“心頭血”的數量自然是越多越好,三四十滴心頭血,只要其他材料不拉跨,鍛造出來的分身必定強橫無比。
最驚喜的是,原以為可能是最難搜集的心頭血,卻在剛出了《百草經》的世界就直接獲得,這就很奶思了。
“或許和自己身上的大氣運有關?”
沈前只能如此猜測。
萬事順遂,本就是氣運的直觀體現之一。
或許他身上凝聚的氣運,已經足以跨越時間長河的阻隔。
“主上,這顆精神內核要如何處理?”
高哲大概知曉沈前對炎族強者所說的只是托辭,因此直接問道。
沈前接過那顆精神內核,只是略一沉吟後就手指發力,直接將薑直的精神內核撚成了灰燼,讓它們消散於天地間。
高哲有些愕然,沈前卻是面色平靜。
即便這顆精神內核從價值來說彌足珍貴,但對於沈前並沒有迫切需要。
相反,他這一捏,卻直接從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杜絕了薑直復活的可能性。
斬草當除根,否則春風吹又生,這個淺顯的道理沈前還是明白的。
“回去吧我們。”
沈前也沒有向高哲多解釋,一招手道。
高哲沒有追問,點點頭跟上了沈前的身形。
“你剛才用的是什麽手段?”路上,沈前問道。
雖然他已經知道高哲修為突然大漲肯定是和那時間河螺有關,但對於具體細節沈前還是很好奇的。
“這是信物的終極手段,也算是一種底牌吧。”
高哲解釋道,“我高家既然號稱消弭時空之禍,自然也要有一些對應的方法,根據家族傳承的秘典所言,時間河螺之中儲存的是一種叫做‘時砂’的事物,一旦以特殊手法發動,它便可以讓我自身的時空加速千年。”
“也就是說,我的修為可以直接暴漲到千年之後,不過消退後的副作用也不小。”
“我已經消耗的壽命卻回不來了……”
雖然高哲盡力的解釋依舊有點繞,但沈前還是大概搞懂了。
非要定義的話,那時間河螺裡儲存的“時砂”,擁有著屬於時間的神奇力量,它可以讓高哲以一種“均衡發展的狀態”,提前擁有千年後才會擁有的力量。
高哲不是庸才,本身又是高階山海,苦修千年在不意外隕落的情況下,理所當然的便是王侯強者。
沈前又特意詢問了一番,高哲用掉的那枚時間河螺裡的力量只能讓時間加速,卻不能讓時間倒退。
“這倒是和江陵王展示過的那枚時間河螺不太一樣……”
沈前喃喃自語。
當時在九王秘境之中,江陵王用時間河螺幫沈前治療過危及性命的重傷,但那枚時間河螺裡的“時砂”,卻可以讓時間倒退。
如果由此推斷的話,這時間河螺或許有兩種,一種可以讓時間加速,一種可以讓時間倒退。
倒也不好判斷哪一種的作用更大,在沈前看來,這時間河螺本身就是一種極其逆天的寶物。
“等再進入時間長河,一定要找機會搜集一些,雖然有著極強的副作用,但關鍵時刻卻可以逆風翻盤,直定乾坤!”
沈前暗道。
雖然從上次的經歷來看,在時間長河之中想要用其他動作的難度非常之大。
但如此寶物,只要有機會得到,自然要嘗試一番。
至於副作用……
沈前看了一眼高哲眉目間明顯顯露出來的老態,只能歎息一聲。
高哲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慘痛。
他不知道山海的確切壽命是多少,但高哲一次性消耗了千年以上的壽命,就算他是高階山海,身體也有點扛不住了。
“時砂”賦予了高哲千年以後才有的強橫修為,等“時砂”的力量耗盡,高哲也被打回原形,但他一起被消耗掉的壽命卻是不可能還給他了。
“主上不必在意,這本就是我的使命。”
或許是從沈前的眼神之中捕捉到了一些什麽,高哲主動寬慰道。
高哲的忠厚超過了沈前的想象,有些感歎的沈前觀察著高哲的疲態,突然心中一動。
“你被消耗的壽元,可否用增加壽元的丹藥來補充?”沈前問道。
高哲想了想,隨即點頭,“應該不衝突,畢竟丹藥是在延長我的壽命,並不是補充我的消耗。”
頓了頓之後,高哲又是搖頭,“主上不用費心,炎族延長壽命的丹藥無非那三五種,加起來也不過能延壽數十年,對我來說意義不大。”
高哲以為沈前是要在炎族求購一些延壽的丹藥,便主動提出了拒絕。
沈前沒有多說。
確實,對於山海漫長的基礎壽命來說,等閑的延壽丹藥,比如沈前曾經用龍涎煉製過的“長青丹”,最多也就能增加五六年的壽元,只能用“聊勝於無”來形容。
而且這類丹藥,最多疊加數顆就會失去效力。
但沈前出手,自然不可能是走常規路子,背靠著系統的海量知識儲存以及堪稱變態的創新能力,沈前能煉製的延長生命力的丹藥,遠比高哲能想象的更多。
剛好他最近在蟒山收割了一波,藥草的儲存豐富,再加上背靠炎城這個煉藥師的聖地,不敢說完全把高哲的壽命補足,但應該也能最大限度的抵消時間河螺帶來的副作用。
“像這樣的時間河螺,你們高家還有多少人擁有?”
心中打定了主意,沈前沒有表露出來,只是轉而問道。
“我高家發展到如今,在外行走的強者超過千人,不過真正知曉核心隱秘,且有信物在身的只有九人。”
高哲沉吟道,“在確認主上的身份後,我已經傳信給了另外八人,他們隨時可以前來和主上匯合。”
“唔……那就叫他們直接去萬族戰場集合吧。”
沈前一聽還有這麽多的助力,心中當即安穩了不少。
他也沒有矯情,雖然打定主意要在萬族戰場找到契機重新進入時間長河,但畢竟一切都是未知,多一分力量也就多一分底氣。
兩人邊走邊聊,雖然刻意控制了速度,但還是很快就回到了炎城的驛站之中。
只是落地的時候,沈前卻皺了皺眉。
高哲也感知到了什麽,不由有些詫異。
幽王都已經離開,這位幽族九公主怎麽卻沒有跟著走,而且……還等在沈前的房間之中?
沈前透過窗前的燈光看到那靜坐在桌邊的少女,頭疼之余目光也是複雜無比。
他現在基本敢斷定這個她和那個她有著莫大的聯系,雖然搞不懂其中的前世今生,但極短接觸之後,兩人上的性格卻是有著一些重合點。
“霍伶兒……”
沈前嘀咕了一句什麽,高哲隱約間聽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不由得有些茫然。
巫族九公主,不是應該姓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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