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戰場外的廣場上。
氣氛在壓抑之中又透著詭異。
有心人暗暗吐槽,廣場上的氣氛自九天之爭開啟以來,起碼已經變幻過十數次了。
而所有的原因,細細數去,竟然都和那一個名字有關。
沉前!
但很多人都只是在心中念叨這個名字,並不敢再如之前那般肆無忌憚的議論。
因為……頭頂那無邊的憤怒依舊在籠罩著。
自喪失幼女的天寧公降臨之後,所有山海強者都是噤若寒蟬,生怕因為提及了那個名字而被一起記恨上。
天寧公對於沉前的憤怒到了何種地步?
當趙克一等江中軍武的人從九天戰場出來之後,天寧公竟全然不顧身份地位,直接對這些小輩下手。
這種舉動瞬間惹怒了軍武者的大老武定侯。
後來發生了什麽不得而知,即便是在山海的視野之中,也只能看到高空風雲激蕩,隱有虛空生裂之勢。
武定侯和天寧公交手了!
僅從那連綿不絕的雷霆聲響來判斷,兩人絕不是在友好交談。
後來吳煒、馬公左、平陽伯等一眾王侯都上去勸架,好一會,那高空之中的動靜才平息下來。
誰勝誰負不得而知,但後來回歸座席的武定侯雖然看不出傷勢,卻鐵青著一張臉,想必也沒有佔到多少好處。
但好在,天寧公終於沒有再對趙克一等人出手,吳煒也從詢問之中得知了九天戰場後來的狀況。
當得知沉前竟然現場售賣九天令,換回了一大堆欠條的時候,不少人都是面色古怪。
不過聽到沉前沒有再亂開殺戒的時候,如寧之垣、程青青等人都是暗暗松了口氣,還有一些人則是心中失望。
看來沉前終歸是殘存了一些理智啊……
但想想也正常,他再殺下去,哪怕是武道部長吳煒都肯定保不住他了。
實際上就此時而言,吳煒只怕也正頭疼該如何處理寧昭儀隕落之事。
天寧公雖然沒有再出手,但上空的烏雲卻始終沒有消散的跡象,顯然,對方既然降臨此地,就不會輕易的善罷甘休。
但結果究竟如何,肯定要等到九天之爭結束,沉前退出戰場才見分曉,所以眾人也只能暫時收起心思,轉而議論起其他來。
“看來九天戰場的確起了某種變化,我也參與了賽製的制定,沒記錯的話,實際上入七重天門應當只需要兩百枚九天令即可。”
“如此說來,有資格進入七重天戰場的人並不多了……”
“咳,平陽伯,多謝了!”
忽的,有一位山海強者出列,衝高空的王侯座席抱拳道。
眾人認出了說話之人,正是蘇科武大校長,華夏的老牌山海強者田立清。
不少人都是納悶不已,田立清這時候站出來道什麽謝?
平陽伯似也有些意外,不過還是給了田立清這位頂級山海應有的尊重,頗為客氣的回道:“不知道田校長為何言謝?”
“呵呵,若不是因為沉前,我蘇科武大采東籬等學生又如何能夠進入七重天戰場?”
田立清聲音清朗的說道,“雖說是等價交換,但這等機遇,如何用金錢衡量,光是六重天戰場都已經有靈氣噴泉出現,誰又知道七重天戰場會有什麽?”
“名為交易,實為恩情,自然該謝!”
“既然沉前不在場,我以蘇科武大之名向江中軍武答謝,自是應該,否則豈不是有愧於我田某人曲直分明的武道之心?”
田立清這一番話層層推進,說得全場啞然無聲。
在反應過來之後,不少人心中都是大罵無恥!
都不說田立清這話有多少拍馬屁的嫌疑,關鍵在於,照對方的說法,那受了沉前“恩惠”的可就不止他們蘇科武大的采東籬了。
雖然人還沒出來,但在場不知道多少高校的學生,都從沉前那裡買了九天令。
其中,甚至包括一些王侯的親傳弟子。
田立清這振振有詞的一番話一出,他們若是毫無表示,豈不就顯得他們忘恩負義?
最扯的是,真要去細究的話,田立清這番話還真不怎麽好反駁。
因為只要是上了一點層次的強者,誰不知道機緣比錢更重要?
田立清這逼竟然還扯上了“武道之心”,這可是要吃因果的說法了。
“田校長言之有理,我雷某人也僅代表江東武大謝過平陽伯!”
“謝過平陽伯!”
“感謝江中軍武顧及同胞之誼……”
一時間,不少山海強者都趕緊開口道謝。
他們也看得明白,涉及到恩惠之事,表面上謝的又是平陽伯,就算高空之中的天寧公估計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也說不出什麽來。
更重要的是,道謝的人之中可是有王侯存在。
“諸位言重了,言重了……”
平陽伯笑呵呵的一一還禮,似乎剛才還陰霾的心情也變好了不少。
廣場上壓抑的氣氛也在不知不覺之間緩和了許多。
直至此時,忽的有人悚然而驚,深深看了一眼已經退回人群的田立清。
什麽道謝,根本就不是對方的真正目的。
在之前因為天寧公的降臨,還有秦廣世家秦尊等人的憤怒,使得沉前連帶著整個江中軍武,都已經有成為眾失之的的趨勢。
但此時田立清帶頭道謝,不僅緩和了氣氛,更是無形之中,將許多原本立場搖擺、甚至對沉前也頗有怨念的強者,都給拉攏了過去。
都開口道謝了,難不成你還好意思再反咬一口?
陡然間,只怕平陽伯無形之中承受的壓力都消失了大半。
田立清根本就不是道謝,這是在施恩!
而且即便是貴為平陽伯,只怕也必須得承這個情。
這一點,從在場的江中軍武師生,如寧之垣等人對於田立清毫不掩飾的感激眼神就可以看得出來。
一時間,不少對於沉前心懷不滿的強者,如華武校長謝震華等人,如都是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失望之色。
“如不能發起眾怒,沉前被製裁的可能性還剩幾何?”
“難,據我所知,吳煒一直都極為欣賞沉前,有他加上武定侯力保,再加上一個一向以愛才著稱的馬公左,即便是天寧公怕也做不了什麽……”
“對啊,而且別忘記了,沉前身後可還有靖城侯!”
正在這些山海強者暗中傳音交流的時候,空氣之中忽的震動起來。
隨著“嗡”的一聲,一個胸口處有北武徽章的白衣少女就出現在了廣場上。
她手上拎著幾把斷劍,衣衫沾血,氣息萎靡。
“是丁一!”
瞬間,許多人都認出了這來自北武的天才少女,不由眼睛一亮。
因為在時間流逝之中,她是第一個從七重天戰場出來的武者。
果然,吳煒第一時間便降臨到廣場上,趕在北武校長之前,落到了丁一沉前。
所有人都靜默下來,等待著少女開口。
自從九天戰場生變後,實時投影已經失效,想要得知九天戰場的情況,也只能靠這些走出來的武者親口訴說了。
“吳部長!”丁一恭敬的向吳煒行了個禮。
“你可是從七重天退出?裡面情況如何?”
吳煒頷首之後直奔主題。
“是。”丁一點頭之後,簡潔的開口道:“七重天戰場極為艱難,除了三色巨人,還有四色巨人出沒,四色巨人力大無窮,堪比山海三重天武者,難以力敵。”
四色巨人?
不少人聽得面色凝重,這絕不是九天戰場預先的考核。
畢竟這是面對整個人族年輕一輩天才的戰場,除了極少數天才,誰能匹敵山海三重天?
才七重天戰場就誇張到了這等地步,絕對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料。
“但……七重天戰場靈氣已經完全液化,處處都是靈氣溪流,此外上古遺跡極多,這是我在退出之前最後奪得的一些秘寶。”
丁一很快又話音一轉,說出了其中的好處,然後將手中的幾柄殘劍拿給了吳煒過目。
許多山海強者眼熱的看去,雖然感應的不是特別清晰,但依舊能隱約捕捉到那些殘劍之上的驚人劍意。
那絕不是現代武者的路數。
而眾所周知,無論什麽東西和曾經斷代的遠古相關聯,都絕對是好東西。
“這上面有仙武者的氣息,是不錯的寶物,你參悟完畢後如用不上可送來武道部,我會讓人溢價換購。”
吳煒似也有些驚訝,鑒定之後將殘劍還給了丁一,隨即微笑道。
“多謝吳部長!”
“你在七重天可見過其他人?”
吳煒等丁一道謝之後,又轉而問道。
“逃遁過程中曾偶遇申武的尚成智學長,還有蘇科武大的周人麟學長,還有幾人,不過我都不是太熟悉……因為七重天戰場艱險無比,所有人都在求生,所以不曾和他們有過交流。”
吳煒耐心的聽丁一回憶完,才是微微皺眉。
“那……九重天榜的人呢,林三默、沉前等人,可有見到?”
無數人都豎起了耳朵,顯然這也是他們所關心的。
“不曾。”丁一搖頭。
“這樣嗎……”
吳煒有些疑惑,不過也沒有再繼續詢問。
很快,又有第二個人從七重天戰場退了出來。
關於七重天戰場的描述,這名為蘇世遷的天才所說和丁一大同小異,真正讓眾人奇怪的是,他竟然也沒見過九重天榜的任何一人。
第三人,第四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七重天戰場的殘酷遠超想象,在丁一之後,短短時間內又陸續有七八人退了出來。
他們的收獲不一而同,也沒有任何內鬥,基本都是因為四色巨人的追殺而被迫退出戰場。
真正詭異的是,他們竟然也沒人見過九重天榜的十人!
到了這裡,所有人都察覺到了某種不對勁,但具體怎樣又無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時間流逝,就在一片竊竊私語之中,忽然……
轟隆!
高空驟有雷響,隨即在所有人驚愕的眼神之中,一頭體型有數十米長的虎豹撕裂了雲層,降臨到了廣場上空。
這形如虎豹的妖獸背生雙翼、通體赤黃,它擁有五根尾巴,額頭長有獨角,顧盼間雙眸神采飛揚,靈動無比,那好似萬獸之王的強大氣場,更是讓一些修為稍弱的山海瑟瑟發抖。
“山海經異獸,猙!”
很多人都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傳說之中絲毫不遜色於頂級山海的妖獸。
但這卻不是一些王侯也為之色變的理由。
真正讓所有人都面色嚴肅起來的原因,是來自於猙背上負手而立的那個中年男人。
他有一張不怒自威的國字臉,打整的一絲不苟的白色西裝襯托得他身形更加高大,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張經常出現在雜志上的臉。
華夏最大的妖**易集團騰龍集團的總裁,也是國內排名第一的封號馭獸師……烈骨侯,高正傑!
對於烈骨侯突然出現在九天之爭的戰場,不少人都是有些納悶。
唯獨少數人,從對方身上那幾乎已經快要抑製不住的衝天怒火隱約猜到了一點什麽,但又不敢確定。
“烈骨侯,您這是……”
馬公左詫異的迎了出來。
“吳煒死了。”
高正傑也沒賣什麽關子,迎著馬公左略有些愣怔的眼神,他又冷冷的重複道,“我騰龍集團耗費無數心血培養出來的繼承人,我高某最為得意的親傳弟子……吳煒,死了。”
短暫的寂靜過後,驚嘩四起。
正處於行蹤成謎之中的吳煒死了?
怪不得,怪不得高正傑會直接降臨九天戰場。
“烈骨侯,這畢竟是九天戰場……”
雖然也有些震驚,但馬公左深吸一口氣之後還是開口道。
“我高某人自有分寸。”
高正傑冷冷打斷了馬公左的話,“武道之爭,各憑本事,我至此地,只是為了確認吳煒究竟是怎麽死的,如他死於公平交手,那是他自己選擇的結果,怨不得任何人,但……如果是其他原因,哼!”
其他原因會如何高正傑沒有明說,但任誰都聽得出那話外之音。
馬公左皺了皺眉,不知想起了什麽,他眼中的擔憂一閃而逝,但他還是很快平靜下來,剛要開口,長空之上,再起驚雷。
轟隆!
隨著驚天的氣勢闖入,烏雲被撞破一角,一個長發飛揚的男子從天穹之中掠了出來,徑直向著某處落去。
“三叔!”
本來正在看熱鬧的來自秦廣王世家的年輕王侯秦尊很快認出了來人,一驚之後趕緊行禮道。
其他人也從秦尊的稱呼之中,瞬間反應出了來人的身份。
秦廣王世家現存的最強者,秦昭侯,秦霸!
但讓所有人都愕然的是,秦霸竟然一碰面就一拳砸飛了正恭敬行禮的秦尊。
即便秦尊也是王侯強者,在猝不及防之下也是瞬間臉色蒼白,身形跌飛了出去。
“咳……三叔,您為何……”
秦尊一張口就鮮血飆射,雖然面色難看至極,但他還是壓住了所有情緒詢問道。
“我讓你來此處坐鎮,替小珂護道,你就是這麽護的?”
秦霸咆孝般的問道,那驚天地的嗓音之中,蘊含著無盡的悲怒。
“三叔,您在說什麽,小珂剛進入了七重天門,她……”
秦尊不解的說道。
“她死了。”
秦霸聲音低沉下來,“連精神內核都沒有存留,家中的靈牌已經碎成了渣。”
“什麽!”秦尊驟然臉色大變。
而四周人群在短暫的沉寂之後,也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在吳意之後,秦小珂竟然也隕滅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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