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在裂谷上空,印刻有古老符咒的金色大門緩緩開啟,與此同時,一個冷漠而威嚴的聲音在天地間響徹起來。
“入七重天門,需九百九十九塊九天令!”
乍一聽見這道聲音,所有人都是一呆。
九百九十九塊九天令?
開什麽玩笑!
要知道,六重天門不過才需求九十九塊九天令,在所有人的預期之中,七重天門就算是一道坎,最多也不過三五百九天令足矣。
誰也沒想到,這個數量竟是近乎一千!
更離譜的是,不同於在其他重天的時候事先就有提醒,這六重天之中竟是直到天門開啟,才明確告訴你入門需要多少九天令。
一時間很多人在錯愕之後,都趕緊開始數自己手上的九天令。
“我只有兩百三十塊,這怎麽搞!”
“我也沒好到哪去,才三百出頭……”
“我比你們都強,好歹接近六百了,可是剩下的四百去哪裡找?”
“你們知足吧,我入六重天就一直在逃命,根本沒有時間去收集九天令,現在才一百零三塊!”
在數清楚自己手上的九天令數量之後,絕大部分人都是發出了哀嚎。
最重要的是,七重天門開啟後,這裂谷的八處甬道便盡數關閉,雖說阻絕了三色巨人的湧入,但同樣也將他們封在了峽谷內。
峽谷四周是高數百米的山壁,不僅光滑無比無處借力,重要的是上面還有陣法禁製,除非像山海那般直接禦空,否則他們根本不可能再離開這方裂谷。
但眾人馬上想到了什麽,“嗖”的一聲將眼神投諸到了裂谷之中殘余的三色巨人身上。
一時間破空聲不斷,原本人人避之不及的三色巨人,在這一刻卻是成了香饃饃,甚至有不少人因為歸屬問題而起了爭端。
“原來之前那三色巨人浪潮雖然是考驗,卻也是最後能補足九天令的一個機會……”
很多人都在此時生出了明悟,一時間不由有些懊惱。
尤其是那些手中九天令數量不夠的山海強者們更是如此,若說其他武者只能是被動防禦,他們卻是有機會斬殺更多三色巨人的。
只可惜現在知道也遲了。
在甬道關閉之後,裂谷之中還在遊蕩的三色巨人不過數十,就算全殺了,也不過能爆出八九百九天令,更何況此刻裂谷之中,等著進入七重天門的武者數量已經超過了兩百。
哪怕是山海強者有更大的爭搶優勢,但別忘記了,在場的山海強者可也不少。
光是八重天榜,就有超過二十人在這裡。
短短幾分鍾的紛亂和爭搶過後,整個裂谷之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個三色巨人,地面上所有殘余的九天令也被掃蕩一空。
其實並沒有完全空蕩。
在那正南方的甬道延伸出來的地方,一條豎線之中,大片大片的九天令就那麽散落在地面之中,散發著惹人矚目的瑩瑩光華。
那是上百個三色巨人爆出來的九天令,數量何止數千。
但……在場所有武者都好似瞎了一般,對這片地界目不斜視,甚至連靠近的動作都沒有,像是生怕引起某種誤會。
直至江中軍武的趙克一等人自高台上走了下來開始收拾,不少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氣。八壹中文網
終於不用再忍受這種誘惑的折磨了。
曲白和沉前站在石柱上並肩注視著這一切,兩人一時間都是無言。
“沉前,我……”
長久的沉默後,曲白終於開口。
“學長,你不必和我解釋什麽的。”
沉前好似已經猜到了他想說什麽,直接打斷道:“我也許不能完全理解,但我知道,你必定有你的苦衷。”
在沉前出現之前,曲白只能眼睜睜看著寧昭儀凌虐丁一等人。
若說沉前真的一點抱怨都沒有,也不盡然,畢竟在他看來,曲白完全有實力製止寧昭儀,也有掀桌子的底氣。
九重天榜十人之中,除了一個林三默,若說還有誰讓沉前不太看得透,大抵就是曲白了。
兩人認識的時間已經超過半年,但沉前還從未見過曲白全力出手。
只是換位一想,江中軍武初立,彼時的自己雖然是全國武狀元,但畢竟在軍武者高層的眼中還沒有成長起來,那江中軍武的頂級戰力應該由何人支撐?
無論是封曼琳還是牛自國,在沉前眼中分量都遠遠不夠。
這是江中軍武!
這是曾經國內第一的頂級武科高校。
曲白作為既定的牌面人物,實力怎麽可能弱?
“我其實很羨慕你。”
曲白自嘲一笑,目光變得有些幽遠,“我是孤兒出身,軍武者的一位老兵將我從孤兒院領養,我在軍隊裡長大,當我剛顯露卓絕天賦的時候,就被軍武者的特殊序列接走。”
“我目前為止的大半生,都在營地之中度過。”
“我知道自己是個天才,而且大概,是絕頂那種……嘿,沉前,你可知曉我突破山海的時候,我還差三個月才滿十七歲……”
“什麽?”
沉前悚然一驚。
若非知道曲白不可能說謊,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可能。
十六歲的山海是什麽概念?
連沉前這個一貫離譜的人都覺得有點離譜了。
王朔當時名滿全國,十六歲也不過才中武者。
甚至於,在外界的一般認知之中,如沉前、王朔這種在大一就突破了山海的天才,已經有點冠絕前人的意思了。
“出於一些我也不確定的考慮,軍武者內部封鎖了消息,之後那幾年,我一直在各種‘門’後打轉,直至江中軍武重建,我才來到了這裡。”
曲白怔怔的發了會呆,隨即低聲道:“莫要覺得十六歲突破山海有多麽驚世駭俗,沉前,武定侯親口告訴過我,我……並不是最快的那個。”
沉前眼睛一眯,武定侯執掌軍武者超過百年,見識眼界自然沒的說。
現在想想,雖然十六歲突破山海完全違背了人族武者的先天限制,但前有寧昭儀七歲成就武者,本來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有人能夠在更小的年紀突破山海,似乎也不是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世上天才妖孽何等之多,我們這些人,只能代表近五年來的一代,其上其下,還有不計其數的可怕人物!”
曲白笑了笑。
“我估摸著二十四歲多半是九天戰場的天然限制,要知道在現在的年代,對於青年武者或者說年輕一輩的真正定義,往往是指五十歲之下的武者。”
沉前微微頷首,對於這點倒沒什麽異議。
山海武者少說就能輕易活上數百年,王侯的壽命更是一個謎,如果三師兄對於周易王的說法為真,那簡直跟長生不老也沒什麽太大區別。
照這樣來看,五十年乍一聽很長,但在漫長的武道生涯之中,的確只能算是稚嫩。
“那就你所知,五十歲以下的年輕一輩,可有人已經成就王侯?”
聊到了這裡,沉前不由心中一動,好奇的問道。
“有!”曲白毫不猶豫的點頭,“而且不止一個,其中最佼佼者,據說距離武王已經只差一步之遙!”
曲白這麽一說,沉前恍忽之中也想起,那日自己在武科高考的實戰關之中一路過關斬將,最終打碎衣冠鏡的時候,馬公左部長曾和自己有過一番深談。
那時他也提及了一個人,是他除沉前之外此生見過天賦最高的武者。
三十歲即封伯,距離武王只有一步之遙。
自初代九王之後,不知道是因為時代的限制還是什麽,人族已經很久很久出現過沒有可以封王的武者了。
而對其中的原因,眾說紛紜,各執一詞。
無論如何,一旦那人真的踏出那一步,他就很可能直接站上人族的頂峰。
其實據沉前所知,有希望夠到武王之位的,其實還有一個人,那就是自己的大師兄薑歡。
這不僅僅是外界的一些公認,還有就是老師的評價。
別看薑歡好似接近兩百歲,卻仍舊只是山海,但他的“道”可怕無比,據說在天之一道中也是位列前十的存在。
能在這樣一條“道”走上百年,這本身就是一件極其了不得的事情。
老師親口說過,大師兄一旦破入王侯,便可直接位列王侯之中的強者,這就是底蘊帶來的優勢。
在沉前思緒飄遠的時候,曲白已經繼續聲音低沉的說道:“我首先是個軍人,其次才是所謂的武道天才,我的身份地位決定了我不能在任何時候意氣用事,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不確定,我也不能冒險……所以我羨慕你。”
沉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曲白隱現堅毅的側臉,隨即歎息。
一個十六歲就踏入山海,甚至可以讓舉國皆驚的無上天才,卻是甘願隱匿一切,只在軍武者之中,在那些枯燥的甚至不為人知的域外戰場上綻放光芒……
沉前不知道曲白在這些年裡經歷過什麽,又有過怎樣的心路歷程,他只能無言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這世上有很多條路,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他不能去置喙對方走的路就是錯的。
或許眼睜睜看著江中軍武的同學遭受皮肉之苦,總好過因為意外的失手而讓對方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從後來寧昭儀所展現的底牌看,對方是完全有這個能力的。
曲白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沉前,心情也有一瞬間的複雜。
其實還有一件事他沒有告訴沉前。
在來之前,無論是來自平陽伯或是其他方面的叮囑,都讓他在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犧牲自己來成就沉前。
或許沉前都還沒意識到,他才是真正被軍武者選中的那個人。
“不過沉前……”
曲白忽的盯著沉前,眼中似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若是時機合適,我們的約定依舊作數,就當作……我也想有任性一次的時候吧。”
“好。”
沉前乾脆的應道。
他和曲白,本該早有一戰,但因為種種原因,卻是一直未能成行。
或許是看到了沉前剛才的出手,曲白體內那壓抑已久的戰意又開始洶湧了。
這時,趙克一等人折返,每個人都懷抱著一大堆九天令,隨即放到了高台上。
“沉前,都幫你收齊了,大概數了下,應該是接近三千枚。”
趙克一在底下喊了一聲。
沉前身形一動,來到了高台之上。
他先從中拿出了五百余枚九天令,然後放到了正在專心吸納靈氣噴泉的丁一面前。
剛才他已經問了一次,得知丁一只有四百來枚九天令,沉前自然是義不容辭。
丁一聽到動靜,微微睜開眼睛,見是沉前,雖然臉上沒什麽笑意,但眼眸深處卻是有一抹溫柔在蕩漾。
“這靈氣噴泉估計撐不了多久了,你再抓緊時間修煉一番。”
讓丁一繼續修煉後,沉前又下落到高台上,看向了趙克一等人。
“你們都還差多少九天令?”
沉前問完以後,見江中軍武的眾人只是面面相覷不說話,他不由又笑道,“不用擔心夠不夠分的問題,我這裡還多的是。”
眾人一陣沉默,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趙克一往前一步開口道:“沉前,不用了,事實上,我們剛才商量了一下,我們都想把九天令留給你。”
“你們……想退出?”
沉前聽出了眾人的話外之意,不由詫異道。
九天戰場,每一重天雖然艱險程度在逐步增加,但其中的機遇和好處卻也是在不斷遞增。
此刻有進入七重天的機會,理論上來說應該無人會放棄才對。
“其實若不是曲白學長,以我們的實力,連進入六重天都難……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麽奢求?”
趙克一灑然一笑,說出了眾人的心聲,“六重天已經如此危險,再往上,我們只會是你和曲白學長的拖累,到時候大家都痛苦,何必呢?”
“是啊,我們就在這六重天再徘回一下,等到靈氣噴泉枯竭或是比賽結束了我們就出去,光是這六重天的靈氣濃鬱程度,對於我們而言,也已經是莫大的好處了。”
立馬又有一個學姐附和道。
沉前見眾人都是態度真摯,轉念一想也就作罷。
雖然他有著充足的自信,但他也能隱約感覺到九天戰場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不太一樣了,誰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遇到什麽。
“你們也不用把九天令給我了,我這裡真的很多,不需要你們再幫我什麽。”沉前笑道。
“沉前,我們……能不能和你換這九天令?”
就在沉前和趙克一等人告別的時候,不遠處卻是忽的響起了一個有些遲疑的聲音。
沉前愕然轉頭,就見許多眼睛正巴巴的看著他。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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