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不屑一笑,正要說什麽,沈前忽地拉了拉他。
“五師兄。”
凌霄一怔,意識到沈前有話要說,於是微微點頭。
在湯盛宗等人疑惑的目光之中,沈前站了出來。
“來,抓我。”
沈前伸出了雙手,對著半空中的湯盛宗說道。
眾人皆是一愣,湯盛宗也是一呆。
“你不是要秉公執法嗎?不是說我罪大惡極嗎?”沈前嗤笑道,“老子就站在這裡,你有種來抓我!”
凌霄和石定言像是明白了什麽,都是似笑非笑的往旁邊一站,不再吭聲。
“你……”湯盛宗也窒了一下。
他本來只是想借此逼凌霄和石定言讓步,以借機帶走異鬼,卻沒想到沈前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不敢動手?”
沈前不依不饒,一想到死去的長右營將士,沈前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爆粗的欲望。
“既然不敢動手你在這裝你他媽的大頭蒜呢!”
“傻逼!”
全場皆驚。
一個山海被人指著鼻子如此侮辱,別說見過了,聽都沒人聽過。
“混帳……你,你竟敢如此,竟敢如此!”
湯盛宗臉色瞬間變得青紅交加,極度的羞憤之下渾身顫抖起來。
“對,我非常敢,倒是你有點慫啊!”沈前哈哈一笑,“你在怕什麽,不是要行使九王會議賦予你的執法權嗎,你他媽現在畏畏縮縮不是給你們武法部丟人嗎?”
“你當真以為我是在說笑?”湯盛宗怒喝道。
“沒啊,我覺得你是認真的,所以我現在讓你抓,快來動手啊,我等不及了。”
沈前又拱了拱雙手,很真誠的說道。
“……”
湯盛宗臉色急劇變幻,拳頭握緊又松開,卻是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很想聽沈前的,但他又真的不太敢。
且不提就在旁邊虎視眈眈的凌霄和石定言,單就是站在沈前背後的那個男人,即便是他們部長在此也要掂量一二。
別人不知道在靖城發生了什麽事情,湯盛宗卻是清楚其中內情。
靖城武法局……基本不可能再重組起來了。
這聽上去很像一個笑話,華夏范圍內竟還有武法部管不了的地方,但卻又是確確實實發生的事情。
一切,都因為眼前這個正用挑釁目光盯著他的少年。
靖城侯不想,而部長退讓了。
總結起來,這就是事情的本質,卻足以說明太多東西。
“你不要以為靠上了一些背景,就可以為所欲為!”
最後,湯盛宗只能乾巴巴的說了一句。
或許是察覺到三個同僚異樣的目光,有些臉紅的湯盛宗又怒喝道:“你可知你現在的行徑是在挑戰我武法部的權威,待我上報部裡,就算你有王侯撐腰,一樣要付出慘重代價!”
“還要等日後啊?”
沈前又是哈哈大笑起來,“你堂堂一個山海,面對我一個初武者的渣渣,竟然還只能隔空放放狠話,我都替你覺得丟人!”
那笑聲如尖刀,又扎得湯盛宗渾身顫抖起來。
“今日若不是凌劍使和石中丞在此……”
“原來你他媽沒瞎啊!”沈前驟然臉色一冷,打斷了湯盛宗,“既然知道我有恃無恐,你剛才是想威脅誰?”
“我來給你演示一下威脅的正確姿勢。”
沈前注視著對方,緩慢而又異常堅定的開口。
“要麽今天你打死我,要麽等有一天,我打死你!”
湯盛宗臉色再度一變,死死的盯著沈前。
“不要懷疑我這句話的真實性,我剛剛已經說了,從今日起,我沈前,言出必行!”
“你……”
湯盛宗額頭青筋畢露,顯然沈前這句話才是真正戳中了他的內心。
“你當真以為我拿你毫無辦法?”湯盛宗咬牙道。
“是的,我就是這麽認為的。”沈前輕蔑一笑,“你恨極了我又乾不掉我的樣子,真的很讓我開心啊。”
“沈前!”
湯盛宗劇烈喘息著,身形微微前傾,仿佛下一秒就會暴走。
“小師弟,差不多就得了,現在終歸不是來日……好歹是山海武者,骨子裡多少還是有點血性的,萬一他真的拚命,只怕影響不太好。”
石定言的聲音在沈前耳邊響起,看向沈前的眼神頗有幾分驚詫。
小師弟今天的言行和以前相比,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
很冒失,但卻意外的又讓人很欣賞。
這一刻,石定言忽的想通了一些之前沒想通的事情。
在得知小師弟可能遇險的時候,高文遠卻是一點都不著急,甚至還悠悠的看著遠方說了一句“也不是壞事”,硬是拉著石定言又下了一盤棋才讓他出發。
當時石定言一頭霧水,可現在看來,難道老師已經預見到此刻的局面了嗎?
石定言從來都看不透老師的想法,只是此時看到沈前眼中多了一些以前從未有過的光芒,他若有所悟。
“嗯,山海拚命還是很可怕的,可能會波及無辜。”凌霄也在沈前耳邊輕語了一句。
“我其實已經爽過了,可都罵到這裡了,忽的退縮了也不太對啊!”
沈前依舊保持著輕蔑的笑容,從牙縫中蹦出了一句低語。
“也是,要不……你先裝暈一下,好歹給人家一個台階下,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收尾吧。”石定言提出了一個可行性建議。
“嗯。”沈前應了一聲,下一刻黑氣纏面,眼睛一閉果然向後倒去。
“小師弟這裝暈裝得還挺像……”
接住了沈前的凌霄先是在心中笑了笑,隨即卻是一怔,“不對,他好像真的暈了……嘶,三師兄,你快來看看,他的身體狀況不太對勁!”
“九師弟!”
“沈前!”
在徹底暈過去之前的最後一秒,沈前只聽到了石定言和黃韜等人的焦急喊聲,隨即就失去了意識。
……
意識好像在虛無之中飄蕩了很久。
沈前又夢到了那個白衣人。
依舊和上次一樣,白衣人負手站在橋頭,正注視著漫天星河。
沈前快步向前走去,卻再一次在要看清白衣人模樣的時候,夢境陡然間支離破碎。
沈前怔怔的睜開了眼睛,思考著這第三次出現的夢境。
大概場景倒是和上次差不多,但又跟上次有區別。
上一次白衣人只是一個背影站在那裡,卻好似意氣風發,有一種席卷星河的氣勢,但這一次不知為何,那氣勢好似消弭了許多,白衣人更像是在思考什麽問題。
總結一下這幾次夢境的共同點,都是在他的意識沉寂的時候,平常睡覺卻夢不到。
將這個疑惑暫時存在心中,沈前決定還是去問問大佬高。
鼻間飄入了一股熟悉的淡香氣味,像是檀香但又更加清新,看了看四周古樸的陳設,於是沈前就知道自己在哪了。
已經回到靖城的沈前多了一些心安。
……話說為什麽三師兄總是把自己送來八師姐這裡?
也可能,是因為自己那一層還沒有裝修好?
沈前坐起身來,發現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好了許多。
當時在那山谷之中,體內充斥著死靈之氣,沈前也是在精神放松後就壓不住了,但目前感應了一下,那些死靈之氣似乎都消失了。
不過沈前還是有些虛弱,畢竟那一戰沈前真的是毫無保留,體內元氣近乎被抽空。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隨即在門口停住。
“八師姐?”沈前試探著喊了一聲。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露出了一張溫婉精致的面容,穿著淺青色長袍的紀弱水略帶小心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沈前。
“小師弟,你醒了嗎?”
“嗯,八師姐你進來吧。”
注意到紀弱水手上似乎端著東西,沈前招呼了一聲。
“我給你切了幾個桃,你吃了或許能快些恢復身體的元氣。”
紀弱水彎腰將手中的果盤放到了床頭,當她垂首,那本來寬松的長袍頓時勾勒住了世間最美好的弧線。
直到重新站起身來的紀弱水咬著嘴唇欲言又止,沈前才趕緊尷尬的挪開目光,在心中暗罵了一通自己。
突破初武者以後,體內氣血更加旺盛,沈前每天早上醒來真的是一種折磨。
剛才,是真的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
沈前拿起一片桃肉塞進嘴裡咀嚼起來,借機轉換了一下氣氛,“八師姐,你平常也吃桃嗎?”
“嗯,我不喜吃飯菜……不過火鍋例外。”
紀弱水先說了一句,隨即又似想到了什麽,略微歪頭補充了一句。
那罕有的嬌憨姿態,又看得沈前差點呆住。
他避開了一些視線,有些無語於自己的自控力,不過其中也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紀弱水的五官氣質真的是堪稱完美,和畫出來的一樣。
大概是個正常男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吧。
於是沈前又心安了不少。
“師姐你也會送桃給老師和師兄他們吃嗎?”
桃肉的口感依舊有些酸澀,不過沈前知道這的確是好東西,上次突破初武者也有這桃子的功勞,因此他還是吃得很大口,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盤桃肉全都消滅乾淨。
“他們……”紀弱水不知想到了什麽,耳根有些泛紅,“他們都不太喜歡吃桃子的。”
沈前也沒在意,微微點頭後問道:“八師姐,我昏迷多久了?”
“你是前天被三師兄送回來的。”紀弱水答道。
我暈了兩天?
沈前有些意外。
“那五師兄呢?”
“五師兄沒有回靖城。”紀弱水搖頭。
想到不少事情,沈前也坐不住了,他從床榻上翻了下來,“老師在嗎?”
“我也不知道。”見沈前有些錯愕,紀弱水又小聲的解釋了一句,“我很少去見老師的。”
聯想到紀弱水幽靜的性格,沈前點頭表示理解,四下看了看,沈前問道:“八師姐,我的衣服你有見到嗎?”
沈前此時就穿著短褲短袖,這樣去找大佬高顯然是不太禮貌。
“你的衣服都壞了,我……我給你準備了一套,你看看合不合身……”
紀弱水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即手上就多了一套淺灰色的長衫。
見沈前定定的看著自己,紀弱水有些無措,“怎,怎麽了嗎?”
“八師姐你也是個富婆啊,竟然有空間晶石!”
沈前驚歎道。
他可是看得分明,那長衫出現的很突兀,除了空間晶石也沒其他解釋了。
沒記錯的話,老柳新入手的那顆晶石可是花了他六千萬。
“啊?”紀弱水紅唇微張,似是沒想到沈前要說這個,她連連擺手道,“……我沒有錢的,這,這衣服也是我自己做的。”
“多謝了!”
沈前也沒追問細節,燦爛一笑,從紀弱水手裡接過長袍,套好以後出門而去。
紀弱水站在房間之中,等耳邊聽不到沈前的腳步聲後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她走到床邊開始整理床鋪,無意間一轉頭,卻看到了放在床頭還未來得及收起的卷尺。
“啊!”
紀弱水發出了一聲驚呼,趕緊將卷尺拿起來藏在了身後,但隨即又意識到沈前早就已經走了,她臉上浮現了一些嫣紅,很是懊惱的小小聲罵了一句。
“真蠢哩……”
……
站在電梯裡,沈前不太自然的扭了扭身子。
八師姐做的衣服倒是意外的挺合身,只是這種古不古今不今的風格讓沈前覺得有些別扭,但等適應了一會,沈前又覺得這種長衫也蠻好穿的。
電梯上行的極快,很快就停在了99層。
當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沈前先是一呆,隨即就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
之前99層裝修到一半的時候沈前也大概看了看,但當時因為到處雜亂,而且總體風格也沒成型,根本看不出什麽來。
而此時,看著眼前煥然一新的天地,沈前隻覺得內心被巨大的驚喜填滿。
首先映入視線的是一條長達十數米的回廊,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地板,兩側的鏤空牆面擺放了不少藝術氣息極濃的裝飾品。
土狗沈前也不是太懂,但卻能感受到一種撲面而來的大氣。
前廳、正堂、書房、練功房、陽台、廚房、泳池、花園、玻璃棧道甚至還有一個向外延伸的小型停機坪……沈前順著看了一圈,心中有著複雜滋味。
石磴穿雲,白石為欄,清溪瀉雪,如夢似幻。
這麽牛逼哄哄的超大平層真的是我的嗎?
之前沈前大致算過,要裝修接近三千平米的空間,就算按照最低簡裝費用的一平一千來算,那也得三百萬起步,還是最low的那種裝修。
而眼前這種裝修風格,幾乎是把所有細節拉滿,沉凝的風格中不失華麗,優雅的質感中又透著一些低調。
這得是一千萬起步的裝修吧?
“是不是覺得老師對你真好?”
背後傳來了一道語調有些怪的熟悉聲音,沈前轉頭看去,就見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的柳長青和石定言正含笑注視著他。
“三師兄,老……六師兄!”
多日未見柳長青,沈前差一點嘴一歪就順口喊了一句“老柳”。
“你叫我什麽?”柳長青顯然對這種事情很是熟悉,不由眉梢一挑。
“六師兄,我錯了!”沈前老實認錯。
他又不傻,從剛才第一句話沈前就聽出老柳的口氣不太對勁,怎麽聽都透著一股子酸味。
“自裝修好之後,我們也是第一次進來。”
石定言四下打量著,隨即感歎,“還是老師大氣,就這些材料而言,起碼花了數千萬。”
99層重裝之後,在電梯附近重新搭了一個上頂層的樓梯,倒是不用再經過沈前的居所。
聽到比自己預想的還多,沈前咂舌之余也不由感歎。
……其實不用那麽多的,還不如分一半折現。
當然,他也就是想想,是打死不敢真的跟大佬高說這個話的。
柳長青冷哼一聲,卻是不太想接石定言的話。
沈前咳嗽一聲,趕緊招呼兩位師兄到茶室坐下,所幸雖然才剛剛裝修完成,但裡面日用品卻是一應俱全,至於茶葉自然由有空間晶石的兩位大佬師兄提供。
“你小子牛逼啊,敢指著山海強者的鼻子罵人家是傻X,倒有點我當年的風范!”
柳長青一坐下來,就嘿嘿笑道。
“六師兄也乾過這種事?”沈前奇道。
“不然你以為你六師兄為什麽會躲進禁區,還被人家追殺的走投無路?”
石定言笑道:“不過也算因禍得福,因此領悟了本源元氣,才有了後來老師的看中。”
“那你罵的那個山海武者後來怎麽樣了?”沈前頗感興趣的問道。
“自然是殺了。”
柳長青嘿笑一聲。
“他當時是楚城的城主,私下裡的勾當天怨人怒,我被老師收為弟子的時候,他也被警武司拿下了,本來當時他就要被處決,是我求了老師留他一命,讓我親手報仇以證道心。”
“老師答應了。”
“這是我這輩子唯一求老師的事……”
“也是老師唯一答應你的事吧?”正悠閑品茶的石定言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嘴。
沈前差點沒繃住,幸好也在柳長青的臉色徹底變黑之前控制好了表情。
“什麽時候殺的?”沈前及時替老柳挽尊。
“就在今年年初,可惜,殺了他只有半隻腳入道,卻還差了一些,不然老子也不會跑去搞那個什麽集訓班了……”柳長青搖搖頭。
見柳長青不想再說,沈前也沒有多追問關於柳長青的道。
畢竟每個人要走的道都不一樣,沈前也借鑒不了什麽。
他倒是很震撼,柳長青還未成山海就可以殺山海,真的是有點逆天。
難怪當日武道局那個不知名的山海強者會如此忌憚柳長青。
“三師兄,那天我昏迷之後,後來的事情怎麽樣了?”沈前把話題引回了正軌。
“還能怎麽樣,你既然暈了,那湯盛宗也算是找到了台階,沒有再不依不饒,領著武法部的人就走了,異鬼也沒有讓他帶走。”
石定言笑了一聲,隨即又是肅然,“不過九師弟,今日我是以兄長身份勸誡你,那天有我和凌霄在場,你如此做自然無不可,但以後可千萬別再如此莽撞了。”
“這倒是真的。”柳長青也點頭,“山海不可輕侮,我當時罵那楚城城主也差點命喪當場,幸好有別的變故發生才僥幸逃過一劫。”
“我曉得的。”
沈前點頭,“那日我心中實在氣憤不過,那麽多人命啊,他們怎麽能……”
沈前深吸一口氣,腦海中又掠過了宋奔臨死前的笑容,心情低落了下去。
石定言和柳長青也是一時默然。
“這其實很正常,當人的力量超過了某種界限之後,不是所有人都還會把自己當‘人’。”石定言搖頭道。
“這話是怎麽說?”沈前有些不解。
“唔,客觀來說,無論是從身體構造或是最簡單的壽命判斷,山海強者和尋常武者都已經有極大不同,產生一些錯覺自然很正常。”石定元解釋道。
“不錯,在這些自詡高人一等的‘人形生命’眼裡,普通人的性命比起螻蟻也沒重要多少,他們能輕易的做出所謂取舍,只要有更重要的利益,一切都可以犧牲。”
柳長青冷笑道,“不然你以為武法部是怎麽衰落的,就在於上一任部長的很多理念已經越來越歪曲,這才引得眾多人族的高層出手打壓。”
沈前點點頭,轉而問道:“那所謂的‘門’又是怎麽回事,還有那隻異鬼……你們是這麽叫的吧,為什麽武法部要爭奪那道‘門’或者說那個異鬼?”
關於這些事,沈前當時就一肚子的疑惑,此時才有機會問出來。
石定言和柳長青對視一眼,隨即石定言微微點頭。
“本來按照規矩,有些事是你進大學才能知曉的,但既然老師沒有選擇消除你的記憶,那就說明你可以知道一部分真相。”
“消除記憶?”
沈前卻是被這句話驚了一下,“記憶還能被消除?”
“從物理學來說,記憶說穿了不過也就是儲存在大腦皮層、小腦、海馬體和杏仁核這些地方,既然有跡可循,為什麽不能消除?”
石定言反口一問,頓時讓沈前啞口無言。
好有道理的樣子。
“你應該知道到了山海就可以開始精神力的修煉,當然,你這種異類百年難遇,不算在其中……精神力修煉到高深處妙用極多,抹除記憶也只是一種手段的運用。”
柳長青聳了聳肩。
“當然,要如同老師那樣,抹除一整個群體的記憶,就不是山海能做到的事情了。”
“抹除群體的記憶?”
沈前又聽得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麽,臉色一變,“你的意思是說,那天山谷裡的人……”
“唔,也不算完全抹除,主要是在場的學生,老師用了某種手段削弱了他們的記憶,他們或許會隱約記得這麽一件事,但完全想不起任何細節。”
“比如說他們可能記得自己遭遇了某種危險,然後獲救,至於其中的過程就很難想起來。”
石定言舉例道:“就像是你在修煉精神力之前,讓你回憶很小時候的事情,你大抵也不會記得細節。”
“可……為什麽要這麽做?”沈前不解道。
“就和你看到的‘門’有關系。”
石定言輕歎一聲,面色嚴肅了一些,“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事,甚至已經涉及到了靈氣複蘇的秘密,有些真相到現在我也不能完全確定,或者說沒人能確定,我只能把一些已知的有定論的東西告訴你。”
沈前也肅穆了一些。
從之前網上的各種撲朔迷離的關於部分事件的猜測,沈前其實早就隱隱感知到這個世界並非教科書上寫的那麽簡單。
而現在,兩個師兄終於要替他揭開一部分神秘的面紗了。
“公元2022年12月22日,一顆神秘的彗星途徑了地球,有關那顆彗星應該還隱藏著其他秘密,不過大概只有登上其中的那二十幾個各國的先驅武者知道。”
“總之,自那之後,先是靈氣複蘇,緊接著而來的……就是次元崩裂。”
“其實這句話已經被寫進了你們的教科書,可你們大概從來沒有去細想過,次元……你知道這個詞是什麽意思嗎?”
石定言看向沈前。
沈前回憶著所學的知識,答道:“在數學上它好像不會單獨出現,一般是某數的幾次元這種,如果單獨看這兩個字,好像是至未知數的多重指數的意思。”
“不錯,看來文科沒有白學。”石定言讚賞點頭,“再延伸一下,放到空間來說,它其實指的就是維度的多重可能。”
“維度的多重可能?”
沈前咀嚼了一下,隨即悚然一驚,“三師兄是說那道‘門’通往的是另外一個維度?”
“大概可以這麽說,總之那已經是另外一片天地。”
石定言搖頭,“可惜兩百多年來,眾說紛紜,還無法下定論那到底是平行世界還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次元。”
沈前忽的想起了那道“門”的樣子,又是臉色一變,“我記得我第二次進入禁區的時候,曾經在高空看到過很多朦朧的光霧,那些……”
“是的,都是‘門’。”柳長青伸了個懶腰,又加了一句,“而且每一道‘門’,大概率通往的都是不同的世界,至於為什麽變得朦朧,就是因為它們都被封印了。”
沈前久久無言。
倒不是不能接受,而是需要點時間消化這一波信息。
“為什麽這些‘門’會出現在地球?”沈前喃喃道。
“誰知道呢?”柳長青嘿嘿笑道,“各種專家已經爭論了兩百年了,誰也說服不了誰,貌似到現在,隻掌握了一些最淺顯的東西……”
“要老子說啊,管他媽這麽多做什麽,隻管修煉就行了,只要足夠強,老子就去把這些‘門’都打開,然後橫推諸天,乾死這些異族!”
“問題你有這本事嗎?”石定言怕沈前被帶歪,呵斥了一句。
“那些‘門’後的生物都很強嗎?”沈前沉默之後問道。
“不好說,‘門’的種類也有很多,更多詳細的東西你去了大學就知道了,總之有很強的存在,曾經給人族帶來了數不清的災難,也有空無一人的世界,人類卻也從其中獲取了很多資源。”
石定言客觀的評價了一句。
“其實小師弟,‘門’的存在也並不全是壞事,你知道‘門’帶來的最大好處是什麽嗎?”柳長青笑道。
“什麽?”
“這個。”柳長青隨意揮了揮手,在手指間凝出了一團七彩的蓮花。
“靈氣?”沈前訝然。
“當然,根據能量守恆定律,原先的地球可沒有產生靈氣的條件,那這天地間充斥的靈氣都是哪來的還不夠明顯嗎?”
沈前又一次被震了一震,找這麽說的話,其實次元崩裂應該放在前面,之後才是靈氣複蘇。
“這些東西隱瞞普通人,甚至於消除記憶,是為了避免引起無謂的恐慌?”沈前想通之後問道。
“是一部分原因吧,還有一些更深層的糾葛,有一天你會明白的。”石定言淡淡一笑道。
“最後一個問題,‘司徒’是何意,‘劍使’和‘中丞’又是何意,難道幾位師兄都在哪裡任職嗎?”沈前想起了之前的疑惑,趕緊趁機問道。
“那不是職位,而是‘文位’。”石定言重新泡了一杯茶,“還是那句話,以後你會知道的。”
“你小子一天想的還挺多,等你要突破山海的時候再來考慮這些不遲。”
見沈前還要問,柳長青給了他一記暴粟。
……所有恩怨都會得到清償。
不敢反抗的沈前有些幽怨,只能在內心默默的立下誓言。
見沈前開始往上瞟,石定言不由指著沈前對柳長青笑罵道:“看看這小子,還坐在我們面前呢,說他一句他心就開始往上面飄了!”
沈前被看穿心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去吧去吧,老師今日一直坐在塔頂,應該也是在等你。”
在沈前臨走之前,石定言又叫住了沈前。
“哦,對了,湯盛宗那幾人不敢承認,把那四面陣旗也留下了,我看了看,材質還算可以,我先收著,等我抽時間幫你祭煉一下,到你上大學的時候送你個小禮物。”
沈前意外,這倒算是個意外收獲,他自然不會推辭,趕緊向三師兄道了一聲謝。
等沈前屁顛屁顛的跑了,柳長青瞥了一眼石定言,“不打算和他說?”
“說什麽?”
“他罵是罵爽了,但那相當於騎在武法部脖子上撒野,你覺得以那位連隔夜仇都忍不了的狗脾氣會善罷甘休?”
柳長青嘿了一聲道, “老師不是也說武法部很可能會動用一些惡心手段來報復小師弟嗎,而且極有可能就在近期,不需要提醒一下他?”
“有什麽好提醒的?”
一聽柳長青要說的是這件事,石定言又變得悠然了起來,他一口抿盡了手裡的茶。
“你還是不夠了解老師啊,老師當時那種表情,分明帶著一種看戲的戲謔,這就說明要麽老師已經有了應對之策,要麽就是……”
“就是什麽?”柳長青一愣。
“要麽就是小師弟自己就能化解。”石定言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揮袖一掃,桌上就出現了一副棋盤。
“又要老……我陪你下棋?”
柳長青面色一苦,隨即咬牙道:“也行,但陪你下爽了之後,你必須好好跟我說說裡面的門道,不準賴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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