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0年10月6日 東海市,坐落於黃海之濱,是一座擁有六百萬人口的中等規模的城市。
這裡是南城區的東淼小區,B座101室住著東海大學化學系副教授陸天林一家三口人。
“陸揚,你準備好了沒有?我們快點去醫院,和許大夫約的是十點鍾,不能遲到的。”陸揚的媽媽劉欣對著地下室喊道。
劉欣是一位五十歲的中年婦女,雖然不是很老,但是辛勞在她臉上刻上歲月的痕跡,斑白的頭髮,疲憊的雙眼,讓她看上去超過了六十歲。
等了好幾分鍾,地下室才傳來陸揚興奮的聲音,“媽,再給我五分鍾,我再試一次,好像就要成功了!”
劉欣知道,兒子的五分鍾就是半個小時。歎了一口氣,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看新聞。
陸揚,今年二十歲。本來天資聰穎,學習成績在全校,甚至全市都名列前茅。十五歲時,一次參加學校組織的春遊中,忽然暈倒在烽火台上。送到醫院搶救,才發現生了腦瘤。而且已經有擴散的現象。
從那時起,沒有一個學校敢再收他,他隻好輟學在家,修病養生。
醫生曾經斷言,按照陸揚腦瘤的大小,和擴散的速度。如果不開刀做切除手術,絕對活不過三個月。即使動手術,處理得當,也隻能延長兩年時間。
但是,手術費用相當昂貴,前前後後少說要花四五百萬元之巨。如此巨額款項,根本不是陸家這樣普通老百姓能夠承受得了的。再說了,即使現代科技進步了,開顱手術治愈腦瘤的成功率大幅度提高了,但也不過隻有50%。再加上陸家為了買這套二手房,向銀行貸了款,到現在還有幾十萬沒有還清。為了不給家裡背上巨額債務,陸揚說服了爸爸媽媽,放棄了做手術,接受保守治療。
這無異於是接受了死亡!
對於一個十五歲的孩子,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呀。
但是,五年過去了,陸揚還是活的好好的。每個月的檢查結果幾乎都一樣,大多數生理指標正常,發育也非常良好,18歲時,已經超過了陸天林的身高。除了不能做劇烈運動之外,什麽事情都可以做。走在街上,儼然就是一個正常人。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不僅被醫院視為典型案例,更吸引了上海幾個醫學上的權威關注,免費為他檢查身體。
更讓父母驚異的是,陸揚利用這五年的時間,自學了別人要用幾十年才能學完八門外語、數學、物理、化學、醫學、天文學、計算機學、經濟學、工業製造等等方面的書籍,每一專業造詣之深,沒有任何人知道到了什麽層次。
最近幾年,國際形勢緊張,陸揚又迷上了兵器的研究,時不時地去南郊的廢鐵堆、東海電子廠、大學實驗室等地方的垃圾堆找一些東東回家,把地下室變成了他的實驗室和研究室。說什麽要找出對付美軍導彈、航空母艦和隱形飛機的辦法,而且還神秘地說,他已經有理論依據了,現在就等著實施了。
聽到兒子天方夜譚般的話,陸天林和劉欣不過是笑了一笑。非但沒有阻止他,反而還鼓勵他,“兒子,我們相信你,你做吧,說不定你就能變成我們國家的武器專家!”
“不,武器專家太普通了,要做就做戰爭之父!我要發明一種武器,讓美國所有最先進的武器都俯首稱臣!”
這是一個夢想,而且是每一個中國武器科研人員的夢想。但是,夢想並不是靠嘴巴說出來的。
當時,陸天林和劉欣非常震撼,但是私下裡,兒子不在場時,二人又黯然淚下。
劉欣:“天林,兒子有這樣的志向,我們不能隻局限與口頭支持,我們還是要擠點錢給他買儀器吧。昨天我去地下室看了,電腦是他自己攢的,示波器還是上個世紀的舊東西,他修好湊合在用;仿真機是我弟弟實驗室淘汰下來的老東西,哪裡還能用呢?”
陸天林:“唉,武器的研發涉及的范圍太廣泛,國防部一個製導研究課題就動用了上千名專家,幾十個大型兵工廠、研究所配合。要是一個全新概念的武器研製,先別說投入的人力有多少了,經費才是驚人的。往往幾百億美金的巨額經費常常都是杯水車薪,打了水漂。你就讓他鼓搗著玩吧,我們還是那個原則,鼓勵、鼓勵、再鼓勵;關心、關心、再關心。說不定一個月後,他又要換研究課題了。”
陸天林話中的“關心”是指注意陸揚的腦瘤發展情況。在他的心裡,兒子始終長不大。就像小的時候,男孩子都喜歡把玩具車拆掉,研究裡面的結構。但是大了以後,就連簡單的吸塵器壞了,也不會有人打開它研究一下,而是直接送到電器修理鋪。
從那以後,劉欣再也不提給錢讚助的事情了,兩人一有空,還去地下室看兒子乾活,時不時還會伸一把手幫忙。
此時,陸揚坐在方凳子上,面對工作台上一個鏽跡斑駁的鐵盒子,正在發愣。
鐵盒子不大,隻有書包大小,四四方方,四面光滑,底部禁錮在鋼製的工作台面上,尾部拖著幾根電纜與一台舊電腦和幾台大大小小的機器相連。
陸揚思考了一陣,調出控制程序,點擊啟動鍵。
馬上,哢哢聲音響起,盒子上蓋分成四個方向滑動開去。同時,盒子裡面一個小圓台托著一個形如監控攝像頭的東西緩緩升起。
“潤滑機構不好,改造油液回路,應該可以得到改善;軌道不夠平整,噪音較大,要是采用數控銑加工,肯定會沒有問題……”陸揚一邊嘀咕著,一邊飛快地在本子上記錄著。
很快“監視器”就到達指定高度,電腦發出聲音警告。
“系統進入充電模式,請保持電源正常,不要斷電。”
畫面進入第一次使用的充電準備畫面,綠色指標柱隨著電量的堆積,快速地向上長去,十分鍾後,電腦再次發出聲音:“系統準備完畢,請求發射。”
陸揚思索了一下,決然按下回車鍵!
小小的“監視器”即刻發出大型馬達嗡嗡的聲響。
同時――
房間裡的燈光頓時暗淡了一半,並隨著嗡嗡聲有節律地閃爍起來!
工作台上的鐵盒子開始輕微地震顫著。
“快!快!快啟動呀!”
陸揚捏緊了雙拳,臉上的青筋鼓脹,兩隻眼睛緊張地注視著鏡頭,大聲地喊著。
嗡嗡聲越響越密,聲音越來越大,間或伴隨著吱啦啦高頻嘯叫聲。
囂叫越來越高,震得半扇玻璃氣窗,嘩嘩作響。
陸揚把準備好的耳塞塞進耳朵中,快速戴上金屬面罩。
“快!射擊呀!”
他的話音未落,鏡頭處,一道藍光倏然射出!
那是一道多麽純潔的藍色,像大海、像天空,就像藍藍的夢幻,讓人癡迷。
陸揚簡直要歡呼跳躍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
“轟隆”地一聲巨響,
地上的機器、桌上的鐵盒子、監視器等等被炸得粉碎!
……
同時,全屋的燈光哢地一聲全部熄滅!
樓上,正在看電視的劉欣被爆炸聲驚得一呆,腦袋迅速扭向樓梯口。
一股濃濃的黑煙正從那裡冒出來!
“小揚!小揚!”她叫喊著衝了過去。
剛才就聽到刺耳的噪音,電視也不斷地閃爍,她就叫了陸揚幾聲,但是陸揚沒有回應。她隻好關了電視。
以前也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但每次都安然無恙,所以這次也沒有往心裡去。可剛坐回沙發,就發生了爆炸。
劉欣緊張地衝進煙霧中,濃濃的電路板和電線燒焦的味道嗆得她劇烈地咳嗽了十幾下,她隻好退回去,拿了一條濕毛巾捂在嘴巴鼻子上,打著應急燈,又衝進了地下室。
地下室黑糊糊一片,在應急燈的燈光下,只見一個瘦瘦的身影,正蹲在牆角,抱著一塊鋼板不停地撫摸著。
看著兒子還在活動,劉欣懸著的一顆心一下落回心窩裡。
“陸揚,你沒事兒吧?”劉欣站在門口問道。
但是,接連問了幾聲,陸揚都沒有回話。她隻好走過去,一把把他拉起來,用應急燈照著他的臉,大聲問道:“你耳朵是不是聽不到了?你沒事兒吧?”
陸揚馬上拉著留心的手放到鐵板上,嘴裡不停地說道:“媽,你快摸一下呀。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鐵板的中心有點熱,紋理有些粗糙。除此之外,劉欣什麽也沒有感受出來。
“你成功什麽呢?搞這麽大的動靜,就……咦,你的胳膊流血了!還有身上、手上!你……”
劉欣一把把鐵板奪過來,哐當一聲仍在地上,拉著兒子就出了地下室。
黑煙散盡,屋裡光線很好。陸揚一身慘兮兮的樣子馬上原形畢露。
除了頭部之外,衣服褲子都是破洞,胸口和手臂上還嵌這五六塊碎片,鮮血那衣服染成了暗紅色。
“媽,你看啥呀?我沒事兒,隻是皮外傷。抹點紅藥水就可以了。”陸揚拔掉耳塞,然後從身上把碎片一塊快拔出來。“你看,一點也不疼,根本沒有傷到骨頭!”
久病成醫,劉欣拿來急救包,一邊處理著陸揚的傷口,心疼地數落著。
“不疼才是假的!你就別給媽媽裝英雄了。你這是做的什麽實驗呀?還會爆炸的!這麽危險的實驗,以後絕對不允許做!”
陸揚嘿嘿一笑,消毒水刺激著傷口,差一點就讓他呻吟出聲來。好在咬緊牙關,總算捱過去。
“嘿嘿,媽,告訴你,你也不懂。但是今天是我不對,我沒有事先通知你。這個實驗我已經做了十幾回了,以前沒有成功,就是因為沒有爆炸。所以今天爆炸了,實驗也就成功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邏輯?但以後絕不能做這種實驗!快去洗洗, 換件衣服。估計整棟樓的保險都被癟了,我去找管理處去,你一會兒到那裡找我,我們去醫院檢查身體。”
燒斷保險絲是比較輕的,按照陸揚的估計,這次肯定把小區變壓器隔離開關也給頂了。
事前,他計算過所需電源容量,知道家裡的入戶開關的容量不大。所以將地下室的電源進線直接接到了空氣開關的入戶端。這還不算,又把樓道裡的分單元入戶開關接到了整棟樓的總線,最後把整棟樓的總線接到小區供電電源低壓總線上。如此一來,不把變壓器頂爆,已經是萬幸的事情了。
但是,他不敢把這些說給劉欣聽,隻說了句:“地下室的電源線要換了,叫老爸買電線。”,說完就跑進洗手間去了。
“怎麽又換呀?不是上個星期才換的嗎?”劉欣問也是白問,兒子對自己的實驗和研究守口如瓶,從不解釋。
劉欣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馬上就到十點了。還要趕緊去給兒子“擦屁股”,拿起準備好的擰包,先去管理處了。
她一走,陸揚快速衝出洗手間,跟著,拿起工具,快速衝到單元配電櫃,快速將接線複原;然後是樓層配電箱、家裡的入戶配電盒……,最後才到地下室把那塊標靶取了回來,跑進臥室裡,再次確認了一下靶心那塊變粗糙的圓圈,然後絨布將其包裹好,放在枕頭下面。
現在不是研究這東西的時候,他要洗澡。
陸揚走進洗手間,脫光衣服,打開水龍頭,嘩嘩地衝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