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殿。
內殿。
方世玉的面前,楊寓,景清,解縉。
三個人目光凝重的將朱棣的家書看完後。
方世玉出聲詢問道:“你們什麽看法?朱棣想買火器,是為了擴大自己的領土,但這些火器流入到朱棣手裡,定然會威脅老七,十三,二十的安全。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方世玉還是希望能夠盡力平緩各地藩王之間的勢力,讓他們沒有人可以做到一家獨大,所有人都依附在中央朝廷下。
代表天朝的意志,征服整個世界,才是最重要的。
一旦他們其中,哪個藩王一家獨大,獲得了其他藩王的支持,難免不會反攻中原。
楊寓道:“這個,就要看殿下如何決斷了,閩王在信中說,要洪武二十四式火銃,他明明知道朝廷已經列裝了洪武二十七式線膛槍。”
“對於線膛槍閉口不談,閩王本就是戰場上下來的九大塞王之一,也見識過線膛槍的威力,想必他應該是沒有反意。”
“不過這也只是微臣的淺顯判斷,不足以佐證。”
在楊寓看來,朝廷這幾年,中央軍,邊防軍,地方軍,都已經完成了線膛槍的列裝和訓練,士兵們對線膛槍的能力,熟練度,已經今非昔比。
甚至可以說,線膛槍在大明的普及,洪武二十四式火銃,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解縉道:“雖然說今天閩王沒有造反的心思,但若是他日,閩王得到朝廷這批火器,一旦他統一了西牛賀洲的次大陸。”
“從地圖上看,他已經擁有了一個非常強,地理位置優越,四面環海的國家,到時候,經過三五代人的磨煉,傳承。”
“誰也不敢保證,日後的閩王系,會不會有造反的可能,微臣淺見,應當嚴苛訓誡閩王朱棣,火銃雖是過去式,但也不能讓閩王統一西牛賀洲的次大陸才是。”
“不然的話,對於朝廷在海外的經營,將會是一個威脅。”解縉直接開口,感覺單單口頭回絕朱棣還不夠,他要用最強硬的語氣,讓朱棣放棄統一非洲的心思
朝廷那麽多藩王,為什麽分散在四處,同一塊大陸,相隔甚遠的同時,一塊大些的大陸,至少要有四個以上的藩王。
為的就是防止一家做大,會動搖中央朝廷在海外的統治基礎。
方世玉見景清不說話,開口道:“景清,你怎麽不說話?”
“殿下,這種事情,不應該是和七軍都督府的勳貴們談嘛?”只有景清看透了其中的意味。
關於軍火的事情,向來都不是文官集團可以做決定的,軍火的買賣,文官能分到的利潤,喝湯都算不上。
這也是為什麽,文官對火器沒什麽太大的感觸。
方世玉笑著搖頭道:“找那幫丘八談,肯定所有人都說賣,他們只會認為朝廷擁有更強的武器,有著各種優勢條件,藩王翻不了天。”
“那殿下的決定,就已經很明顯了!”景清聳了聳肩,賣與不賣,完全就是方世玉的心中想法,他想賣,有一千萬個借口賣給朱棣,乃至於直接送給朱棣。
他不想賣,也有一千萬個借口,回絕朱棣,斥責朱棣。被景清一語驚醒,方世玉苦笑著道:“這就錯了,相反,我是想賣的,但不能賣的這麽便宜,也不能賣的這麽輕松,主要的問題還是,如何限制朱棣的發展,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方世玉面色平靜,賣軍火賺錢,為什麽不賣呢,而方世玉沒去七軍都督府,最大的原因,並不是如同景清說的那般,方世玉並不想要賣軍火給朱棣。
只是他更需要一個可以限制朱棣發展,規避朱棣會給中央朝廷造成一定危險的方法。
“那這個就簡單了,殿下既想讓藩王迅速發展起來,瓜分整個世界,又想讓各地藩王實力相當。”
“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起拉攏,賣給閩王多少,一並賣給其他藩王,特別的同閩王處於同一地區的藩王們。”
景清繼續說著。
對於這種事情,他還是有一定見解,朝廷對藩王的控制,實則並不算多麽嚴格,只是大家離開大明的時候,勢力配備,人員補給,都是一樣的。
只是其中,有的在南瞻部洲,有的在西牛賀洲次大陸。唯獨朱權是去年跟著馮誠出海,在全球航行的路上,到了東勝神洲的時候,朱權就要去他的權植河就藩了。
“一並發展,但是其他藩王沒有上表購買火器,難不成要朝廷免費贈與?而且就算是免費贈與,派誰送去,也是個問題啊!”
方世玉一時頭大,雖然朱高煦是要返回的,但方世玉若是把送給其他藩王的火器彈丸交給朱高煦,那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嘛。
景清微微搖頭道:“朝廷的海軍數量依然是嚴重不足,水軍將領也匱缺的很。希望今年的海事學院建成之後,能有學子成功結業吧。”
帝國要發展,少不了要各種各樣的人才,海軍有海軍的人才,雖然海軍更多的是看雙方裝備差距。
陸軍有陸軍的人才,雖然也是比較重視雙方的裝備差距。
而這些人才,發出的能力,實則並不單單是戰場上的場戰爭的勝利。
往往觸動人心的,都是臨危之時。
“算了,軍火的事情,我自己在想想吧,我今天把你們招來,耽誤你們沐休的時間了,先回去陪家人吧。”
“殿下體恤,臣等自當竭力。”楊寓躬身作揖道。
今天來到文華殿的,可只有他們三個,內閣首輔一人,次輔兩人。
望著三人離開的背影,方世玉突然開口道:“景清,我記得你有個女兒,是嗎?”
景清目光一凝,狐疑不解的看了眼方世玉道:“殿下,是這樣的,小女年幼,只有四歲,頑劣不堪。”
“可許人家?”方世玉直言道。
景清俯首道:“尚未!”
“嗯,我知道了。”方世玉從桌子上拿起一本奏疏,示意景清可以離開了。
眼下最重要的,卻不是給自己兒子找媳婦,朱棣的書信,真的是困住了方世玉,他當然是想賣軍火的。
朱棣說的不要朝廷庫存,真的就不要朝廷庫存了?
朝廷若是願意賣庫存給他,他高興還來不及呢,這句話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的罷了,先提高要求,讓朝廷討價還價。
哪怕是朝廷庫存的洪武二十四式火銃,也不都是洪武二十四年製造的,大量火銃都是生產於洪武二十五年,洪武二十六年。
從生產出來,到列裝全軍,最終經歷一定的時間後被軍隊淘汰。
這些火器放在眼下的世界,不能說是絕對領先,但也不會差於任何國家勢力的火器。
景陽宮。
慶慎郡主正在臨摹著什麽,見到方世玉的身影,笑著起身道:“殿下來了怎的也不遣人告知一聲。”
“妾身這邊也沒有半點準備。”
慶慎郡主頭髮略顯蓬亂,終日將自己鎖在屋子裡,做著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方世玉道:“那也不能這樣說,我來就是問問,事情辦的怎麽樣了?可以開刊了嗎?”
“大致已經規劃的差不多了,最近這段時間,翰林編修又送來了一些稿件,對全國禦史,錦衣衛發現的問題,進行了嚴格批判。”
“凡是涉及到貪汙,腐敗的官員,朝廷嚴厲抓捕斬殺,不留一點余地,極盡全力增長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公信力。”
“只是成本太低,售價也低,怕是不好推廣。”慶慎郡主拿著一張報刊,遞給了方世玉道。
“成本壓縮在多少錢?”
方世玉面色沉重,這麽好的報刊板塊,極力維護朝廷公信力,塑造朝廷光輝偉岸的形象,為國為民的精神傳播。
幾百年之後,大明一定可以率先掀起民族熱潮。
華夏人民,從不缺少拚搏奮鬥的韌性。
慶慎郡主道:“一貫寶鈔,可以生產五份,但是無論運輸,還是人工,都需要投入大量的錢進去。”
“只怕會是個虧本的買賣。”
慶慎一臉凝重。
從京師發行,向南大明一直能到交趾布政司,西邊有烏斯藏都司,龐大的帝國,交通沒有完全解決,想要將這些東西推廣開,難度還是非常大的。
“運輸是問題的話,那就不搞運輸了。”方世玉將報刊放在桌子上,面色平靜道。
慶慎郡主一臉凝重,遲疑不決道:“不推廣了?”
“當然要推廣,但是我們完全不需要從京師送往每一個地方,兩京一十五個布政司,建立十七個印刷局。”
“中央朝廷負責出原版稿件,送往各地,由各地進行印刷,售賣,也可以很好的將報刊推廣出去。”
“而且報刊的主要銷售人群,還是中產階級。”方世玉直言道。
大明雖然還在風風火火的掃盲運動,全境內興建各種各樣的學府,醫學,法學,技術學校,軍學院,女子學院。
饒是朝廷大力扶持,給予入學優惠政策,實則還是有許多人,沒有能力入學,無法讀書。這也是古社會許多顧及不到的一方面。
慶慎郡主迷茫的目光看著方世玉道:“什麽是中產階級?”
“額,好吧,中產階級簡單來說就是地主老財。富戶商賈。他們有錢,也有能力讀書。”
方世玉聳了聳肩,報刊做的再好,也要老百姓買得起才行,而如今新問題是,老百姓買得起報刊,但是他們看不懂報刊。
這真的是足夠讓人抓瞎的了。
慶慎輕笑著點了點頭道:“殿下知道的真多。”
“嘲諷我?你是不是跟徐妙錦學壞了?都學會譏諷我了?”方世玉上下其手的同慶慎說道。
“殿下,弄亂了,一會還要收拾,如果在全境每個布政司建立一個印刷局,倒是可以完成推廣的重任,減少朝廷運輸的成本。”
慶慎郡主連忙跑到一邊,語氣嚴肅道。
方世玉無聊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搭在腦後,看著慶慎郡
主道:“我倒是真有個很嚴肅的問題想要問問你。”
“殿下是想問朝鮮的事情吧。”慶慎郡主也不是傻子,見方世玉表情嚴肅,這在往常是不可見的。
方世玉道;“嗯,朝鮮的地理位置,對中央朝廷很是重要,當然,朝鮮願意永為藩籬,我也無心染指那塊地方。”
“現在重要的是,文華殿支持四舅子李芳乾,七軍都督府支持小舅子李芳遠。”
“他們已經在文華殿和武英殿的支持下,打了半年時間了,再這樣打下去,怕是整個朝鮮都要打沒了。你說,我應該支持誰?”
方世玉表情及其嚴肅,朝鮮那塊地方,要與不要,對於中央朝廷都不重要,一個三面環海,被大明在海上和大陸上同時包圍的國家。
至於他們誰做朝鮮國王,對於方世玉而言,實則都沒有什麽差別,讓你來朝貢,你就進京跪著就行了。
不讓你來的時候,你也別求著。
慶慎郡主哀歎一聲,對方世玉說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妾身既是嫁入皇宮,便不能以母家為主,只是期望殿下,無論支持誰,能盡早平息朝鮮的戰火,免去子民水深火熱。”
慶慎郡主一臉哀愁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說出來,讓方世玉支持誰,會發生什麽,大明文武在中央朝廷較勁,永遠分不清勝負。皇帝不會允許文官插手軍隊,同樣也不會允許七軍都督府插手內政,他們兩個想要較勁,就只能在海外,你扶持個,我扶持一個,就在那裡打一仗。
看看到底是你扶持的那個厲害,還是我扶持的那個更強
這打來打去,錢都進了七軍都督府的口袋和皇帝的內帑,而文官集團也並非沒有所獲,他們同樣可以輸出儒家文化。
畢竟方世玉在境內修建的院校,儒家院校的數量越來越少,對於儒生教師的需求量也是極具減少。
打完仗了,重新建設,這些被打的支離破碎的國家,自然會哭著求著要宗主國幫忙建設,文化輸出就是這麽來的。當然,這個事情,目前隻發生在了朝鮮,可隨著文武之間的隔閡愈演愈烈,這種事情也在四百年內,殃及在整個地球的每個國家,地區。
而皇帝為了達到文武平衡的同時,極力分化雙方,製造更多的隔閡,以保證自己皇位安穩,大權在握,苦難的他國百姓,就要為此買單了。
“那兩個王弟,沒有你看好的?”方世玉疑惑道。
深吸一口冷氣,慶慎的小心臟砰砰亂撞,這個時候,她也摸不清楚,方世玉到底是打著什麽念頭。
如果她真的說出了自己支持的那個人,他是真的會成功,還是會在一瞬間,就被殺了?
“如果,如果可以的話,長兄。。他既是朝鮮國王,又接受朝廷冊封,如今卻被架空。。。形同傀儡。”
慶慎郡主猶豫著,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方世玉點了點頭道:“那好,就他了,朝鮮的事情,也應該停下來了,等正月二十,我遣使去朝鮮調停雙方戰事,好生斥責李芳遠和李芳乾,還政於李芳果。”
方世玉輕笑一聲,這個時期,看著李芳遠和李芳乾爭的凶狠,實則朝鮮是有名義上的國王的。
大明朝廷冊封的朝鮮國王。
只不過,這個朝鮮國王,被自己的弟弟架空了罷了。
雙方爭鬥,戰火不休,李芳遠和李芳乾,從文華殿,武英殿,買了多少朝廷的軍火,已經不能估算。
按照文武給方世玉的訂單總額,已經達到了十三萬萬貫寶鈔的總額。
這筆錢,足夠榨乾朝鮮從太始五年開始,往後一百年乃至更久的收入了。再繼續下去,反而不美。
朱高煦走街串巷,在官員沐休的這十余日工夫中,近乎是踏碎了每一個官員的家門檻。
希望說服方世玉,可以將軍火賣給朱棣。
當然,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朱高煦得到的答覆是,朝廷庫存五萬杆火銃,連帶南京火器製造局趕工生產四十萬顆彈丸。
總價十一萬萬貫寶鈔。
雖然價格確實讓朱高煦頭大,但好在,他也帶來了非常具有優勢,價值的好東西。
養心殿。
方世玉再次接見了朱高煦時,朱高煦的身後跟進來了三十多個紅毛夷,一個個枯瘦如柴,目光呆滯,顯然是在來到大明之前,就經歷了慘無人道的修煉歷程。
方世玉輕聲笑著,不解的看著朱高煦道:“你帶著這麽幾個紅毛夷來見我,是獻給我做男寵的?”
朱高煦連連擺手道:“祖師爺,我怎麽會有這麽不切實際的想法,而且,誰說這都是男寵,也有女寵啊,你看這,腰條好,有力氣,而且聽說她是什麽什麽亂七八糟國的公主。”
“不過她的國家被海盜覆滅了,在路上又被我軍抓獲,祖師爺也知道,我們哪裡沒什麽好東西進貢的。”
“這次我來,帶來了三萬個紅毛夷,帶來獻給祖師爺的,都是上等貨,他們在西牛賀洲,也算是貴族出身了。”
“知道很多西牛賀洲的事情。”
朱高煦好似在推銷商品一般,對身後的紅毛夷介紹道。
“先學學會不會跪吧。”
聽著朱高煦的說法,方世玉倒是饒有興趣的說著。
只見朱高煦回身呵斥一聲道:“沒聽見祖師爺讓你們跪著嗎?跪下!”
噗通,噗通。
近三十名,男女參半的紅毛夷,在朱高煦的呵斥下,似如得到了某種命令指示,如同機器人一般,雙膝彎曲,跪在了養心殿內。
方世玉笑了笑,起身向著紅毛夷走去。
這時,戚偉帶著七名錦衣衛,站在紅毛夷的身後,各各都是將手按在了刀柄上,只要這些紅毛夷敢有半點動作。
人頭滾滾已經是必然的。
伸手提著朱高煦說的那個所謂的公主,方世玉道:“聽得懂天朝話嗎?”
公主愣了愣,雙目呆滯的看著方世玉,朱高煦厲聲呵斥道:“祖師爺問你話,快回答!”
方世玉伸手叫停了朱高煦,望著這公主的眼睛,輕笑道:“聽得懂嗎?”
公主誠惶誠恐的點了點頭,身體不自然的抖動著,似乎是在畏懼,恐懼著什麽。
方世玉繼續問道:“會寫天朝的字嗎?”
公主繼續點頭。
方世玉道:“高煦,你弄個啞巴給我,這是不是不太好啊?”回頭望了一眼朱高煦,這洋人,他在大明還真的是第次見到。
朱高煦一臉尷尬的看著方世玉道:“祖師爺,不是啞巴,這幫泥腿子,算了吧,小弟這就把她們帶走,既然礙了祖師爺的眼,她們活著也是一種罪過。”
說著,朱高煦上前便要帶著一眾紅毛夷離開,方世玉並沒有阻攔。什麽狗屁的公主,莫說他們亡國了,就是沒亡國,又能如何?
對於紅毛夷的生死命運,方世玉也懶得去管。
只是當朱高煦在一眾錦衣衛的幫助下,準備帶著這些紅毛夷離開時,那個公主突然開口道:“祖師爺饒命。”
方世玉揮了揮手道:“先等一下吧。”
朱高煦看了眼戚偉,惴惴不安的說道:“祖師爺,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只知道大明以德服人,不知道孔子怒目!”
高煦這些年倒是沒少讀書呢,連孔子怒目都知道,講道理呢,是要和聽得懂道理的人講,對於聽不懂道理的人,先打到他聽得懂為止。
“朱棣有你繼承衣缽,真放心呐。”方世玉微微笑著,對那所謂的公主招了招手道:“過來!”
公主的手上,腳上,都被鐵鏈捆住,步履艱難的一步步走到方世玉面前,這些人來到大明,說是獻給方世玉瞧瞧。然而,等方世玉瞧夠了,或者是方世玉不願意看了,她們也就真的離死亡不遠了。
方世玉開口道:“天主教,聽得懂嗎?”
“祖師爺也知道天主教?”公主的蹩腳中文,聽起來雖然很難聽,但大致還是能聽懂她的說辭。
只是看著她激動的目光,方世玉略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往後退一點!”
戚偉也是不慣,直接上前一手抓住了公主的頭髮,用力向後一抓,直接和方世玉拉開了數步距離。
砰的一聲,戚偉向前踹了一腳,直接將公主按著雙肩,跪在了地磚上。
“行,就這樣說話吧。”方世玉坐回椅子上,目光平淡的看著這個來自西牛賀洲的亡國公主道:“跟我說一說,天主教徒不是不跪,不拜的嗎?”
公主低下了頭,顯然是後腦很痛,戚偉那一把至少抓下來了上百根頭髮,被踹的膝蓋骨,直接跪在了地磚上。
回憶著來到這裡之前,朱高煦教他們的方法,雙手壓在起,擋在額頭上,磕頭道:“初入天朝,不知禮節,祖師爺恕罪。”
“既然到了大明,天朝雖以仁義禮儀安身立命,治國定邦,但天朝也並非沒有奴籍,世外桃源,也有看不見的黑暗,你們既來到了天朝,高煦,有登記造冊嗎?”方世玉看了眼朱高煦,他這一口氣帶來了三萬多紅毛夷。
這些紅毛夷殺了可惜,留著也沒什麽大用,但方世玉還真不想殺,大明還有太多地方,需要用到人力了。
而且,大明的百姓,也應該享受一下,奴隸帶來的紅利。
整個大明,百多萬奴籍,其中大多分部在南京,北京,雲貴,交址,遼東居多。南京為前都,北京為現都,雲貴交址的統治同內地有著天然差別。
雲南的西平侯府,依然以軍隊統治雲南,以維持朝廷在那邊的控制,而奇怪的就是,方世玉將所有藩王都封到了海外,卻唯獨沒有動雲南的沐家。
哪怕沐家如今已經毅然形成了小朝廷。
這就和朱棣奪位後,依然沒有拿沐家怎麽樣,卻把宗室藩王都給削的乾乾淨淨是一個心思。
朱氏藩王,都是一個老祖宗,都是太祖皇帝的兒孫,你能做皇帝,憑什麽我不能爭一下,所以朱氏藩王必須削,削的越乾淨,越徹底越好。
但沐氏,他們同朱氏皇族淵源頗深不說,他們也沒有造反的能力,安心的在雲南玩他自己的,也省的朝廷派其他人去搞。
相對而言,對沐氏的放心程度,遠遠超過了對其他藩王的放心。
朱高煦聽到方世玉的詢問,連忙開口道:“三萬七千人,正在登記造冊,只不過官員都沐休了,速度緩慢了許多。”
“按照規矩,全部奴籍。在登陸之前,全部進行閹割過。”朱高煦聳了聳肩,似乎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方世玉道:“既然都是奴籍,你們之間,也就不存在什麽公主,王公,貴賤之分,大明都是一視同仁的。”
“想要解除奴籍,獲得民籍,我也不是殘暴不仁之君,通道還是有的,你們中的若是會寫天朝文字,把你們在西牛賀洲所知道的一切事情,全部寫出來。”
“如果是有用處的東西,朝廷會給予你們民籍作為獎勵同天朝子民享受同樣的待遇。”
方世玉笑了笑,看向朱高煦道:“你下次什麽時候來!”
朱高煦被方世玉問的一愣愣的,一眾紅毛夷雖然沒有直接趕赴刑場,卻是被壓去了文華殿,交給文管大佬們處置。方世玉雖然知道地理位置,知道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比之土生土長的紅毛夷來說,還是差的太遠了。
甚至當今時節,那邊處於什麽時期,方世玉都不是很清楚。
讓他們把西牛賀洲發生的事情,寫下來也是大明快速了解西牛賀洲的重要方式。
朱高煦呆愣的看著方世玉道:“祖師爺,您這......”
哎,天朝嘛,向來有容人之量,海納百川,而且這些年打仗少了,戶部統計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調。”
“而且,富戶人家,養個三四房小妾,窮人娶不起媳婦,這種事情在大明也有很多,你們那邊方便,就給朝廷出出力。”
方世玉勉勵的看著朱高煦道
對於一夫一妻製,方世玉是沒什麽想法的,至少在他這代,乃至未來的幾百年,都很難有這種心思想法。
但不能否認,大明的底層百姓,娶妻確實也是一件難事。
朝廷要解決這種辦法,只能從其他國家搶奪女人,來補充大明的女性不足問題。
朱高煦笑了笑道:“祖師爺需要,小弟當然竭盡全力,這次回去,就讓父王全力以赴。”朱高煦的臉上掛滿了笑容。
這或許,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賺錢買賣。
“嗯,我看好你。”方世玉亦是臉上帶著笑容,他不是很喜歡這些洋女人,但也不代表不能嘗嘗鮮,再則說了,底層的百姓可不管那些,有女人就不錯了。
他們會感恩戴德的。
“只是,這個,價格......”朱高煦吞吞吐吐的,這個買賣看似很好,但價格如果不是暴利的話,做起來也不方便。畢竟從海外來一趟大明,需要的時間太久了。
特別是從好望角,乃至更遠的地方出發。
方世玉道:“價錢這個都好說,這樣,年齡越小的,價錢越高,一個幼童,五千貫寶鈔,五年四千五百貫寶鈔,十年四千貫寶鈔,十五歲三千貫寶鈔,二十的兩千五百貫寶鈔。有多少,我收多少!”
方世玉臉上的笑容無法散去,這絕對是暴利的買賣,既能保證大明的子民都能娶上媳婦,又能讓百姓們對好日子越來越有盼頭。
努力工作,賺錢娶老婆。
朱高煦道:“祖師爺,怎麽越小的越貴,這小的養大,還是筆錢呢。”朱高煦除了會打仗,哪裡有什麽經商頭腦。
在他看來,十五的二十的,拿來就能賣出去個好價錢,在他看,十五的二十的,拿來就能賣出個好價錢應該貴一點才是,反倒在方世玉這裡,越小的越貴。
“這你就不懂了,小的好啊,從小培養,聽話,乖巧,懂事,在官妓營裡長大,接待高官勳貴,這價錢自然就不一樣。”方世玉憂慮甚遠,似如朱高煦想的,十五二十可以直接賣個好價錢,那是因為十五二十的已經沒有培養價值了。
相較而言,越小,培養空間越大,長大以後能賺取的利潤自然就越多。
朱高煦搖了搖頭道:“有多少祖師爺要多少?”
“嗯,照單全收。你先回去準備一下,過段時間朝廷復工了,和兵部交割火銃吧。”方世玉說罷,朱高煦也不見離開,站在原地,疑惑道:“祖師爺,那男的要不要?”
“我要他們幹什麽?不能生,不能養的。”方世玉毫不猶豫的反駁道。
那隻朱高煦尷尬的笑了笑道:“這不是聽說祖師爺一直在內地搞建設嘛,人力短缺,我們哪裡的男子,有把子力氣,祖師爺要不要試一試?”
朱高煦腦海中幻想著,一個幼童五千貫寶鈔,一千個就是五百萬寶鈔,只要他送幾次過來,這次采購軍火的錢,可就算是懟平了。
方世玉搖了搖頭道:“天朝那麽多子民的工作都沒安排好,還想著給外人安排工作,拉倒吧,天朝的建設,天朝自己進行。”
方世玉在見到紅毛夷的時候,並不是沒想過要進行奴隸貿易,以此來推動大明的建設快速進行。
但這個念頭只是片刻,就讓方世玉給閹割成了針對女性的貿易,不得不說,西牛賀洲的人基因太強大了
方世玉可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國家,一步步走向黑化,至於女性,還能勉強忍耐一下。
更何況,大量的人口流入大明,大明本就人口旺盛,如果什麽事情都在幾年內安排好了,那以後大明的子民靠什麽賺錢?靠什麽娶婆娘?
連個賣力氣的工作都保不住了。
朱高煦無奈道:“那好吧,我盡量。”
“別盡量,黑膚色的是剛才的價格,白膚色的全部照價翻一倍。加油吧,我看好你!”
方世玉趕忙補充道。
朱高煦聞言,微微一怔,狐疑道:“祖師爺,白膚色的和黑膚色的有什麽差別嗎??不都是人嘛。”
“這你就不懂了,黑膚色的基因太強,不容易血脈同化,白膚色的則更容易血脈同化,快去吧,回去做好準備。”
“大明有的是錢,等著你們賺走呢。”
方世玉笑了笑,寶鈔結算,這寶鈔多與少,那還不是方世玉說的算,如果真有一天出了什麽事情,這些海外藩王,就是在白打工罷了。
一旦寶鈔成為廢紙,他們不是白打工,又是什麽?
朱高煦反倒興高采烈的離開了養心殿。
戚偉道:“殿下,閩王世子有些不安分,要不要派人監視著??”
微微點頭,方世玉道:“多派些人手,他在境內做的每件事,我都要知道,以及說的每一句話。”
戚偉應聲道:“卑職遵命!”
目送著戚偉離開,方世玉亦是邁步走出了養心殿,臉上依舊掛著笑容道:“強權才是真正的道理啊,什麽狗屁的天主教不跪拜。”
晃了晃腦袋,將大腦中的胡七亂八的心思甩掉,方世玉剛剛向著后宮走去,正碰見在禦花園玩鬧的三人組。
方文墐道:“父王,父王。”
“父王~”
“父王~”
朱楠和寶慶公主有模有樣的學著,一旁的小太監臉色慘白,德妃趕忙上前拉住了朱楠和寶慶公主。
方世玉抱起了方文墐道:“你們在做什麽?”
“和大姐在騎大馬啊。”方文墐嘟嘟囔囔的說著。
方世玉臉色一沉,嚴厲訓誡道:“什麽大姐,你要叫叔叔,叫阿姨!”
“以後不許亂叫了。”方世玉對方文墐訓後,上前看了眼德妃,方世玉並沒有說話,只是對朱楠和寶慶公主做了個鬼臉道:“你們在瞎叫,我就把你們送去南京,讓你們永遠也見不到文墐!”
德妃娘娘道:“小孩子,應該只是聽文墐叫的多了,他們對自己的父王又沒什麽印象。”
“那也不成,若是在這樣的話,德妃還是搬回南京去吧,免得落人閑話,我還得顧及老朱頭的名聲。”
方世玉現在很後悔,非常後悔,朱元璋的后宮,並沒有殉葬,宮娥也沒有殉葬,全都奉養在了南京皇宮中。
至於德妃,朱楠和寶慶公主怎麽樣都不和方文墐分開,然後就造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朱楠和寶慶大長公主竟然把方世玉當爹,雖然有孩童不懂的問題在,但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在發生的好。
德妃躬身道:“回去定當好生訓誡。”
“太妃先回去吧!”
太始五年,正月二十七。
乾清宮中,傳出一紙調令,隨之而動的,是整個文華殿,武英殿,上至內閣首輔,六部堂倌,各級勳貴,將校。下至升鬥小民,販夫走卒,無不被這張調令遷魂攝魄。自凋令發出日起,八百裡加急送往揚州,南京,朱高煦等待的洪武二十四式火銃彈丸生產,並未投產。
反而是揚州火器製造局,南京火器製造局,全力生產洪武二十七式線膛槍的彈丸,朝廷訂單五十萬顆。
太始五年,二月初八裝船,經長江口入海,北上抵運渤海遼東灣與旅順衛卸貨。
由古至今,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北境的糧食,只能保證應付饑荒,作為儲備,非萬不得已,朝廷是不會從北境大量采購糧食充作軍糧。
而這一次從南方采購軍糧,更可以看做是朝廷以戰爭為名目,采購三百萬石軍糧,維持江南地區的糧價回升到標準水平。
高效率的機器運轉起來,讓人瞠目結舌。
紅頭調令以南京陸軍學院畢業兩年,閑賦在家的開國公常升之子,常繼祖為戰時司令,以魏國公徐輝祖之子徐欽為中軍總參謀。
調中央軍三萬七千人,合遼東建州衛,東平衛,興中衛,三衛兵馬共計近五萬大軍,進抵鴨綠江口,鹹興衛所軍,三衛兵馬共計近五方大軍,進抵鴨綠江口,鹹興衛所軍亦嚴守備戰。
遼東渤海灣駐扎在直沽口,拱衛京師的水師艦隊,一並出征,同時包圍了整個朝鮮三面海域,封鎖沿海地區。
雖然領軍人物都是初生牛犢,不知戰場凶險的世祖,但這場戰爭,卻也是為了給他們二人鍍金的一場戰爭。
五萬裝備線膛槍,大明朝廷精銳中的精銳。
遼東諸地衛所兵,戰鬥力並不比中央軍差多少,實力真正差一截的,還當以內地的地方軍,實力消散的最快。
更何況,打仗靠的是後勤,大明在遼東本就有大量的軍屯糧,從南方調糧也只是為了保證戰爭可持續。
甚至在中央朝廷的判斷中,他們並不想就這麽容易的兵臨城下,輕描淡寫的解決朝鮮問題。
這標志著大明第一次以軍事力量,強行干涉朝鮮內政的開始。
雖說直隸地區的火器製造局還沒搭起來,但揚州和南京的兩個製造局,生產速度還是非常迅速的。
時任遼東總兵的盛庸,自從和鐵炫自東勝神洲返還後,鐵炫被調去兵部做了尚書,原兵部尚書候泰調入內閣。
這也是大明朝廷的內閣和六部尚書之間,最後的一次轉自候泰後,再無內閣輔臣成為六部尚書者,亦無六部尚書成為輔臣者。
朝廷的中央軍接到調令後,迅速集結,校場點兵後,在常繼祖和徐欽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向著山海關挺近。
過了山海關,進入遼東地界,距離即將抵達的朝鮮戰場,可就不遠了
而這個時候,徐欽和常繼祖還走在路上,文書已經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建州衛,遼東總兵盛庸的手中。
在海外的幾年顛簸,讓盛庸更顯的成熟果敢,在南京軍學院的一年深造,結業後直接從千戶攥升為總兵。
而且是整個遼東的總兵,遼東七衛三十八所,涉及七萬余官兵,都在盛庸的手裡。
可見,方世玉對盛庸的忠誠和能力品行,是非常看重可見,方世玉對盛庸的忠誠和能力品行,是非常看重的,盛庸也沒有多猶豫。
接到文件的第一時刻,召集整個建州衛的軍隊將帥,在營帳中開會道:“朝廷的動作大家都看見了!今天本將接到紅頭文件。”
盛庸剛剛開口,眾將帥知道盛庸要宣讀紅頭文件,連忙躬身作揖,以表為臣者之忠心本分。
“內閣首輔,文華殿大學士楊寓。七軍都督府,魏國公徐輝祖,梁國公藍玉,開國公常升,魏國公鄧銘。及天雷王連同簽署之調兵檄文!”
“自太始五年正月十三,天雷王遣使朝鮮,欲使朝鮮王室李芳乾,李芳遠把兵休鬥,還政於朝鮮國王李芳果!”
“李芳遠,李芳乾雖口頭同意,然其二人,狼子野心,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借使返京複命,囚禁李芳果。”
“天雷王曉,大怒不止,即令常繼祖,徐欽領中央軍三萬余人,遼東出兵萬余人,陳兵鴨綠江,同鹹興衛三路南下,消滅李芳乾,李芳遠之朝鮮叛軍!”
“以正朝廷天威浩蕩!”
“自令抵達日起,全軍戒嚴,隨時備戰,因遼東地形所處之因素,為防韃靼瓦剌等草原部落來侵,留曹國公李景隆鎮守遼陽,以防韃靼趁亂襲我後方!”
盛庸說罷,眾將帥悉數領命應聲,唯獨李景隆開口道:“盛庸,你這不對啊,我好歹也是曹國公,你讓我留守,你們去朝鮮建功立業,這怎麽能行!”
“國公大人已經到了武爵之巔峰,難道是想再進一步,封王爵嗎?”盛庸嗤笑一聲,李景隆這家夥,實力一點沒有。他為什麽能坐上曹國公的位置?還不是有個好爹,當然,李景隆同朱氏也是有淵源的,李景隆他爹,第一代曹國公李文忠是朱元璋的外甥。
具體是朱元璋那個姐姐生的,就不知道了。
也是因為這個關系,李景隆在李文忠亡故後,很快便承襲爵位,只不過方世玉在他承襲爵位後,以遼東不可無國公為由,把李景隆丟去遼東了。
反正遼東不會打仗,就讓他在哪裡貓著吧。
對於李景隆這個名號,方世玉可謂真的是如雷貫耳,放在身邊怕自己被帶偏了。
殺是鐵定殺不得。
李景隆聽盛庸拿著祖上的榮耀來編排自己,連忙開口道:“哼,那也不是這麽說的,他常繼祖,徐欽,雖然沒承襲爵位,但在過二十多年,開國公和魏國公死了,他們自然也是國公。”
“憑什麽他們能去,我曹國公差在哪裡。不行,我要給天雷王寫信。”
“你們欺負我。”
李景隆把這事情歸咎在盛庸他們沒有爵位,欺負自己這個國公,可憐他曹國公,在這遼東,竟然要聽盛庸的話。
盛庸到底有什麽權力?
整個遼東的軍隊都放在了盛庸的手裡, 並且盛庸是繼流兵後,第一個被授權十五年治理遼東主衛官兵的武職。
方世玉不怕盛庸在遼東安插自己家族的勢力,玩李成梁養寇自重的把戲嗎?
不好意思,方世玉真的不怕。
盛庸有沒有這個心思不知道,但他要是敢在遼東安插自己家族的勢力,玩一手養寇自重,他這官途到頭了不說,全家都不會有機會進行生存下去。
遼東有寇嗎?如果野人女真也算的話。
那也是北方太冷,大明還無力向北方屯墾,一旦朝廷向外興安嶺地區屯墾戍邊,野人女真也就隨之清楚乾淨了。
“曹國公不要寫了,天雷王在文件上說的,留曹國公鎮守遼陽,不得有誤!”盛庸見李景隆的樣子,連忙開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