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夏日的天空,密布雷雲。
書院裡的講壇內,群儒皆至。
此時王靜姝正在獨自抵擋著來自諸多老學究的問責,同時也要防備,那些同為儒修者的背刺。
不遠處,她的紅顏知己們擁擠在一處,正滿眼的擔憂。
紅顏們的父母,則是跟在身後,宛如護崽的狼一般,盯著王靜姝,恨不得將其撕碎。
從某個層面上來講,自由的情感本身沒有錯。
但是王靜姝確實違反了公序良俗,有違大眾認定的道德典范。
“人之所以區別於禽獸,正因為我們有所為,有所不為。王教習的話,老夫不敢苟同,如若世人隻推崇個人喜好,而枉顧人倫,那豈不是禮崩樂壞,秩序全無?長此以往,人又與禽獸何異?”一名老先生,指著王靜姝痛心疾首的說道。
王靜姝道:“男子可三妻四妾,女子為何非要三從四德?我們既沒有妨礙任何人,也並未觸犯大楚的律法。如果我們必須要依照旁人設定的框架而活著,那我們與禽獸相比,究竟誰才活在樊籠裡?”
“身為教習,你當有師德,為眾弟子言辭表率。常人的道德素質可以低下,但是你不可以!”
“王教習!你捫心自問,你的所作所為,對得起你身上這身袍子嗎?”一名同為書院的教習站出來,開啟了正式的背刺。
王靜姝早有預感,也並不驚異,而是很鎮定的說道:“道德?誰的道德?道德就是,你錢老先生,昨夜醉宿花街,然後揮毫潑墨,在姐兒身上寫下了七言律詩?”
錢教習被王靜姝一句話懟的直哆嗦,只能憤怒咆哮:“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煙花巷陌柳垂煙,嫵媚妖嬈論聖賢。書畫琴棋詩酒醉,紅白玫瑰盡續弦。”王靜姝一句一頓,字字誅心。
錢教習聞言,噴出一口淤血,受浩然之氣反噬,就此敗退。
王靜姝先拿下一城,卻並不算是獲勝,因為她的對手太多了。
一名古板的中年儒生,懷抱著戒尺走來,面色冷淡的看著王靜姝:“持身不正,道德有虧,破禮法而不自省,當受懲戒。”
說罷揚起手中的戒尺,就要打向王靜姝。
他是書院中的戒律教習,一身古板,卻也堪稱禮法典范。
家中唯有大他八歲的老妻,膝下無子無女,從未聽聞其有半點的花邊緋聞,兩袖清風,不沾染銅臭。
這樣的人,生來仿佛就像是讓人來敬畏的。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洛先生!午夜夢回,可聽見列祖列宗的哭訴?”王靜姝躲開戒尺,隨後冷聲質問。
洛教習道:“子女之緣,乃天定,非人造。然持身不正,肆意妄為,乃禽獸,非人哉!”
王靜姝道:“夫子言‘人定勝天’,洛教習以為如何?”
洛教習定住了身形,他此生最敬佩的便是夫子,時常將夫子的言論掛在嘴邊,以弟子自居。
如今被王靜姝一句話定住,神情幾番變化。
“你既是夫子胞妹,當秉持風骨,維系夫子的聲譽,豈能這樣···汙了夫子的名譽?”洛教習質問王靜姝。
王靜姝卻哈哈大笑:“他是他,我是我!我們都是有獨立人格的個體,將他的榮辱,強加在我的身上。敢問洛教習,你這道德···究竟是向著誰?”
“若立意不正,則存心不良。洛教習!你一生守正,我今日便問你,我王靜姝便是大逆不道,該當萬死···卻又能將此事,攀到我那哥哥身上麽?”
看著沉默不言,卻身形微微搖擺,仿佛站立不穩的洛教習,王靜姝嘴角微微翹起了一絲笑容。
“真虧了那張小紙條。”
“也不知是我那夫子哥哥給我安排了什麽幫手,如此神通廣大,不僅幫我抓住了一些人的痛腳,還找準了攻破他們言辭的切口。”王靜姝心想。
一人獨戰群儒,王靜姝卻佔盡了上風。
天空中一陣陣雲浪翻滾,似乎雷公和風後,也在此時助陣宣威。
一個顯得有些油滑的男子,手提著一遝信函走了過來。
“王教習!這是幾位女公子手書的始末細節,其中詳盡描述了你如何誘騙、蠱惑她們,以夫子胞妹的身份要挾、脅迫她們,聽從你的猥褻。”
“你自己看看吧!”男子將信函往王靜姝遞來。
王靜姝本不信,只是打開那一份份信函之後,看著上面那些熟悉的字體,王靜姝內心出現了裂痕。
同時磅礴的浩然之氣,在其頭頂盤旋,隱約就要倒灌下來,將其心魄鎮碎。
“不!這些都是假的!”
“你們敢偽造書信?”王靜姝強自鎮定,然後質問。
“偽造?”
“在場的也有這些書信的手書者,你不妨當場問問···問問她們,這書信可是我偽造的?”男子信心十足道。
王靜姝目光一掃,看向那群紅粉知己。
其中便有數人,低頭垂淚,然後抽泣起來。
似乎可以看作是受威脅的委屈,卻也能理解為,背叛愛人的愧疚。
不必再問,答案再清楚不過了。
轟隆!
雷聲連連炸響,王靜姝如遭雷擊。
整個人倒退兩步,嘴角溢出一絲絲鮮血。
“有什麽底牌,快亮出來!別遲疑!”一個聲音在王靜姝的耳邊響起。
王靜姝下意識的從懷裡摸出一張‘符紙’,然後順手丟了出去。
別瞎說!
紙符掛在半空,眾人還不解。
卻聽那油膩男子得意笑道:“你的這些紅粉知己對你倒是癡情,但是她們總有家人吧!有的家底單薄,很好拿捏,我等只需將其父母兄弟拿住,她們便不得不從。也有些家教嚴格,父母以死相逼,她們也只能聽從我們的安排,寫出這些指控書來。 還有些···我等只要略施小計,轉告她們,這麽做是為你好,她們也竟然便信了。”
說著還猖狂的哈哈笑著。
殊不知其身後,一些人的臉色,已然十足陰沉起來。
王靜姝聽聞此言,立刻振作幾分,原本渙散的心神,也再次振作。
“原來如此!好歹毒的伎倆!”
“為了針對我,不···為了讓我作為汙點,去拉踩我那位胞兄,你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好!好的很!”
“就你們這樣的,難怪得不到浩然之氣的認可,只能充當偽儒,為人所唾棄。”
“我王靜姝便是再如何不堪,也比你們乾淨,滾出去!”
浩然之氣震動,油滑男子一路滾出了講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