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坤羅大單於壓製了崩潰的力量之後，丘林正風和莫達針對老薩滿的圍殺也就只能落幕。

　作為賠償，莫達只能將祖傳的破敗之裘交給了老薩滿，這才讓老薩滿豁免了他的冒犯。

　老薩滿接受了破敗之裘，也意味著坤羅大單於不追究他們今晚的小心思，王庭內部短時間裡不會有大規模的清洗。當然，這也跟坤羅大單於的實力有關。

　晉升失敗之後，哪怕力量依舊能夠維系在序列六，對整個王庭依舊有掌控的能力，可卻沒有徹底鎮壓的實力，只能維系現狀，對左右賢王的拉攏是必須的。

　這樣的局面，也是所有幸存者所希望看到的。

　短短時間裡，王庭內部便重新團結起來，所有人都將仇恨放在了龍傲天和蘇文這兩位外來者身上。

　龍傲天見蘇文利用暗影之門離開，也迅速遁走，不留下來當靶子。

　被蘇文乾預了命運之後，他的實力也進一步被削弱。

　這樣的狀態，被坤羅大單於和老薩滿，還有王庭權貴超凡者包圍，他就算有再多後手，魂歸母巢也是必然的結局。

　坤羅大單於也沒有理會龍傲天的離開，徑自去追殺蘇文，便有了河邊這一幕。

　老薩滿主動去追殺龍傲天，可一樣沒有找到龍傲天的蹤跡，隻好過來與坤羅大單於會面。

　“好……”

　聽到老薩滿的主動請纓，坤羅大單於沉吟片刻，便點頭答應下來:“黑胡老爹，一定要小心，那小子有篡改他人命運的能力，不可不妨。”

　這也是他追殺蘇文的主要原因。

　一個能夠篡改他人命運的超凡者，是極其可怕的。

　現在的蘇文還弱小，對命運的乾預微乎其微，只能在特定的環境裡有一定的影響。

　可蘇文，此時不過是一個序列二的史家超凡者。

　等他序列五，甚至是序列六的時候呢?

　到了那時候，不是寫誰誰死?

　雙方已經結下梁子，這個死結是解不開的。

　與其等蘇文成長起來對他們不利，還不如趁現在蘇文還在弱小狀態，一勞永逸地將麻煩處理掉。

　“老夫知道。”

　老薩滿一臉愁苦的樣子:“大可汗你也要小心，我觀你氣息不穩，一定要閉關一段時間，穩定氣息，稍後我給您主持一場大獻祭，用充沛的血氣穩固血脈途徑，確保不留下後患，以及保持下次晉升的可能。”

　“唔……”

　坤羅大單於點頭，一手按在胸口，隨後吐出一塊破碎的血脈結晶，遞給了老薩滿:“可惜了……就差一點點……”

　若血脈能結晶成塊，以血脈和信仰之力鑄造序列七的基石，那他便能晉升為“祖王”！成為草原大地第一位序列七的大能！

　可惜……

　“下次不會有意外了。”

　老薩滿接住了血脈結晶，將其放入口中，吞咽下去。

　在血脈結晶消耗殆盡之前，他都能在外面走動，不用回到祖源牧場的黑獄裡鎮壓時間對他生命的摧殘。活了上千年，老薩滿早已徹底老朽。他活到至今，完全是依靠一個又一個薩滿的力量與血肉，最重要是抽取了每一代大單於的力量，供他苟延殘喘。

　“我去追殺那歸墟異族……我感覺他身上的血氣，對我來說有一定的補充作用，只是他的汙穢氣息，值得警惕。”細思片刻之後，坤羅大單於作出決定。

　見老薩滿欲言又止，坤羅大單於便繼續說道:“放心，天亮之前，我會返回祖源牧場，王庭南下之事，暫時停止。”

　老薩滿這才點頭，緩緩轉身，拄著骨杖顫巍巍地離開，沒走上幾步，便消失在坤羅大單於的視野范圍。

　等老薩滿離開之後，坤羅大單於攤開掌心，一股被他束縛的黑氣在狼奔鼠突，試圖掙脫他的控制。

　“歸墟異族……你跑不了。”

　坤羅大單於冷笑一聲。

　“哈……我可沒想過要跑！”

　龍傲天的聲音，忽然在對岸響起。

　坤羅大單於回頭一看，看到了一身黑氣的龍傲天。

　“很好……”

　坤羅大單於攥住手裡的黑氣，用力一握，黑氣便被消滅。

　“你在挑釁我?”

　龍傲天笑了笑。

　“我唾棄你這卑劣的異族！你有什麽足夠讓我唾棄你?”

　坤羅大單於大步走向河流，河面如履平地。

　“若不是我在晉升，你這樣的異族，我一手能撕兩個！”

　坤羅大單於被龍傲天輕慢的態度所激怒。

　他今夜積攢了一肚子的怒火。

　這熊熊怒火，若真能燃燒，能把整座大草原都燃成灰燼。

　“哈哈哈……”

　龍傲天聽到這話，卻大笑起來:“說到這個……若我處於巔峰狀態，你挨我一鉗子就得死去，可惜啊……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

　“???”

　坤羅大單於忽然便滿頭黑線。他自是知道龍傲天受到世界規則的壓製，可好端端的，這家夥背誦聖人的教誨幹什麽，牛唇不對馬嘴的，他沒辦法接話啊。

　“果然，蠻族就是蠻族，理解不了聖人的微言大義。”

　看到坤羅大單於一臉迷茫的樣子，龍傲天一臉傲嬌，對自己學富五車的淵博知識很是滿意。

　“混帳！”

　坤羅大單於勃然大怒。

　柔然固然是胡人蠻族，可身為草原至高的王者，他也是學識淵博之人，對關內的知識有著深刻見解。若不是兩者之間的超凡途徑並不相融，他很可能會兼修儒、法兩家的超凡途徑。

　而此時卻被一個歸墟異族嘲諷他不解聖人的奧義，本就滿腔怒火的大單於終於是爆發了。

　他一抬手，身前的河流便騰空而起，在半空化成一片片尖銳的冰刃或冰矛，朝龍傲天轟了過去！

　“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輿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

　龍傲天搖頭晃腦，嘴裡說著之乎者也，反應也不慢，揮動四個大鉗，一個無形的屏障便出現身前，擋住了坤羅大單於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這狗東西罵本單於是莽夫?”

　見龍傲天擋住冰矛的攻擊，坤羅大單於反而冷靜了下來。

　一頭歸墟異族都知道臨陣冷靜，他可是萬金之軀，自然更應珍惜自己的生命。

　來到河岸，坤羅大單於的便停下了腳步。

　“哈哈，聽不懂聖人之言吧，我可以教教你……唔，那些想都不想就跳河游水，赤手空拳打猛獸之人，被我打死之後，我是不會幫他們收屍的，一定要想好怎麽死才來找我，我會按照你的遺囑將你安葬！”

　說到這裡，他一聲長歎:

　“噫籲嚱！”

　“聖人就是聖人，面對強敵，也能做到如此溫良恭儉讓，我弗如也！”

　“胡說八道！”

　本安撫了心情的坤羅大單於險些噴出一口血。這倒不是被氣的，而是被龍傲天這一本正經的樣子給樂的。

　“這貨不是在諷刺我……而是他就是個渾人！”

　坤羅大單於恍然大悟。

　畢竟龍傲天來自歸墟，不，是比歸墟更深沉的鬼地方，學識有限，估計是從哪位倒霉的歸墟超凡者身上得到了一些書籍，自學成了這個鬼樣子。

　“可惜了，聖人已經隱跡不顯，聖人弟子也大多隱世不出，不然得知這龍蝦人曲解他們的經典奧義，肯定會將其活烤了！”

　坤羅大單於悻悻地想著。

　但轉念一想，他便意識到一點，若聖人還在人間——哪怕是聖人那幾個最能打的弟子在人間，也沒有柔然王庭崛起的機會，包括他在內，也早被教化了。

　“怎滴，不動手，想聽免費的聖人學問?”龍傲天見坤羅大單於在河岸一動不動，便冷笑問道:“這可不行，除非你拜我為師，唔，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龍傲天這話一半揶揄，但也有認真的成分。

　若真把坤羅大單於收了當學生，那柔然勢力必然會為他所用，對諸子百家來說，這可是兩面夾擊的災難。

　“就憑你也想當本單於的老師?”

　坤羅大單於給整樂了。

　“咱們來切磋切磋，看誰更有資格當誰的老師！”坤羅大單於決定給龍傲天小刀拉屁股，開開眼！

　他隨意地捋下手腕上的一串骨珠，朝龍傲天扔過去。

　“先讓你試試計然家的學問！”

　坤羅大單於冷笑一聲。

　他雖不是百家學者， 卻有不少百家途徑的超凡物品，固化了各家超凡強者的一些技能在其中。

　坤羅大單於口裡說的是“學問”。實際上釋放出來的卻是計然家途徑的秘術。

　“混沌……”

　坤羅大單於說出秘術的名字，大步跨前。

　秘術施展之後，被影響之人的思維會被影響，思維緩慢，短時間裡無法控制自己的感官，處於不設防的狀態。

　這可是一個序列五的秘術，低於這個序列的超凡者，極難掙脫，同序列的也得看運氣，對序列六的超凡者，也有足夠的影響力。

　坤羅大單於並不指望能夠一下子控制住對方，而是通過秘術去測定龍傲天還剩下多少力量。

　他從不做沒準備的事。謀劃晉升序列七，他耗費了數十年的時間，對陣一個同序列的異族，他也有足夠的耐心，確定對手的底牌手段之後，再給予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