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淺溪見秦鎮沒有回復之後,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手頭的工作上。
她現在正在參加一場以推演仙武戰漢後續歷史發展為主題的研討會。
這次研討會匯聚了業內不少知名的仙武戰漢相關的歷史學家,包括來訪的國際考古團隊…路淺溪在會議上只能當個小透明記事本坐在最末尾的位置。
不過從剛才開始路淺溪就很想把關於‘關將軍過五關斬六將’的新發現告訴季院長。
可路淺溪離季院長實在是太遠了,再加上季院長正一臉嚴肅的和同行討論著天子身死,臥龍出山之後,仙武戰漢後續的歷史發展,特別是研究遠魏國怎麽破局。
由於季院長討論得太過專注的原因,路淺溪瘋狂的給季院長發消息,他都沒注意到,就差給季院長打語音電話和視頻電話來引起他注意了。
可這樣也太沒禮貌了,路淺溪也只能祈禱季院長能抽時間低頭看一眼手機!
但現在遠魏的局勢確實絕望到,讓後世的這一眾考古學家都頭疼萬分的地步。
路淺溪瞅了一眼大屏幕上投影的PPT,還有那個時期中原的勢力分布圖。
此時擺在研討會眾人面前PPT上的照片,全都是來自同一個墓葬坑的書簡,這個墓葬坑根據推論應該是遠魏重臣荀令君在鹹京城的居所,而荀令君留下的這堆書簡大多都已經腐爛到上面的文字無法辨認。
可還是有部份書簡的完好的保存了下來,修複上面的內容也不需要花費多大的功夫。
但修復出來的簡書大多都是現今已經發現的‘經典讀物’,就是‘春秋’‘論語’這種古人當成了雜志報紙一樣閱讀的沒什麽研究價值的書簡。
可有兩冊書簡上記載的內容,卻結結實實的成為了這次研討會的主角。
兩冊書簡的主人正是荀令君,內容是他在鹹京城時總結的司馬家起兵反叛之後遠魏各地區的詳細戰報!
這份戰報足以讓每一個遠魏粉看了之後,絕望到慪氣吐血得‘司馬家PTSD’的地步。
因為當時的局勢對遠魏來說實在是太絕望了,遠魏本是官渡大勝,把河西王袁梅的大軍趕回了虎牢關內。
可遠魏還沒來得及慶祝多久,司馬家就在小沛,陳留,許昌,壽春等多地宣布起兵反叛。
在這之後遠魏就陷入了三線作戰的絕望處境中,西涼王在攻破鹹京城之後直接從虎牢關攻陳留,聯合司馬家叛軍一起佔據了河北等地。
起兵的司馬家又主攻遠魏的國都許昌與汝南…再加上江東小兒在這時候湊了進來,舉兵猛攻壽春,廣陵,廬江多地。
從遠魏王起兵以來,四十多年費盡千辛萬苦打下的將山,就在他的末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被司馬家,西涼與江東三方勢力將其瓜分殆盡。
最讓人絕望的是在荀令君所留下的戰報中,遠魏王唯一指定的繼承人長子曹修,為了護送自己重病的父親遠離前線,戰死在了亂軍之中。
仙武戰漢末期遠魏王年老,那頭風的重病更是後世人盡皆知的地步,曹修可以說是遠魏國翻盤唯一的希望。
曹修一旦戰死,遠魏王家中其他族子要麽年紀不夠,要麽各個全是沉溺於五石散中的文人墨客不堪大用。
後世對曹修的形容很直接,這位遠魏國的大公子,本該是一盞新生的火炬與道標,且燃燒著熊熊烈火,只要他還在燃燒著,遠魏國的未來就有無盡的光亮與道路可以延伸下去。
可一旦曹修死了,就只剩下遠魏王這一盞垂垂老矣,已經近乎燃盡的殘燭,在最後強撐著為遠魏驅散即將來襲的黑暗。
但這次襲來的黑暗太濃鬱了,一直沒有盡頭,遠魏王根本無法支撐下去,所以根據歷史記載,遠魏的殘部在抵抗司馬氏起兵數年後就徹底亡國了。
這是後世無數歷史學家都無法破的困局,哪怕在今天的研討會上也一樣。
但這次遠魏還有一個新的希望…那就是關雲將軍他當時好像還在陣中,且華中之國也沒被滅國!
季院長抓住了這個關鍵點的第一反應就是看手機,果然不止是路淺溪,他的其他學生給他發的消息都快破百了。
他以極快的速度查看了一下路淺溪發來的消息,很快就搶下了這個研討會的發言權起身說…
“遠魏還有退路!還有華中之國!”
季院長的這番發言引得下面一陣無語,一位同為國家博物院的院士對季院長說…
“季院士,先不說遠魏和華中是世仇,就算遠魏王真能去華中求援,也沒辦法突破司馬家設下的重重包圍圈啊。”
“但遠魏王有關雲在…”
有關雲在有什麽用?他一個人能突破司馬氏設下的重重包圍圈嗎?對不起…還真能!
當季院長將‘關雲過五關斬六將,帶遠魏王或者遠魏王的求援回華中’的記錄展示在大屏幕上時。
下面一眾地方博物館的館長已經在考慮要不要給關雲立個廟了,一個廟好像有點不夠啊…毫不誇張的說關雲真回華中後,再留下什麽輝煌的戰績,後世給他封個關聖帝君一點都不過分。
所以《戰漢志·關雲關勝傳》應該還有後續吧?
但此時研討會不少院士和歷史學家將重點放在了,如果遠魏真和華中聯手,面對這一絕望被三方圍攻處境能有幾分勝算的爭論上。
………………
“父親快走!由我斷後!”
曹修一劍斬殺掉了一位嘩變襲來的叛軍後,高聲的對著身後坐在戰馬上的曹公。
“子昂!你不能死在這裡!本王都能死在這裡!唯獨你不能!”
曹公雖頭痛異常,身體卻還能動彈,他身上騎著的是曹修讓給他的戰馬。
這一刻曹軍的處境急轉直下,軍中三分之一的士卒發生了嘩變。
西涼鐵騎在這時借機從內部攻下了,曹軍久攻許久的虎牢關…從而直接從虎牢關衝出傾襲因嘩變陷入混亂的曹軍。
西涼王很清楚自己想要橫掃中原的敵人是誰,河西王袁梅如今已經不足為懼。
所以他對鹹京城采取的只是圍城的策略,而派遣重騎兵連夜襲擊虎牢關之後再配合司馬家準備將在前線督戰的遠魏王給直接斬殺。
“父親!青州兵,冀州騎都只聽您一人的命令,想平司馬家您必須活著!否則遠魏現在將亡矣!”
曹修說完這句話之後也不管曹公的責罵,直接用力拍了一下馬屁股,讓曹公所坐的那匹戰馬揚起馬蹄,向著關雲將軍所在的方向跑去。
我是遠魏的現在!但你是遠魏的未來啊!蠢兒子!
曹公胸中憤恨,可奈何周圍箭雨落下,他現在就算回去也只是赴死而已。
曹修目送自己父親離去,轉身想要再次殺入襲來的西涼大軍還有嘩變的叛軍時,發現身邊還有一道倩影。
“青然?”
曹修震驚的看著自己身旁已經殺紅了眼的女子,正是他的小侄女張青然。
“曹賊!誰準你如此叫我的?”
張青然自幼就勇力過人,她揮劍斬殺掉一般的叛軍根本不是問題。
可就在這時遠處突然衝出了一位西涼鐵騎,他舉著長槍衝向了正專注廝殺的那位女子,曹修暗道不好直接衝出用肩膀擋下了騎兵這猛然一刺,然後用手抓住了騎兵的腰間大喝一聲。
“下馬!”
這位西涼鐵騎直接被曹修給拉下了戰馬,然後曹修止住了這匹狂奔的戰馬牽到了張青然身邊。
“此地不是一介女子家該留的地方!青然坐上這匹馬去找你二伯!”
“我不需要你憐憫!”張青然冷著臉說。
“縱然遠魏與華中有血海深仇,但我始終都是你小叔啊!你小時我還替小妹照顧過你…你母親她會身死我本就有愧,怎麽還能見你同樣處這慘境!快上馬!”
曹修的這番話讓張青然呆了片刻,她側頭遠遠的看了一眼在箭雨後方的關雲,關雲也發現了她似乎想冒險衝過來救她。
張青然知道留在這裡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於是她翻身上馬看著曹修…
“曹…”
“走!”曹修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再次一拍馬屁股讓這匹戰馬衝了出去。
而此時在曹修面前的僅剩下一眾百人不到的親兵,還有遠處僅萬人的西涼鐵騎。
“公子就算你這樣給王上留個念想,你死了王上也會傷痛欲絕。”
典將軍在這時從另一側走出,看著全身負傷的曹修說。
“父親定能重新振作,掃平八荒!只要我能在這裡保下父親不虧!”曹修拔劍看著向著他衝來的西涼大軍說。
“也罷…典韋也老矣,活的這輩子也值了,就陪公子一同在黃泉路上多拉幾個人!”
“快哉!典將軍來比比看我們誰殺得更多!眾將隨我殺!”曹修說著就持劍帶領身邊的一眾精銳衝向了面前的西涼大軍。
而在另一側…
“子昂!子昂啊!”
衝破了重圍來到關雲面前的曹公,依然不停的拉扯著馬蹄想要回到身後戰火連天的營寨,可不管怎麽拉他身下的戰馬都沒有動分毫。
“子昂?”
忽然間曹公看見了又一從起火的營寨中衝出的身影,他看見那個渾身浴血的身影,滿臉驚喜的還以為是曹修殺出來了,但盯眼一看發現是一個女孩,正是他的孫女張青然。
張青然此時驍勇異常,渾身一血的又斬殺掉了一位叛軍直接衝出了敵陣。
這英勇的樣子看得曹公眼睛直發亮,只可惜她姓張,不姓曹,但這可以改啊……
張青然策馬衝回了關雲將軍,還有曹公一眾親信身旁,戰場局勢太亂,曹公所帶的遠魏將領叛的叛,走散的走散,最後聚攏過來的僅有兩三位。
還沒等張青然和關二伯打招呼…
“青然…”曹公盯著她突然說“從今日開始!你就要姓曹!”
“曹賊你說什麽?我這輩子隻可能姓張!就算死也不可能姓曹!”張青然懷疑曹公是老年癡呆了。
“不…你必須要姓曹!”
曹公不停的念叨著,就連關雲也長歎了一聲搖了搖頭後側頭問起了軍師荀適。
“荀令君是如何說的?”關雲問。
關雲早就通過荀適知道了…他那位遠在鹹京城的王上和荀令君達成了某種協議。
“可去。”荀適只是簡單的說了兩個字。
“那好!”
關雲聽到這個答覆心裡也有了答案,他手腕一轉,青龍偃月刀上沾染的鮮血盡數被震散,刀刃上倒映著遠處襲來的西涼大軍的倒影,而關雲望著四下重圍而來的大軍後對聚攏於此的遠魏眾人說。
“眾將若不嫌棄!盡可隨關某回華中…共議傾討謀逆亂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