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任何能力，直接以雙眼觀測，安聞見能看到一個似乎很沒用的男人。

　　可一旦用解析或者神識視野進行觀測，男人就會變成無法觀測，甚至不可名狀。

　　“他是什麽人?”

　　安聞見轉頭問施雅:“不對，應該說，他真的是人嗎?”

　　阿武不關心這些，默默聽兩人對話。

　　“確實是人，這點不會錯。”

　　施雅介紹道:“他的名字是‘斐仁’，斐常商會兩位創始人的兒子。”

　　三人走進旁邊一家客棧，改用傳音方式交流。

　　“既然是人，那就是‘天賦’或者別的什麽原因，導致他變成現在這樣?但這樣似乎不至於讓渡劫修士都不願招惹……”

　　安聞見推測:“他的父母很厲害?”

　　“不。雖然斐常商會兩位創始人是挺厲害，凡人出身，短短百年間將商會擴大到如今的規模，但達不到讓渡劫修士忌憚的程度。”

　　施雅否定道:“渡劫修士不願招惹的是斐仁。”

　　店小二歡迎下，三人坐到一張靠窗桌子旁。

　　“為何?”

　　安聞見想不通:“雖然他身上能感覺到一種奇妙的力量，應該是天賦，但他本身並沒有靈力，甚至沒有在吸收靈氣，不是修士。身體看上去也非常虛，說是手無縛雞之力都算誇獎。”

　　仿佛為了確認，安聞見從窗戶伸出頭看一眼斐仁。

　　“關鍵就在那股奇妙的力量上。”

　　施雅嚴肅道:“那股力量，甚至足以對抗天道——斐仁曾經發下天道誓言，並違背。但如你所見，他現在仍活著。”

　　“啥?”

　　安聞見驚訝地皺眉:“凡人身軀怎麽可能承受那種級別的力量而不死?更別說通過那股力量對抗天道！”

　　“不知道。”

　　施雅搖搖頭:“或許，跟斐仁身上那股力量的表現方式有關。”

　　見兩人忙於對話，阿武向店小二點了三壺靈酒和六碟下酒菜。

　　“說起來，他確實給我一種非常‘廢物’的感覺，身上那股力量也完全不像是能對抗天道。”

　　安聞見皺著眉頭:“他身上那股力量有什麽效果?”

　　“斐仁的力量不只身體有，魂魄也有。”

　　施雅道:“效果是，讓他永遠無法按照自身意願，完成或者實現任何一件事。”

　　“哈?”

　　安聞見愣一下:“所以，他不是不修行，而是沒辦法修行，甚至連鍛煉身體都做不到?”

　　施雅點點頭。

　　“這…似乎只是單純讓他變成廢物。為什麽這種力量會讓渡劫修士忌憚?”

　　安聞見想不明白:“還有，他是怎麽依靠那種能力，在違背天道誓言後活下來的?”

　　“正如道友所言，乍一看，確實是很廢物的能力。”

　　施雅一臉嚴肅:“但如果我告訴你，他連‘死’都無法實現呢?”

　　“！”

　　安聞見不禁瞪大眼睛，一堆想法從腦海裡席卷而過:“違背天道誓言是他主動求死?但那股力量，讓他死不掉?”

　　“對。”

　　施雅道:“無論遭受什麽打擊，他的身體和靈魂都只會受傷，且無論傷勢多嚴重，惡化到什麽程度，都不會死。”

　　“但既然是人的能力，應該存在一個極限。有沒有一種可能，他那股力量的極限，略高於渡劫修士，所以才給人一種他死不掉的錯覺?”

　　安聞見尋思道:“關鍵是天道沒有辦法直接對凡人出手。

縱觀那些違背天道誓言而死的修士，大部分都是遭遇各種劫難才身死道消。如果天道直接降下雷劫，或許…”　　“試過。”

　　施雅道:“距今約五十年前吧，斐仁主動進入一個修士渡劫的范圍，引來雷劫。但在雷劫中化作飛灰的，只有那個修士。”

　　“五十年?”

　　安聞見往外看一眼:“他不是修士，壽元應該有限，怎麽還是這副年輕模樣?若是他的父母為他尋來延壽的天材地寶，他身上的靈氣不會如此虛弱。”

　　“而且即便如此，依舊難以解釋渡劫修士為何忌…”

　　安聞見忽然停住，單手包住嘴巴，沉默一會兒，問施雅:“他死不掉，但他違背天道誓言的事實不會消失。難道說，天道意志，一直在關注他?渡劫修士們忌憚的，其實是天道意志?”

　　“因為斐仁無法做到‘威懾其他人’這件事。”

　　施雅緩緩道:“正如道友所說，延壽的東西對他無用。但他一百多年前就是現在這副模樣。知情修士們推測，對斐仁而言，恐怕連‘衰老’都無法實現。”

　　“不老不死，從這方面來說，他已經實現每個修士的終極目標之一了，呵呵。”

　　安聞見乾巴巴地笑兩聲，同情道:“難怪他是那副表情。過去受的傷，應該也沒有痊愈，還在被疼痛折磨。一般人有可能麻木，但他估計永遠不會，甚至沒辦法發瘋……這種力量，已經是一種詛咒了。”

　　“確實有這個說法。”

　　施雅點點頭:“一些修士，將斐仁擁有的這股力量稱為‘天道詛咒’， 認為其源頭就是天道本身。”

　　“搞不清楚的東西，推給天道就對了。”

　　安聞見深以為然:“但惹不起不代表躲不起，渡劫修士避開斐仁的辦法，要多少有多少，似乎沒必要忌憚。”

　　“這就要說到斐仁能力的特別之處。”

　　施雅道:“之前在雲舟時，你想讓我和其他人說出有關他的情報，結果我們誰都不願意說。那其實是他的能力在發揮作用。”

　　“哈?”

　　安聞見又一愣:“不是只有斐仁處於自身意願才無法實現嗎?想獲取他的情報，或者想將他的情報說出來，應該和他無關才對。”

　　“天意難測啊。”

　　施雅歎道:“如果那股力量真的來自天道，說不定天道覺得，我們想去了解斐仁，就意味著‘他被人了解’這件事，所以令其無法實現。”

　　“要這麽說，那力量能干涉的范圍似乎大得離譜?”

　　安聞見再次皺眉:“只要能影響到自己的思緒，反過來利用這個能力對其他修士動手的話，渡劫修士也會被他搞死。”

　　“不會，因為做不到。”

　　施雅道:“針對道友剛才說的，過去有修士實際試過，發現，像那種‘波及’斐仁，導致能力生效，情況不是固定的。唯一不變的，只有斐仁什麽都做不到這一點。”

　　“哈，還真是有夠徹底的廢人。”

　　安聞見感慨著搖頭。

　　“酒菜齊了。”

　　阿武突然開口:“你們不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