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清晨時下得那場雨，使空氣中蔓延的土壤味遮掩少許的屍臭，但這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也夠嗆。

　陰沉的天氣也讓忙活於案發現場的警員們，心裡或多或少都升起一絲怨念。有對凶手的，覺得凶手過於殘忍，也有對自己的，看到遺體後大吐特吐顯得很丟人。

　笹島律觀察著眼前的五具遺體，其中有兩具遺體腐敗情況較為嚴重，哪怕頭顱沒被砍去，也不能從面部觀察出被害者的模樣。

　“嗯?”

　在觀察第二具遺體時，笹島律注意到死者的雙拳是緊緊攥著的，他伸手掰開，發現裡面居然有一張蜷成一團的字條，平展開來才發現是名片。

　“薔薇與白茶…六本木的夜店啊。”

　笹島律觀察著女死者身上的衣物，不像是女服務生，更像是陪客人聊天喝酒的陪酒女。他看向名片上的內容，雖然沒有寫清名字，但至少知道夜店的地址，想要弄清楚身份就簡單很多。

　衣物上並沒有彈孔，說明凶手是在對方赤裸的狀態下射殺的。在確定被害者死亡後又重新把衣服給穿好…凶手為什麽要大費周章把死者的衣物都脫下來又穿好呢?

　意義何在?

　“警部，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已經把早飯吐乾淨的高木涉捂著肚子走上前來，在看到五具無頭遺體他的胃裡也做不出什麽反應了。

　第一次看到的確難以接受，但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高木涉現在隻想快點抓住這名心狠手辣的歹徒，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

　“去東都大學調查近期失蹤的學生，我要確認兩名被害者的身份，還有這個，”笹島律把手中的名片塞入物證袋遞給高木，囑咐道:“去這家夜店調查這具遺體的主人，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鞋碼36，失蹤前穿著是豹紋緊身裙。”

　“是！我立馬去辦！”

　笹島律把視線放在唯一的男性遺體上，從屍體的狀態來分析，死亡時間應該在三至五天，也就是說…按照死亡時間排序的話，他應該是第五人。

　前四具遺體均為女性，為什麽凶手會把目標突然轉移成男性呢?而且他還是唯一一具服裝穿戴整齊的遺體。

　“鬼澤警部。”

　笹島律在聽到早阪的聲音後便把白布蓋在遺體上，他站起身問道:“什麽事?”

　“我剛詢問過第一目擊者，他們只是來這探險的，與案件無關。還有一件事，被害者水澤姬香的老師正在外面，要讓她來認屍嗎?”

　“認屍就算了，和她確認一下失蹤前的信息吧，我跟你一起去。”

　笹島律把沾滿汙穢的手套摘除，特意換了一副乾淨的。兩人朝著警戒線外走去，便看到一位滿臉擔憂之色的年輕女人。

　“是水澤姬香的老師吧?”

　“是的，你們是?”

　“我是本案的負責人鬼澤崇，請問怎麽稱呼?”

　“叫我桐山花音。”

　桐山花音焦急道:“鬼澤先生，我想問水澤這孩子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其實我們學校的修學旅行已經結束了，由於水澤和相澤都聯系不上我才留在東京等消息的。”

　成功捕獲到話語裡的線索，笹島律立馬詢問道:“你的意思是，除了水澤外還有一名叫相澤的學生也失蹤了?”

　“是的，他是我們班級的體育委員，和水澤的關系…你懂的，高中生嘛，早戀現象還是挺普遍的。但兩位孩子的父母是世交，也沒印象到學習，我們當老師的自然也不能說什麽。”

　這樣就能說通為什麽專注於女性的凶手會殺死一名男性了，而且相澤的遺體上有大量的抵禦傷和掙扎傷，應該是與凶手進行過搏鬥的。

　“桐山老師，恐怕要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鬼澤先生…您的意思是……”

　“你的兩位學生都已經遇害了，抱歉。”

　桐山花音的臉色驟然間變得煞白，她身形踉蹌險些跌坐在地上，她有設想過這最壞的打算，只是在面臨這一消息時，還是感到無法接受。

　“怎麽會這樣…他們都是好孩子啊，為什麽會遇害呢?”桐山花音焦急地拽住鬼澤崇的衣袖，大聲道:“鬼澤先生，他們，他們是遭遇意外嗎?我能看看他們的遺體嗎?”

　笹島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告知真相的話會不會太過殘忍，但身為老師的她的確有權利得知真相。

　“桐山老師，你確定要看嗎?”

　“確定…我是這次修學旅行的帶隊老師，我有權知曉真相。”

　“那請跟我來吧。”

　桐山花音跟在鬼澤崇的身後來到發現屍體的地方，當看到白布蒙在遺體臉部，卻是凹陷的狀態。她驚訝地看向鬼澤，聲音略顯顫抖道:“鬼澤先生…難道相澤也是一樣的嗎?”

　她不敢腦補，這種恐怖片裡才會出現的場景，怎麽會發生在現實，不，怎麽會發生在自己的身邊呢?

　“嗯，我想你應該聯系他們的家屬來東京認領遺體。”

　桐山花音沉默許久後沉沉歎了口氣，她也沒想到好端端的修學旅行會變成這樣，到底是誰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

　“鬼澤先生，我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嗎?”

　“你說。”

　“請一定要偵破這起案件，我不希望我的學生們死不瞑目。”

　還真是負責人的好老師，笹島律點頭保證道:“身為警察的職責，這種惡性案件我一定會盡快偵破，避免出現下一位受害者。”

　“嗯，謝謝您，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目送桐山花音離開後，笹島律頭疼地捏緊鼻梁骨，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的頭緒，凶手實在是太狡猾了，拋屍在這種偏僻的場所…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找不到多少痕跡。

　現在只能等高木調查的結果，如果能把所有被害者的身份都梳理清楚，說不準就能從中判斷出凶手的動機和選擇被害者的規律。

　“鬼澤。”

　“怎麽?”笹島律回過頭看向早阪，問道:“你是有什麽想法想說嗎?”

　早阪優奈點點頭，嚴肅道:“我想凶手應該是與被害者們有所關聯的，他之所以砍去被害者頭部是希望警察調查不出他們的身份，從而拖延搜查時間。”

　“你的推理正確了一半。”

　“?”

　笹島律指向一旁桌上水澤姬香的遺物，解釋道:“凶手如果不希望警察調查出被害者身份， 就會把這些東西處理乾淨，他剁下頭顱應該別有目的。”

　“目的?”早阪優奈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不滿道:“總不能把被害者的頭顱當成收藏品吧?那也太惡心了。”

　“收藏品?”

　笹島律愣了一下，視線落在水澤姬香的足部，反應過來的他匆忙跑向另外五具屍體的方向，蹲下身檢查足部。

　終於找到了，屍體的第三共同點，果然相澤詠二並不是凶手的目標。

　他攥緊拳頭站起身，輕笑道:“還真是惡劣到極致的家夥啊…”

　“你自言自語什麽呢?”

　早阪優奈很疑惑，怎麽自己提了一嘴“收藏品”，鬼澤就像是茅塞頓開般跑來檢查屍體了。

　“早阪，謝謝你的提醒，我差點就錯過重要的信息了。”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