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點29分,米花大學醫院急診部。
驅車趕來的笹島律迅速乘坐電梯趕到醫院,在看到站在門口接應的早阪優奈,他皺眉詢問道:“你怎麽在這裡?不是讓你看守好嫌疑人的嗎?”
“放心吧,我已經和醫護人員說過,況且才打下鎮靜劑沒多久,他睡得可香了。”早阪優奈解釋道, 並且順手拿過鬼澤崇手裡準備的熱牛奶,笑著調侃道:“沒想到你還挺貼心,知道我渴了。”
笹島律本想表示這牛奶是給自己準備的,但話到嘴邊還是吞咽回去,畢竟早阪已經喝了一口,自己總歸不能再要回來吧。
兩人來到嫌疑人所在的樓層,笹島律很快注意到病房門口坐著一名年輕的女生,估摸年齡在二十歲左右,很可能還是大學生。他故意放慢步伐壓低聲音問道:“坐在門口的女生是誰?嫌疑人的家屬?”
“哦, 她是秋山智子,是本案嫌疑人真田隆的女朋友。”
“這樣啊,那倒是有個問題得問她。”
笹島律朝秋山智子走去,並沒有直接詢問而是頗有禮貌地蹲下身,語氣溫和道:“秋山小姐你好,我是本案的負責警察,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不知道你現在方便回答嗎?”
秋山智子抬起頭就認出蹲在自己身前的警察,她臉色微微一變後,才回答道:“可以的,警官先生你隨便問吧,我會如實回答的。”
奇怪的反應。
笹島律捕捉到對方臉色的轉變,她為什麽會在看到自己後露出這樣的神情變化呢?他很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嘴角噙著笑意道:“秋山小姐,我想向你谘詢一下……你的男朋友真田隆先生真的長期遭受到他父親的家庭暴力嗎?”
“是的,他的父親有酗酒的習慣, 只要和他的狐朋狗友喝了酒就會拿東西打阿隆。”秋山智子眼眶微微泛紅, 她伸手拽住鬼澤崇的襯衫衣袖,語氣帶著懇求的意味道:“警官先生,求求你不要把阿隆當殺人犯看待,他真的只是正當防衛,你們去看他身上的傷就明白了!”
“警方會以公平公正的角度對待的,若真田隆先生真的只是正當防衛,並不會把他當成殺人犯來處理,這點你就放心吧。”笹島律並沒有繼續詢問的打算,因為他知道再問下去也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內容。
就像演員在演戲前會提前背台詞一樣,秋山智子在自己詢問過後就直接說出完美的答案,人在這種情況下是沒辦法做到不用思考就回答的。
所以答案很明了,秋山智子在撒謊,她是提前做好功課的,意識到警方會問這個問題。
笹島律站起身看向病床上躺著的真田隆,他極有耐心靠牆等待,直到對方蘇醒後,第一時間打開病房門,在等醫護人員做完簡單的身體檢查後,便直言問道:“真田先生,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真田隆的反應與先前對早阪優奈的抗拒不同,他先是一愣隨後朝門口的方向看去, 就像是在尋求誰的同意,又或者是指點。
門外站著誰呢?答案很明了。
心裡有數的笹島律故意拉扯早阪優奈的衣袖讓她站到自己身側,成功堵住門口的位置,他俯下身微笑道:“真田先生,你是還沒有睡醒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就等會兒再來問你。”
轉過身的同時,他刻意轉過身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暗示道:“詢問你為什麽要殺害自己的父親。”
聽到這句話,真田隆不由情緒激動起來,他用力拍打床頭櫃,大聲喊道:“我沒有殺人!!”
不是撒謊的反應,這是他發自內心的。
所以說——真正的犯人並不是真田隆,而是負責主導的秋山智子嗎?
早阪優奈並沒有得到眼神暗示就立馬開始唱白臉,她出聲安撫道:“真田先生不要衝動,我們警方辦案肯定會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去看待事情的,所以還麻煩你能配合我們調查。”
真田隆在聽到早阪的話後情緒也平穩很多,他警惕地瞅了一眼還盯著看的鬼澤崇,小聲開口問道:“你們想知道什麽?”
“想知道你父親是否有長期對你造成……”
話還沒有說完,真田隆就直接搶答道:“我父親經常對我進行家庭暴力,他愛喝酒你們看到現場也知道吧,他又喝酒打我了,這次他很過分,騎在我身上打,並且下手很狠還掐我!”
說到後面,他還不忘扯開自己的衣領說道:“你們看, 都把我掐成這樣了!”
很明顯的掐痕,但是從掐痕的大小比對上來看,並不像是成年男人的手。笹島律忽然想起什麽,輕拍兩下早阪的肩膀後就直接出門去尋找剛才幫忙做傷情鑒定的醫生。
“醫生你好,能問一下真田隆先生頸部掐痕是否有檢測出指紋?”
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推了推眼鏡,他手中還拿著報告一副準備出門的模樣,在看到推門而入的鬼澤崇後便笑道:“還真巧啊,我正準備去找你們呢。既然你親自來了,給,自己看吧,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笹島律接過文件仔細查看後,便發現其中不對勁的地方。比如說身上的幾處傷痕均是數小時前剛剛造成的,又或者是頸部的掐痕上並沒有檢測到任何的指紋,甚至真田隆雙手指甲縫裡也沒有提取到任何DNA組織。
“沒有指紋也沒有任何DNA組織真的很奇怪,鬼澤警官這起案件你可能要費心思了。”醫生很顯然是認出鬼澤崇身份的,他拿出煙盒抖出一根香煙問道:“要抽一根解解悶嗎?隔壁就是休息室,可以吸煙的。”
“不用,我已經大致知道該從什麽角度推進案件了。”笹島律揮了揮手中的文件,語氣輕快道:“這份文件對我們的調查起到非常大的作用,謝了。”
臨走前,他還不忘指著醫生手中的煙盒,友善提醒道:“香煙還是少抽吧,它的危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走了。”
醫生眨巴著眼睛有點懵,許久過後才笑著把煙塞回煙盒裡面,苦笑道:“還真是古怪啊,明明我才是醫生吧?”